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房谈完事情之后,秦王和裴嘉学先走了出来。裴宴则唤了玄一进门,留在书房继续处理事情。
“鱼儿真是长大了。”裴嘉学感叹一声,以往家里总是他和父王忙得脚不沾地,三弟无所事事,现在竟然是他和父王被撵了出来。
秦王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云,“再不长大我就老了。”
裴嘉学心一颤,他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来。
父子俩在二门处分开,裴嘉学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刚进院,胡氏就迎了出来,笑意盈盈,殷勤周到。
“说了多少次这些,让丫鬟婆子们去做就行了,没事你就歇着。”裴嘉学一边说着,一边配合着胡氏的动作伸出手。
“没事儿,夫君您在外忙碌,我什么都不做,还不帮着干些力所能及的事,自己都要以为自己是个废人了。”胡氏笑着说道。
“你别把怡华说的话放在心里,她自小就是这样,说话不饶人,父王和侧妃娘娘护着,宫里太后皇上宠着,满长安就没有敢得罪她的,练就了一张利嘴,太伶牙俐齿了些。你看三鱼儿就够嚣张了吧,以前照样被怡华压得的还不了手,动不了嘴。”裴嘉学有时候也觉得苦恼,但以前他不会和裴怡华计较,现在更不会,裴怡华现在可是双身子。
胡氏秀气的眉头微皱,脸上带了些委屈,“夫君,我今日说错话了,父王和侧妃娘娘会不会放在心上。”
裴嘉学叹了一口气,他转身把胡氏拥进怀里,“父王爱护侧妃娘娘,所以对怡华和鱼儿从小就爱护有加,从来没有让他们受过任何委屈。我虽然是兄长,在这方面却比不过他们,从来都是如此。所以夫人你不用想着为我出头,我从来没有想过压他们一头。”
“夫君,”胡氏染上哭腔,“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
裴嘉学把自己的夫人拥进怀里,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颤,其实说实话他并不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受委屈。他是秦王府世子爷府上府下没有人敢怠慢他,父王虽
然待他不如弟弟妹妹热络,但也守护着他长这么大。就连侧妃娘娘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从来没有怠慢过他。
不过这些好像都没有办法和胡氏解释,胡氏和他生活的环境完全不同,小门小户里父母和子女走得更近些,而他们十天半月不见一次面实属正常,就像三弟离开七年,中间两年三年不见面的时候也有,感情依旧。
不同的阶层,父母子女之间有不同的相处方式,在这里他和胡氏的不同就显现出来了。不过大概他心里也是有些压抑的,所以现在护胡氏安慰他的时候,他心里有种甜意,莫名感觉这些年自己确实辛苦了,现在终于有人关心他了。
有时候,理解不代表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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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裴宴正在和玄一商量事情,“消息送出去了?他们都有什么动静?”
玄一摇头,“都还在观望,虽然看过密信,都不约而同吩咐准备好了朝服。但是谁也没有动作,现在都等着别人先动呢。”
裴宴勾唇,一个个的都是老狐狸,能在长安的混上阶层的人,有哪个是简单的?他们心中自有思量,这个出头鸟哪是那么好当的?
“要不让宁远伯带个头?”玄一皱眉,他上午把密信送到各府,虽然都有动作但到现在还处在僵持阶段,谁都不当第一个,这事总得有人出来牵头。
裴宴摇头,阿章虽然有爵位,却还不够格能拉出那些老狐狸。裴宴站起身,“我去走一趟如何?”
玄一赶紧摇头,心说主子你现在已经把乐安长公主得罪彻底了,就是安生在府上呆着,恐怕人要行报复手段也放不过您,您还往上凑。这一举能将乐安长公主,按在耻辱柱上还好说,如果搞砸了可就承受抱负吧。
还不如如他所说让宁远伯去做这个事,只说自己在家中收到密报,细看之下,心里惶恐,特来禀报皇上,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裴宴才不管这么多,他已经唤来红昭让她给自己准备朝服。“不用担心,要是此次这般还打压不了公主府,以后可真
是莫提了。”裴宴笑着对玄一说道。他们根本不用紧张,要说他此举最大的坏处就是定康帝恐怕会看他不顺眼,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乐安长公主从来也没有看他顺眼过,不过就是更差而已。
红昭很快就捧了裴宴的朝服过来,裴宴却改变主意了。“我们又不是其他大臣,我是接到密信就去明宫通知一声去的,换什么朝服。”裴宴越想越是这个理,“就这么去吧。”他越狼狈,没准定康帝对他的意见越小。
临出门前,裴宴还嘱咐红昭,“告诉我父王一声,我进宫去了,要是晚上还没回来,劳驾他老人家去接接我。”
“是,奴婢记住了。”红昭答应着。
裴宴就这样冲到了皇宫,直接去面见了定康帝。
贺乐安生事,定康帝还能休息好就怪了,第二天精神就有些不济。又听禀报说乐安长公主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离开皇后宫殿,定康帝午膳都只喝了几口汤,“怎么她还委屈上了?皇后也是,连自己闺女都摆不定!”
“皇上,不要生气,奴才知道你忧心,但还是身体要紧。”魏德贤劝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定康帝折腾,魏德贤就得跟着,好在几十年来他已经有经验了,勉强还能熬得住,不过身体沉重,精力确实大不如从前了。
定康帝轻吐了两口气。
下午,定康帝忙着处理奏折,却觉得处处不得心意。南边战乱,虽然不再是之前一边倒的境况,但前面失去那么多城池,让定康帝如何高兴得起来?如今攻敌久攻不下,更是让他脸色难看。贺乐安出了这事,幸亏是他先得到消息,先下手为强,要不然朝堂上准得炸锅。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定康帝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登基之后他已经很少有这种胸闷的感觉了。
正批改着奏折,魏德贤进门来报说怡乐郡王来了。
定康帝放在手里的毛笔,“请进来。”
裴宴就这样大喇喇的跑了进来,可以看出他很着急,满头大汗,甚至顾不上行礼就凑到了定
康帝面前:“皇伯父,大事不好了。”
“什么是值得我们鱼儿这样惊慌失措?说来给皇伯父听听。”定康帝笑着说道,要是以前裴宴经常这样冒失,定康帝还不觉得有什么,但雁城七年,鱼儿成长了许多,已经许久不曾这样慌乱跑到他面前了。
“皇伯父,大事不好了,刚刚我走在路上被人塞了一封密信,是关于……关于皇长姐的,”裴宴犹豫着说道。在来的路上,突然想到就他们秦王府的守备,要是能被人送进密信去,那才是怪了,所以不得不换了个说法。
预感成真了,定康帝瞬间正色,接过裴宴手里的密信,展开信看到熟悉的内容,脸上的表情乌云密布。“从哪得来的?”
“就路上,我正要去京兆尹,突然闯出来一个人,把密信塞到马车里就走了。”裴宴回道。
定康帝表情不愉,当街塞给当朝郡王,那还给了谁?还是说裴宴说谎?
裴宴任定康帝打量,忠于自己的角色,无辜的问道:“皇伯父,怎么了?”
定康帝摇摇头,问他:“人没抓住?”
“抓住了,”裴宴回道,“不过当街自尽而亡,我疏忽了一瞬间就给他可趁之机。”
定康帝看了眼裴宴身前衣裳上的血迹,眯了眯眼,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正想说什么,就被匆匆赶来的魏德贤打断了,“皇上,各位大人聚集在了殿前,说是有要事禀报。”
定康帝猛的站起身,带到了桌案上的茶杯。
“皇伯父小心,”裴宴直接上手去护定康帝。茶是魏德贤刚刚放在桌案上的,还滚烫着,定康帝自己没事,却被裴宴吓了一跳,“有没有烫到?”
裴宴抬起有些发红的手,“没事儿,皇伯父没伤着就行,您快去忙吧,让人给我上点药就成了。”
定康帝看着侄子迅速红起来的手,忙吩咐魏德贤去找药。
魏德贤现在也顾不上外面等着的大臣,连忙去拿药。怡乐郡王在皇宫里受伤了,这要是被秦王知道,还不得找宫里来
,太后那边也没法交代啊。
裴宴就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他们来来回回忙活,至于外面那些大臣,早被他们抛到脑后去了。
这边整理好了,定康帝低声吩咐:“把各位大人请去前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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