0228 竟无缘失通家之好, 再筹谋觅五城兵马
皇帝的考量黛玉心里明白,庆章郡主虽坏了事,可究竟她母亲是敬端大长公主。就是想着大长公主曾为大庆舍身远赴高句丽的事, 皇帝也不能彻底不顾念公主府。是以即使庆章郡主如此, 皇帝还是愿意给她一份体面,能让她风风光光地出阁。
心里虽明白,但黛玉也有自己的想法, 少不得为缮国公府想想。黛玉道:“赐婚不是难事,但人选是不是再看看?缮国公府就这么一个嫡孙, 过去了就是一府主母。原先觉得庆章郡主有大长公主之风, 区区一个缮国公府,料理起来也不在话下。如今看来, 竟不大好。我知道, 皇上顾念大长公主。但也不能为了这个, 而寒了臣工的心。”
当年的四王八公还剩下多少?缮国公忠心耿耿又识时务, 这才能绵延到如今。高门府邸的结亲不仅仅是小儿女在一处过日子, 更是两府之间缔结的盟约, 代表着从此就是通家之好了。当初选定缮国公府,石光珠不错是一样, 另一样也是因为石家有功勋,无论将来发生什么, 总归是公主府的一条退路。多少筹谋和想法,都叫庆章郡主一席话给打破了。她若真嫁进去了, 从此认真过日子自然是好,若还是心存妄念,缮国公府哪里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冯轻意和孙绍祖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皇帝一时也有些迟疑,转动着扳指问:“缮国公就这么一个孙子?”
“就这么一个。”黛玉擎着茶道:“缮国公就得了二子一女, 姑娘早夭。长子娶我贾家的姨母,生的就是石光珠。二子娶琅琊骆氏,骆氏早年伤了身子,是以夫妻两这些年皆无所出。”
缮国公府里的小郎少有纳妾的,真正的人口简单家世清白,多少姑娘等着嫁进去。黛玉当初也是感念大长公主高义,认认真真选了这么一户人家。只是万事俱备,却没料到庆章郡主执意不肯。
“既如此,倒也罢了。”皇帝心道,庆章郡主没这个福气,也怪不得旁人。三代就得了这么一个嫡孙,何必去为难人家?皇帝叹息道:“我记着景田侯有个孙子,如今是已在朝为官了?咱们原先也是想过的,他们家里像是枝繁叶茂些?”
“皇上说的是景田侯的嫡孙?像是叫裘良的。”黛玉命霁雪把画像拿来,展开了好叫皇帝过目:“家世门第也算得上相当,石光珠尚未入朝为官,这个裘良任职于五城兵马司,身上已经有官职了,更有指望些。景田侯家里人口确实多些,光嫡孙就有三四个,裘良排行第二。”
上头有嫡出的哥哥,下边还有年幼的弟弟,过去了不上不下的,虽艰难些,倒也不失为是个管束。景田侯家里算不上前程似锦,但也是富贵人家。庆章郡主若想开了,好好经营,日子也不会过得差。于大长公主也算是有个交代。
皇帝拿画像看了一回,见人生得不错,看着比石光珠更威武些,想了想,也就应了。
“虽前头订过两回亲,但都未能成礼。瞧着人品相貌也尚可,就这么着罢。画像摆着,过会子我去给老祖宗请安时一并回禀。你既乏了就歇着罢,我一人过去就成。”
太皇太后是疼庆章郡主的,恨不能把天下男儿都送到她跟前尽着挑。若皇帝和黛玉不强硬,兴许庆章郡主哭两声,再软语哀求,指不定太皇太后就准允了。是以这事再让黛玉去说就不合适了,难免让人觉得皇后善妒。皇帝是不愿意黛玉因此沾染恶名的,还是自己处置这事更恰当。
黛玉颔首,摆手示意众人退下,附耳到皇帝身边,轻声道:“别说我乏了,就说是吹着冷风咳嗽了两声,这才歪着休息。今儿夜里等用了晚膳,我想悄悄地回趟家。这是皇上一早答应的,可不许反悔。”
原本不想这么早回去,但今日庆章郡主的事实在让她不开心。再在宫里待着,她真怕就这么成了御史口诛笔伐的妒后。先家去散散罢,和母亲说说话,指不定就缓过来了。
皇帝静静望着她,见她忐忑的模样,哪样不安地等自己的话,心内骤然不忍。抬手将她搂入怀中,力道之大,几乎将她勒痛。
“泓泓……”
黛玉听出他话里沉重的难过,鼻子不由发酸,赶忙低下头,埋在他胸口,任由胸前柔软的团龙静悄悄吮去热泪。
“皇上?”她闷闷地应了一声。
“我是皇帝,做皇帝的一言九鼎,绝不更改。”皇帝跟捧和氏璧似的,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脸:“我答应过你,成婚之后只有你我,再没别人。哪怕疑心天下人,你也得相信我,是不是?”
黛玉抬眼,望见他真诚热切的目光,却忍不住热泪盈眶。她移开脸,不愿意让他瞧见自己泪如雨下的模样。
“为什么哭?”她一哭,皇帝就觉得冰冷的雨落在心上,永无休止。他心里又疼又难受,拿指腹去揩她脸上的泪痕:“我说过要让你高兴,你却总是掉眼泪……”
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无能。
黛玉哽咽着摇头:“我不是不相信皇上。只是觉得话说多了就易成真,嫉妒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你御极的时候年岁太轻,生得又太好,姑娘们见了你,自然就易心动。前有南宫十六,后有庆章郡主。纵然皇上心如磐石不转移,也依然令我感到讨厌。”
年轻的姑娘对皇帝产生爱慕之心,说破天去也不是错事。皇帝年轻,又生得英俊,说难听点,多少臣工对着家里的姑娘,打的就是这么个主意?恋慕皇帝不是坏事,想要往上爬也并非十恶不赦。黛玉努力告诉自己,得平静地面对这一切。可事实告诉她,她做不到。她无法无动于衷,她讨厌别人觊觎皇帝!
“这都要怪你!”黛玉咬着牙,恨恨地说:“谁叫你生得这样?日日地去招人!”
皇帝一时失笑:“又说这些孩子气的话,都是爹生父母养的,我竟能选不成?”哄了她一回,又低声道:“太上皇在宫里住着,记得落钥前就回来。我瞧夜里若不忙,就去外头接你。过会子叫奚世樾开内帑,你去瞧瞧,若有好的,拣些带回去,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皇帝和黛玉说了回话,又回去理了些政务。眼见着天色不早,便回来更衣梳洗。取了裘良的画像,一路往寿康宫来寻太皇太后。庆章郡主自今早进了宫,就待在寿康宫里没回去。太皇太后爱惜她,特意留她用了晚膳再回去。
听周寿连回话说皇帝来了,太皇太后忙命请进来,因与庆章郡主笑道:“正巧留皇帝和皇后一齐留下,咱们一家子用膳,岂不和乐?”
庆章郡主闻言稍顿,但她心里明白,于太皇太后而言,皇帝和皇后恩爱长久才是最重要的。她虽疼惜自己,却更顾念帝后二人。当下未曾表露半分,如往常一样露出温驯的笑容。
眼睛虽瞧着太皇太后,耳朵却一直关注着皇帝的脚步声。她听见太监拍胸脯的声音渐渐近了,等这阵过去,便有沉着稳健的脚步声,不急不慢,裹挟着帝王威仪,徐徐而来。
不多时,身着石青色常服的皇帝果然绕过落地屏风,踩着玄色的风靴进来。胸口行龙威风凛凛,彰显着无边权欲,看一眼就能叫人惊心动魄,无限向往。
庆章郡主几乎激动得不能自抑,但她知道,此时此刻,绝对不是表露出真正心意的时候。她低头咬着唇,上前给皇帝屈膝见礼,手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刻出深深浅浅令人疼痛的痕迹。
皇帝随意睨她一眼,上前与太皇太后见了礼,方淡声道:“庆章也在这里,再好不过。正有件事与你相关,你知道些也好。”
庆章郡主面色骤变,除了她的婚事,还有什么事是与她相关的?
“皇上……”庆章郡主小心翼翼地唤了他一声,声音中透着迟疑和不可置信,她有些无助,甚至是可怜地问:“皇后娘娘没回您麽?我已经回禀过娘娘了……”
究竟回禀了什么,却又不肯再往下说。就这么断在这里,让人去想,让人去猜。
太皇太后听得满头雾水:“究竟是什么事?”见黛玉未来,又问皇帝:“怎么不见皇后?”
“皇后吹着些冷风眼下正头疼,吃了些药就睡下了。”皇帝果然拿方才想好的说辞说了:“她不想耽搁庆章的事,特意嘱托朕过来一趟。”
说着,便命人将手中画像打开,送到太皇太后跟前好叫她过目:“老祖宗瞧瞧,这是景田侯的嫡次子,叫裘良,如今任五城兵马。生得挺拔威武,很有其父之风。”
太皇太后命把眼镜拿来,戴上细细打量了一回,又叫庆章郡主上前去看。庆章郡主心里乱成一团麻,哪还有心思看这个,便只做娇羞,不肯上前。
姑娘家怕羞,这也是常有的。太皇太后并不十分在意,一面打量一面问皇帝:“先前皇后像是瞧着缮国公府的公子好些?”
作者有话要说: 工具人芒果过敏差点窒息,前两天住院啦……今天抽空在医院打的,尽量再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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