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酷啊。”
坐在副驾驶座, 夭夭打量了一下跑车内饰发表了评价。
中也扬了扬眉梢, “接下来去哪儿？”
夜幕已经降临，陪吃陪逛了一下午，中原中也看起来依旧耐心十足。
夭夭手里还捧着奶茶，刚吸了一大口, 腮帮子鼓鼓地咬着珍珠。
“*&……%”
“哈？”
中也没听清, 他黑线了一下, “把东西吃完再说。”
记忆中，她性格跳脱，但言行举止无一不透露出良好的教养, 如同出生贵族一般优雅，极少会有这样嘴巴里吃着东西还要说话的举动。
她自己说只是过了一年的时间所以没什么变化, 但中原中也看来，样子是没怎么变，但其他很多地方，好像都有些不同了。
至少在他的印象里，她特别钟爱白色, 买衣服总是喜欢挑白色系。而此刻她穿在身上的是一条黑色的，花纹繁复的小礼裙。衬着她比常人更白的皮肤，看起来显得几乎是有些过于苍白了。
如果不是她脸上时刻变换的生动表情, 简直死气沉沉得像是人偶。
“唔, 因为在学校里认识了好多朋友, 不知不觉就被影响了。”
夭夭笑眯眯地把珍珠咽下去, 依旧像过去那样, 仿佛时刻知道别人心底在想些什么似的说着，“去见太宰吧。”
“不知道现在的太宰变成什么样了呢？”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
“嗯？”
夭夭看向他，“怎么了？”
“那家伙……”
他声音中透出的情绪有些复杂。
“呀，他不会已经死了吧？”
夭夭甚至带着些兴奋惊叹，“自杀终于成功了吗？”
“胡说什么呢，”
中也的情绪被她带跑了，无语地瞥她，“那家伙活得好好的。”
“诶~~”
夭夭咬了咬吸管。
“他犯不着自杀，每天都有人排着队想摘下他的脑袋呢。”
中也说到这里，眯了下眼睛。
路灯飞速倒退着，光影在挡风玻璃上变换，投到了他的身上。
一根手指戳到了他脸上，他瞥过来，“干什么。”
“辛苦了~”
夭夭弯着眼睛笑，“要保护太宰，很累吧。”
“……”
中也撇了下嘴，“我又不是为了他。”
跑车一个利落甩尾，尾灯划过潇洒的弧度停在了气势恢宏的大楼前。
“等结束了，”中原中也压了压帽檐，“第一个宰了他。”
啪啪啪。
夭夭很捧场地鼓掌。
中也：“……走了。”
“好~”
……
港黑大楼矗立在横滨地段最好的区域，外部看起来是一栋极为高耸的黑色建筑，内里戒备森严，走进一楼大厅，夭夭就注意到了森严的守卫和严密的摄像监控装置。
大楼里的气息冰冷紧绷，和七年前差别很大。
夭夭一蹦一跳地东张西望，对着来往守卫戒备的目光视而不见，偶尔还会跑过去研究一下摄像头的构造与守卫们手里的武器。
守卫们想反抗，被夭夭身后的中原中也一瞪，立刻不动了。
中也也不催她，抱着手臂站那儿看着她乱晃。
“那家伙怎么回事？”
他问。
拿着棒棒糖一直安静如空气的小女孩抬头望了望他，点点头。
“姐姐失去力量了，我会保护她的。”
“你？”
中也挑了挑眉，目光上下打量这个瘦小的女孩。
小银又点点头，全然不在意他的打量。
三人磨磨蹭蹭继续往前，中途与一个穿黑外套的白发少年和穿和服的黑发少女擦肩而过。
少年与少女都停下脚步向中也问了好。
夭夭对少年多看了两眼，年龄不大，非常纤瘦，整齐的刘海像是一刀切下。她的目光在他被衣领遮挡，微微露出一点的项圈上扫过。
这对少年少女周身的空气都很安静，不管是表情还是声音，都是如雪般的清冷。
“中岛敦和泉镜花。”
进入直梯，按下了楼层按键之后，中原中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那两个人，“被称为‘港黑的白色死神’和‘三十五人斩’。”
“好酷的外号啊。”
夭夭眨了眨眼，“中也也有外号吗？”
“……”
有啊，而且是一堆，全是太宰那混蛋取的。
中原中也保持高冷姿态盯着显示楼层的数字面板不说话。
“中也？告诉我一下嘛~中也~~”
夭夭扯着他衣角追问个不停。
叮——
电梯门开了。
夭夭鼓了鼓脸，跟着走出去。
越往前走，中也脸上外露的表情越少，直至来到了那扇黑色的门前，他的神情已经完全变得冰冷严肃。
“开门。”
他朝着门前的守卫说，“首领让我带她们进去。”
“是。”
守卫退开。
“我自己进去就好啦。”
夭夭回头拍拍中也的肩膀，“中也等我一会儿吧。”
门开了。
扑面而来的，是仿佛浓缩了整栋大楼里所有阴暗的冰冷空气。
四面黑色的墙，黑色的地板和天花板，偌大的空间中，摆放着昂贵的古董，照明用的烛台上光影摇晃。
满满的，都是死亡的气息。
唯一的生者，坐在最里面宽大的王座上，仿佛黑暗的凝聚体。
“好久不见，”
男人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笑意，嗓音清冷喑哑，有着王的威严，“中也消失了一个下午也不接电话，我就猜到是你回来了。”
夭夭踩着轻快的步子不疾不徐来到他面前，笑容灿烂地歪头，“晚上好，太宰君。”
太宰坐在首领的宽大椅子里，一袭黑色外套包裹着他纤瘦高挑的身体，头发依旧蓬蓬的看起来很柔软。
但他身上，却毫无人类的温暖气息，火光倒映的眼瞳里，只有深刻的暗影与压倒一切的孤寂冷漠。
“不过你看起来可不怎么好，”
夭夭轻巧地弯下腰，双手覆上男人的脸颊，“首领是不是很难当？”
太宰冰冷的手盖住了她的手，稍稍侧了侧脸，“是啊，真难呢。”
夭夭给了他一个拥抱，放低了声音，“辛苦了。”
这是一个冷冰冰的拥抱，夭夭在太宰身上完全感觉不到一丝鲜活的生气。
太宰的下巴靠在她纤细的肩头，微微闭上眼睛，“终于来了。”
他喑哑的嗓音中透露着些许疲惫和厌倦。
“嗯，终于来了。”
那种释然的放松，和夹杂其中的愉悦期待，如同一个经历了漫长的暗无天日的牢狱之苦的囚徒，即将迎来刑满释放之日。
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刻，夭夭的到来，意味着刑满之期也即将到来。
真是，让人迫不及待。
……
“所以，真的像大家说的，这四年半你都没合眼睡过觉？”
坐在宽大办公桌上晃着脚，夭夭晃了晃手上的棒棒糖，好奇问。
手肘支在扶手上撑着脸的太宰叼着棒棒糖含糊道，“你猜啊。”
“按照科学数据，人类最多可以连续5天不睡觉，120小时后就会精神错乱了，历史上最长的记录是11天，”
夭夭舔了舔棒棒糖，摇头晃脑地分析，“你呢，就算意志力惊人，也不可能真的四年不睡觉。唔，苹果味意外地棒呢~”
“蜜桃味也不错。”
太宰晃了晃手里的棒棒糖，“中也买的？”
“是我挑的~”
夭夭得意地扬了扬眉梢，“我可是把最喜欢的口味让给你了。”
“嗯？”
太宰弯了弯唇角，伸手捻了夭夭的一缕头发，“分别七年之后重逢的恋人的礼物？”
夭夭点了点下巴，“还真是，我们一直没分手呀？”
太宰抬眼笑眯眯地看她。
“都七年了，太宰你一直没交女朋友吗？”
夭夭还挺意外的，她忽然想起什么，扯扯他，“Neinei，中也呢，交女朋友了吗？”
银发在白皙的指尖弯弯绕绕，太宰的语气轻飘飘的，“啊呀，又越过我直接关心中也了吗？”
“中也是我定下的人，我是不会让给太宰的，”
夭夭摇摇食指，“但是如果他有了重要的人的话，那我也不能强迫让他们分开呀。”
“真是体贴。”
太宰道。
夭夭从桌子上跳下来，有些无聊地左右打量，“这个，能打开的吧？”
她指着落地窗那面的黑色墙壁。
整个房间都被黑色环绕，只待了这么一会儿，就让人感到一阵阵的压抑。
这个男人在这片黑暗中待了四年多。
中也说，每天都有人在排着队想要进到这里摘下他的脑袋，可他却还活着。
这个在过去，每天都想着自杀的男人，强迫着自己活在这片充满死气的黑暗中。
夭夭随手按下了遥控器，通了电的墙变回了透明的落地窗。
窗外，星光灿烂。
高楼远望出去，是横滨夜晚繁华的万家灯火，更显得高处寂寥。
“怎么样？”
身后传来太宰淡淡的声音。
夭夭站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悟，“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不愿意看窗外？”
她转过身，抬眼看向近处的太宰。
太宰越过她的肩膀将手掌覆在了玻璃上，声音微微低哑，带着些许迷恋向往，“多美的夜景……”
夭夭戳戳他的脸，“很想跳下去？”
太宰垂下眼低笑，落地窗再度恢复成了黑色的墙壁，亮光消失了，窗边再度恢复成了一片黑暗。
他弯下腰，额头抵在她肩头。
“还不是时候，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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