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嬷嬷一进来, 目光就落在桌上那壶鹿血酒和鹿肉上。
不等姜芫开口,她就道:“世子怎地不趁热吃?凉了就不好了。”
陆维景耳根一热:“凉了再热热就好了。”
“热过的哪里有原来的味道好?”吕嬷嬷用一种看不懂事的小孩子的眼神看着他,“留着明天吃更不行。”
陆维景手一僵, 吃也不是, 不吃也不是。
吕嬷嬷笑着拿过一个小碗, 盛了大半碗鹿肉端到他面前, 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这是老国公一位属下孝敬给老夫人的, 老夫人年岁大了, 吃不了这么多。她老人家一向疼爱世子, 所以就让人给你送来了。世子千万不要辜负老夫人的一片心意啊。”
酒香和肉香混合在一起, 让人食指大动。姜芫轻轻嗅了嗅, 被勾起了馋虫。
吕嬷嬷看在眼里, 又拿起一个小碗:“少夫人……”
姜芫忙道:“我吃饱了, 就不吃了。”
吕嬷嬷没有强求:“也好。少夫人饭量小, 晚上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就让世子吃罢。”
既然吕嬷嬷搬出了陆老夫人,陆维景是非吃不可了。
吕嬷嬷见他听话, 很是欣慰:“既如此, 老奴晚些时候再回来取酒壶和碗。”
说完, 行礼告退。
陆维景差点噎住。
什么,一会还要检查吃完了没?
姜芫站起身,笑道:“世子你……你慢慢吃, 我先去沐浴。”
不等陆维景说话,赶紧溜走了。
陆维景:“……”
姜芫在净房磨蹭了半个时辰,差点泡下一层皮才慢慢走出来。
却没看见陆维景。
她四下环顾,问采燕:“世子呢?”
采燕正吩咐人收拾餐桌,闻言笑道:“世子刚用完饭, 现下去沐浴了。”
姜芫点点头,坐在美人榻上看话本子,顺带让双画给她绞干头发。
双画的动作十分轻柔,屋里又暖和,很快她就倚在榻上昏昏欲睡。
突然感觉有一只手从她背后伸过来,扶在她的腰上。
她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再看看屋里,居然空无一人,双画也不知去哪里了。
一低头看到骨节分明的大手,她脸颊一热,想要挣脱开:“陆维景,你做什么?”
陆维景干脆双手环住她的腰,理所当然道:“我们是夫妻,我抱抱你都不行吗?”
他靠的她很近,姜芫似乎感觉到他的身体里藏着一把火,要将她也一起焚烧掉。灼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畔和颈侧。
满屋灯火璀璨,将她的脸映的更红。
她内心警觉,微微侧头:“有什么话你放开我再说。”
却听他笑声低沉,手臂收的更紧。
“你……”
“你还记不记得我说的话?”
姜芫不自在道:“什么?”
陆维景叹道:“我说过,我娶你就是想好好过日子的,不会与你和离。当然,就算你我想和离,陆家和姜家的长辈都不会同意。”
姜芫默了默。
她当然知道两人要和离难如登天,否则小说里男主早就与原主退婚娶女主了。
陆维景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幽香,哑声道:“你有没有小字?”
话题转移太快,姜芫怔了一会道:“没有。”
“那我以后就和岳父岳母一样,唤你‘阿芫’好不好?”
姜芫不说话,暗暗腹诽:嘴长在你身上,你想唤我什么我也管不了你。
感觉到后面的身躯有越来越烫的趋势,姜芫奋力挣扎着。陆维景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手臂,让她转过身。
姜芫看到他染上薄红的脸,吓了一跳,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被烫的缩回手。
“世子,你……你是不是发热了?”
陆维景暗暗磨牙:“你说呢?”
姜芫想到那碗鹿肉和那壶鹿血酒,心中了然,想着还是远离他为好。
陆维景一把握住她的手:“我变成这样是谁害的?”
姜芫不敢看他的眼睛:“是二婶。”
“还有呢?”
姜芫欲哭无泪:“还有我……”
陆维景勾起唇畔,在她耳边道:“所以,你是不是该补偿我?”
姜芫讨好地笑笑:“我给你做的中衣马上就做好了,再给你绣个香囊好不好?”
陆维景执起她的手:“阿芫的手写写字就好,怎么能做这些粗活呢?”
“这怎么是粗活呢,这是我该做的。”
她的手凉滑似绸缎,让他爱不释手:“阿芫该做的事有很多,但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忘了。”
姜芫抬头,与他对视。那双眸子漆黑深邃,似乎有火光闪烁,此时正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
天色越来越暗,隔着窗纸,可见外面影影绰绰的红色灯辉,衬得她的肌肤越发细腻白皙,沐浴后的幽香越发浓郁。
陆维景只觉得一颗心越发滚.烫,双手放在她的肩上,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在她红唇上蜻蜓点水落下一吻。
见她没有拒绝,他心中大喜,捧着她的脸深深吻下去。
暖风吹拂,烛火摇曳。
不知过了多久,姜芫忍无可忍推开他,捂着唇,恼羞成怒:“陆维景,你到底会不会!”
他是把她当成猪蹄啃了吗,疼死她了!
陆维景眼尾发红,看到她被咬破的唇有些狼狈:“我会!”
姜芫碰了碰唇,痛的“嘶”了一声,气的不想理他。
陆维景看到她眼中的嫌弃,深觉窘迫,又有些气恼。
握了握拳,他霍然起身。
姜芫吓了一跳。
怎么,伤了他的自尊心,还想打人不成?
下一刻,他却是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径直往寝屋走去。
姜芫认命的由着他,被他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层层红色帐幔落下,将寝屋映成淡淡的红,空气也变得极为暧昧,窗外的花香不断涌来。
陆维景双手撑在她耳边,目光落在她唇上。
姜芫以为他又要来,赶紧捂住嘴。
却见他眼底流露出惋惜,又往别处扫去,像是在思考到底从哪里下口比较好。
过了片刻,他俯下身,埋首她的颈窝,渐渐下移。双手也没闲着,扯开她的寝衣。
感觉到他的动作,姜芫羞红了脸。
突然,她觉得锁骨处湿漉漉的,还闻到一股铁锈味。
难道他真的把她啃出血了?
可是,她没有感觉到疼。
想了想,她用力推着他:“陆维景,你起来。”
陆维景以为她后悔了,不愿起来。
姜芫狠狠拧了他一把:“起开!”
陆维景深吸一口气,只能起身:“怎么了?”
“你——”姜芫吃惊,指着他道,“你……你流鼻血了!”
再低头一瞧,她抹胸上绣的粉色荷花被染成暗红色。
“陆维景,你可真是……”她抽出身后的枕头挡在胸.前,“我去叫人打水。”
陆维景摸出一手血,神色尴尬:“别去。”
姜芫拢住寝衣,胸前的粘稠让她难受得紧:“难道你想这个样子睡觉?”
陆维景当然不想,但是更不想让丫鬟知道,他因为鹿肉和鹿血酒吃多了而上火流鼻血!
姜芫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羞窘,暗暗好笑:“那我只让人打水,不让她们进屋伺候。”
陆维景点了点头。
姜芫系好皱巴巴的寝衣,又披了件外衣,去了外间叫双画打盆水来。
少倾,双画端着盆水进来:“少夫人,您要水做什么,奴婢帮你。”
姜芫双手接过:“不必,你先出去,一会再来拿盆。”
却没得到双画的回应。
姜芫奇道:“怎么了?”
却见她脸色一红,转头就走:“奴……奴婢知道了。”
姜芫对着门口站了一会,一低头,突然看见清澈的水面倒映出她的影子,脖颈处多出一片红点。
怪不得方才双画那种反应。
真的太丢人了。
她端着水进了寝屋,搁在床前的绣凳上,没好气道:“自己收拾。”
陆维景自知理亏,轻咳一声:“实在对不住,一会我们再……”
姜芫飞来一眼,冷哼道:“不要了。”
发生这事,他还有心情吗?
说着,把帕子浸湿,拿了一件干净的抹胸和寝衣去了屏风后。
一切收拾停当,姜芫忍住羞恼唤双画把盆拿出去。
陆维景望着她,身上那股燥热迟迟没有褪下。
想了想,他还是穿衣起身。
姜芫抬眸睨他一眼:“你去何处?”
陆维景叹息一声:“演武场。”
大晚上的,演武场乌漆抹黑空无一人,他迎着风练了好几套枪法,出了一身汗,才回到世安院。
这个时候,绿烟守在门外,看见陆维景从外面回来有些惊愕。
忙行了礼:“世子。”
陆维景脚步一顿:“夫人呢?”
“夫人睡着了。”
陆维景觉得心口疼。
她竟然睡着了?
她竟然好意思先睡着?
再次沐浴更衣后,他进了寝屋。
床帐并未落下,他一进去就看到她安静恬淡的睡容。近前一瞧,可见她长密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两片阴影,唇紧紧抿着。
点了点她的额头,他无可奈何道:“真是没良心。”
说着,给她盖好被子。
突然,她眼睛睁开一条缝,声音软糯:“我好困,改天好不好?”
陆维景掀开被子,把她箍怀里:“睡觉!”
翌日,姜芫醒的晚了。
梳洗过后,走出内室,发现陆维景正坐在桌前等她。
听到脚步声他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吩咐人摆饭。
姜芫坐到他身边:“今天是休沐的日子?”
这时,瑞兴在门口道:“公子,小的已经按照您事先吩咐的,给他一笔银子,送他远离京城。”
说完,就告退了。
紧接着婢女鱼贯而入,摆好饭后也退下。
陆维景的目光落在她还有些红肿的唇上,推给她一碗莲子粥:“今天我告了假。”
“有别的重要的事?”
“做戏做全套。”
午后,陆老夫人将陆维景叫到了慈心堂。
“听说你今天不但没有去宫里当值,早晨还发作了一个小厮?”
陆维景神色疏冷:“祖母如何知晓?”
陆老夫人嗔道:“你今晨发那么大的火,要赶走那个小厮,他一边被拖着走一边哭,还有谁没听说?怎么,是不是他犯了什么大错?”
“经过调查,孙儿已经查清他早就为人收买。他知晓我的行踪,是以暗地里去掌柜的那里打听过,得知了镜子的价钱,在府内散播。念在他跟过我几年,我饶他一命,赶出府去了。”
“原是如此。”陆老夫人道,“真是人心不足,看来以后用人,还是要慎之又慎。”
“祖母所言极是。”
陆老夫人朝他招招手,陆维景走上前去。
“你呀,别整天木头似的。芫丫头年纪小,又生的花一般的模样,你也该多多哄哄她、陪着她。关键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得抓紧了。”陆老夫人拍拍他的手,“你和芫丫头生的都好看,将来的孩子也定是个好模样。”
想到昨晚的失败,陆维景心绪复杂:“孙儿知道。”
“好,那祖母等着。”
出了慈心堂,就像有鬼在后面追一样,陆维景走的飞快,瑞兴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
终于,陆维景在一处僻静处停下,瑞兴扶着树气喘吁吁道:“公……公子,您有什么着急的事吗?”
陆维景盯着远处看了一会,忽然回头:“瑞兴,你帮我找一找……算了。”
瑞兴凑过去:“公子有何吩咐,只要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小的一定帮您做到。”
纠结半晌,陆维景附在他耳边交代了一番。
瑞兴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公子看起来是个正经人,私底下却……
陆维景敲敲他的脑袋:“收起你那乱七八糟的想法,若是被人发现,你就死定了。”
谭氏听说早晨世安院发生的事,气的打哆嗦。
“老爷说的一点也没错,陆维景就是个小狐狸。我不过是告了一个小小的状,还不是明面上的,他转头就送给我这样一份大礼。”
二老爷也很愤怒,不由埋怨谭氏:“你明知陆维景狡猾,为何没有做好万全的把握就对付姜氏?”
“我……”谭氏语塞。
她想办法对付大房,反而落了埋怨?
“也不知母亲会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谭氏觉得委屈。
二老爷是老夫人的亲儿子,定国公一母同胞的弟弟,自然不会轻易被怀疑。
反观她,因为是继室不得老夫人喜欢,大房出了什么事老夫人怀疑她很正常。
“原先老爷还说陆维景会嫌恶姜芫,可现在看来,姜芫分明是陆维景的眼珠子!只要他继续稀罕姜芫,两人有孩子不是迟早的事?届时就算陆维景没了,爵位也落不到二房头上。”
二老爷懊恼:“当初姜氏是出了名的骄横跋扈,怎地现在像变了个人一般?”
“老爷,陆维景本就受陛下重用,年纪轻轻竟然比你的品阶还高,更有个强有力的岳家。”谭氏狠狠一拍桌子,“老爷以后想对付他恐怕难了!”
“这我当然知晓!”二老爷拂袖起身。
“老爷,你去何处?”
二老爷随意摆摆手:“我有事要处理,今晚不回来了。”
等二老爷走远,谭氏砸碎一个茶盏。
每天出去应酬,也不知被哪个小妖精缠上了!
姜芫不知二房发生的事,她每天数着日子,盼着姜明暄和程绮玉大婚,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到姜家去看望柳氏了。
现在正值暮春,落花时节。一夜风吹,飞红漫卷。到了第二日,满园落红无数。
姜芫坐在廊下晒太阳,阻止了洒扫的人:“不必打扫。”
院子顿时清净,只听到簌簌之声。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猫叫,并且越来越近。
她屏息细听,站起身:“哪里有猫?”
少倾又下了台阶,就见甘嬷嬷提着两只笼子行来,满脸喜色:“少夫人。”
姜芫定睛一瞧,却见笼子里是两只猫,一只黑的毫无杂色,一只白的毫无杂色。浓长的毛油光水滑,还是鸳鸯眼,就像只白色的小狮子。
她欣喜异常,快步迎上去:“这是哪来的猫?”
甘嬷嬷将笼子交给双画和绿烟:“这是公子让瑞兴送来的,原本公子只找了一只,后来想了想觉得一只猫太孤单,又找了一只相互作伴。”
绿烟赞叹道:“真好看。少夫人,你给它们取个名字罢。”
姜芫沉思片刻,道:“就叫小黑和小白罢。”
甘嬷嬷嘴角一抽,少夫人想了那么久就想了这么个名字?
她以为至少应该叫“白雪”和“乌云”呢。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绿烟干笑:“果然人如其猫,少夫人聪慧。”
姜芫扯扯唇角,抬手一指:“我是说,这只叫小黑,那只叫小白。”
啥?
三人都傻眼了。
绿烟道:“白猫叫小黑,黑猫叫小白?这……这不太合适罢。”
姜芫笑眯眯逗弄着两只猫:“白猫就叫小白,黑猫就叫小黑,这样的名字也太俗气了。”
“……”
您这样取名字就很高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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