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芫穿件玉色纱衫, 下面系着蓝织金裙子，外罩藕色比甲，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钗, 面上稍稍擦些胭脂，五官依旧艳, 但看起来端庄沉稳许多。
柳氏满意地点点头，携着她同上马车。
姜芫觉得有些热, 但是看到柳氏身上侯夫人的衣着, 什么话都不出来。
“我与你的话记着有？”柳氏嗔道。
姜芫放下帘子，笑道：“娘，我都听你几十遍, 早就记在心里。娘放心, 我会谨言慎行，不会惹麻烦的。”
柳氏摇着团扇：“倒也不必太拘谨，皇后不是刻板严厉的人。再，姑娘就是要天真俏皮才讨人喜欢。但，若是遇上其他妃嫔，是要慎之又慎。”
“娘，皇后娘娘是因为有孩子才喜欢姑娘吗？我看皇后对程姑娘也很好，在宁国寺时, 她让我陪着用膳，对我也十亲和。”犹豫下, 姜芫是问道。
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驶着, 越靠近皇宫，行人越是稀少。
思忖番，柳氏轻道：“皇后曾经有个女，刚出生三个月就被册封为华阳公主。镇北王是大周唯的异姓王, 手握重兵，镇守方。陛下似乎早就察觉出他的野心，在不能直接下手除掉他们的时候，把华阳公主嫁给镇北王世子，好牵制他们。但是三年后，镇北王是反，陛下派遣定国公平息这场叛乱。”
“那公主呢？”
柳氏惋惜道：“陛下派人接公主回京，发现公主悬梁自尽。而且，那时公主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皇后本就身体虚弱，惊闻此事大病场，不知现在身体如何。”
姜芫动动唇：“公主和驸马感情很好吗？”
柳氏回忆着道：“公主嫁过第二年过年的时候回来过，当时看她脸上的笑容很是甜蜜幸福，不似作伪。镇北王世子身边也无姬妾，想来两人感情是真的很好。”
可纵然夫妻情深，该造反是要造反的。就算华阳公主活下来，也不会开心。
“在皇后娘娘面前，莫要让她想起这些伤心事。”柳氏又嘱咐道。
跟车的护卫婆子被留在宫外，柳氏和姜芫被宫人领着内宫。
宫墙巍峨，碧瓦朱甍。微微抬眼，觉得今天的阳光最是刺眼。
即便宫中再金碧辉煌，姜芫她也不敢神多看，迈着碎步心翼翼地跟着柳氏身边。
宫人把两人带到正阳宫门口就退下。
经过通禀，两人进大殿。
“皇后娘娘，西宁侯夫人和姜三姑娘到。”话的是在宁国寺和姜芫有几面之缘的女官。
姜芫有抬头，跟着柳氏向皇后行礼。
就在她为会被叫“起”的时候，柳氏悄悄碰碰她的手，转个身：“见过湘王妃。”
皇后音含笑：“不必多礼，起来罢。”
又吩咐女官给两人看座。
姜芫挨着柳氏坐下，这才敢抬头，无可避免的看到皇后的容貌，转开目光的时候，发现皇后下首坐着个身材瘦弱的女子，因着形容憔悴，有些压不住隆重的装扮。
怎么看也不像里磋磨女主的恶毒原配湘王妃。
“湘王妃，这就是我之前与你提起的姜三姑娘。”皇后转头道。
湘王妃很给面子地端量姜芫瞬：“生的然娇俏丽，难怪母后喜欢呢。”
“谁不是呢。”皇后笑的越发和蔼。
气氛并不像姜芫想象的那般紧张，反而很轻松。皇后和柳氏闲话常会，问问外面些新鲜事，才问起柳氏今天的来意。
柳氏告诉皇后，她想求位嬷嬷。姜芫有半年多就要嫁人，需要宫里的嬷嬷教导指点。
当然，这是委婉的法。旦皇后答应，就等于把嬷嬷赐给姜芫，后姜芫嫁到陆，嬷嬷也要跟过。同样的，姜芫也要给嬷嬷养老送终。
听到柳氏的请求，姜芫暗自惊讶。在此之前，她从问柳氏进宫的原因是什么，想到竟是为她。
柳氏继续道：“阿芫她从被臣妇宠溺着长大，很些事都不懂，臣妇着不能放心，所才斗胆请求娘娘。”
皇后并不意外：“可怜天下父母心，侯夫人的心情本宫自是理解的。再，本宫也算和三姑娘有缘，这点事本宫有不答应的道理。”
程绮玉是柳氏未来的媳，姜芫未来的嫂子，因为这层关系，皇后也不可能拒绝柳氏。再，宫里那么多老嬷嬷，想要出宫的不是有。
少倾，皇后让人把掌事女官叫来，吩咐她番。
柳氏彻底放松，又与皇后闲话起来。
陆维景听到姜芫进宫的消息便有些神思不属，忽然听到身后的脚步，他又若无其事般回过头。
看到来人的身份，行礼：“豫王殿下。”
豫王不着痕迹打量着他，不由感叹陆维景的容貌气度及才干，远远甩开那些世子弟大截。可惜脾气太硬，不肯为他所用。
他有个同胞妹妹，是但凡有点进取之心的男子都不会尚公主，而且皇帝也不可能让公主嫁入世大族。
庆幸的是，陆维景也不会支持湘王。
其豫王直很奇怪陆维景因何与湘王结仇，难道是因为湘王抢皇帝赐给他的弓箭吗？
这样想着，他笑道：“不必多礼。对，方才父皇问起本王镇北王余孽之事，似乎有些动怒，会陆世子要心回答。”
其皇帝问他康做的那些事，隐隐有怀疑他之意，好在他的信誓旦旦，打消皇帝的疑虑。他直觉得是湘王暗中设计害他，但是有证据。
待豫王离开，便有内侍请陆维景进。
皇帝并不像豫王的那般愤怒，问起别的事：“听闻民间有两个神医，能活死人肉白骨？”
陆维景猜到皇帝问的是济世堂，道：“两位大夫的确医术高，但传言大多有夸大其词的成，其有那么神乎其神。”
“依你之见，康到底有有派人诬陷那个民间大夫？”其他想问的是，到底和豫王有有关系，是有人陷害？
陆维景神色坦荡：“此事，臣也无从得知。”
皇帝有话要问，话到嘴边又转话头：“追查镇北王余孽之事，可有眉目？”
陆维景迟疑道：“这些日子，臣直奉陛下之命暗中查找，结无所获。臣也很是奇怪，陛下遇刺事知道的人有寥寥几人，外面有听到丝风。且事发之后，立即关闭宫门和城门，镇北王余孽应该不会逃出。”
皇帝撩开眼皮瞧他眼：“怀疑什么就直，错朕也不怪你。”
“臣怀疑镇北王余孽在京城有内应，而且是在……宫中。”
“你想，内应就在知道朕遇刺的人当中？”
“臣斗胆，妄加揣测，请陛下恕罪。”他低着头，脸上有丁点惊慌。
皇帝摆摆手，有责怪他的意思。况且，他也不是有这样怀疑过。
沉默间，大太监石公公进来禀报：“陛下，淑妃娘娘派宫女来请陛下长春宫用膳。”
皇帝这才觉得腹中饥饿，问才知，已是午时。
“正阳宫。”思索番，皇帝做出决定。
走几步，似乎想到什么，转头笑道：“听闻西宁侯夫人携女进宫，陆卿也随朕同正阳宫罢。”
“是，陛下。”
出大殿，陆维景不由摩挲下大拇指，却摸个空。他这才想到，因着要当值，不适合戴戒指，被他收藏起来。
是康的事，再是镇北王余孽，其他是故意让皇帝怀疑豫王。
湘王与他关系不睦，他不能看着湘王登上那个位置，但豫王同样不行。
豫王表面是个温润贤王，际上肚鸡肠。现在对陆客客气气，是因为他为着皇位顾虑重重，也那个本事除掉陆。若是他登上皇位，要有丁点机会，就会让陆倾覆，也不会放过姜。
为长远计，是早作打算为好。
为难之处是，皇帝有三个子。
皇帝来陪皇后用膳，湘王妃和柳氏很有眼色的同告退。
皇后发现陆维景，笑道：“就让陆世子送西宁侯夫人和姜三姑娘回罢。”
陆维景与姜芫的目光触即离，恭敬应“是”。
入宫的时候是两个人，回的时候多个嬷嬷。哦，多个大大的匣子，是皇后给姜芫的赏赐。
她悄悄瞄眼，委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宝贝，皇后的赏赐总不会差的。
跟在后面的陆维景察觉到她的动作无奈扶额，他怎么不知道未婚妻有如此财迷的面？将来两人成亲，他私库里的东西都是要交给她的……
柳氏给嬷嬷送个眼风，嬷嬷很识趣地抱着匣子和柳氏走快些。她既被皇后送给姜芫，就是姜芫的人，自然要处处为她考虑。规矩重要，但和夫君培养好感情，后嫁过日子也能过得更轻松。
姜芫发现自己被落下，迷茫须臾猜到什么，不禁有些羞赧。
“你随侯夫人进宫就是为此事？”道清朗的音响起。
姜芫道：“是啊。我想着，你们国公府大业大，定然规矩也多，我可不是要好好和嬷嬷学学吗？”
“好好话。”
姜芫微微侧身，凝视着他：“这个嬷嬷是伺候过太后的女官，身上有品级的，将来能随我国公府镇场子，那些积年的老仆就不敢仗着我年纪欺负我。”
陆维景语塞阵，这成亲呢，就想着后与人“打架”吗？
轻叹，他道：“谁敢欺负你？”
姜芫暗自冷哼，加快脚步。
在里，因着男主不待见原主，国公府那些老仆可少仗着资历老里暗里给她使绊子。再加上原主恶毒愚蠢的人设，吃不少亏。
陆维景不知哪里惹她生气，脚步加快，立刻就追上她。
他骑着高头大马，跟随在马车旁，直护送她们回府。
原本他想立刻策马离的，但眼看着到饭点，柳氏也不能让他这么回，便邀请他进府用饭。他推辞不过，便答应。
两日后，万氏又到西宁侯府，和刘氏几句话，就双燕阁。
“你听听，你听听。人陆世子，点也不仗着出身目中无人，居然亲自送三姑娘回来。这样的好人怎么就轮不到你呢？”万氏急的眼睛都红。
刘清妍叹口气：“娘，陆世子是送侯夫人和三姑娘起回府的，怎么到你口中就成特地送三姑娘回来呢？”
“这有什么不样？”万氏在屋里踱步几圈，坐到她身边，“听你这两日直在房里闷着，别园子里逛，就连和蔓姐蕙姐话解闷都做不到，你让我你什么好？”
“娘既觉得我无用，就不要，干脆让我回罢。”
“不行！”万氏重重戳下她的额头，“我把你送来侯府住的缘由你不知道吗？咱已经落到如此境地，你端着闺阁姐的架子？我养你场，你总该为刘着想，为你大哥的前途着想，将来你大哥出人头地，也能给你撑腰不是？”
刘清妍更恨不得捂住耳朵：“大哥大哥，又是大哥。娘心里除大哥，有别人吗？”
“我这也是为你好。”
刘清妍咬着唇，不让眼泪流出来：“什么为我好，娘让我把尊严踩在脚下攀高枝，这叫为我好吗？”
万氏气道：“要将来有好日子过，时荣辱算什么？就算是做妾，要得宠，对刘也有好处。”
刘清妍不敢置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做妾？难道在娘心里，我竟要沦落到给人做妾的地步吗？”
“妾又如何？就算做妾，你也是良妾，和那些随意打杀发卖的婢女出身的妾是不同的。当然，你若是能做权门公子的正妻，也是你的本事。”万氏道。
“娘根本就是心为大哥着想，为此可牺牲我辈子。”刘清妍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万氏语气不耐道：“你怎么这般不懂事，你大哥可是刘唯的男子，要撑起刘门庭的……”
“娘总是这样。大哥今年多大，考这么多年，仍旧考上举人。若换成别人的子，早就挣钱养。而大哥仍旧让咱们全照顾他，甚至默许娘卖我。这样的大哥，即便将来出人头地，也不敢指望他为我撑腰。”
万氏急怒交加：“他是你大哥，你怎么能这样？”
“我的是事！”刘清妍擦擦眼泪，突然笑，“身为兄长，从不见他照顾妹妹，反倒是要妹妹牺牲生为他铺路。就因为他是刘唯的男丁，即便他再无能我们也必须让他吸血。凭什么，凭什么？”
万氏拍桌子：“你的什么胡话？我养你场，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刘清妍抬起下巴，目光倔强：“有时我觉得我就像农养的头牲畜，牲畜的主人好吃好喝的养着，就是为有朝日把养的肥肥壮壮卖个好价钱。娘觉得，这个牲畜需要报答主人吗？”
“既然娘打定主意让我做妾给大哥铺路，我也告诉娘句话，我宁愿绞头发做姑子，也绝不做低贱的妾室！”
“你——”万氏咬着牙，扬起手狠狠给她巴掌，“你怎么敢这样与我争吵？”
刘清妍捂着脸，目露悲恸。从地上爬起来，转身跑出院子。
耳边是呼呼的风，她低着头，不知跑多久，也不知到何处。
突然，不心撞到堵人墙，她来得及停下，将将稳住身子
“对不住——”出于礼貌，即便不是自己的错，那人是道歉。
听音觉是个男子，刘清妍根本有抬起头，又避开他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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