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宴行之刚和裴千雪一起吃完午饭,便发现自己又被偷家了。
“今天下午我出去有点事,反正上午已经停了半天,今天下午就再放你半天假吧,晚餐之前我会回来。”裴千雪说道。
宴行之知道自己问了她也不一定会说是去干什么,所以在裴千雪面前没表现出来,可等她出去后,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他吩咐手下人道:“跟上去看清楚她到底是去了哪儿,要去见谁?”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他收到了一个定位回复。
【先生,裴小姐去了这个小区里面,但具体是去哪一栋、要见谁,我进不去就暂时没办法知道了。】
宴行之一看便知道这是贺家旗下的一个楼盘,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贺星淮。
不过为了证实这一点,他还是让人把宴会上那三个男人名下的房产查了个遍,确定只有贺星淮在这个小区有房子后,宴行之一下午都阴沉着个脸。
这让别墅里佣人们又是战战兢兢,同时期盼着裴小姐早点回来。
呜呜,自从裴小姐来了之后他们都好久没遇见过先生心情这么差的时候了。
而此时,裴千雪再次敲响了贺星淮家的门。
门打开后,裴千雪看着开门的男人显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调侃道:“一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被惩罚了是吗?”
此刻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倒掩饰了几分纨绔味,人模狗样起来,只是好好的西服也被他穿得也不大正经,裤子倒还正常,只是上衣的西装外套是敞开穿着的,并且里面没有任何衬衣打底,敞开的面积有多大,露出的胸膛和腹肌便有多少。
骚包的男人还戴着一条细长的金色链子,叠戴的方式更让他这副装扮增添了几分瑟气。
看而到这条金链子的第一眼,裴千雪便已经想好了它接下来的用途,它可以戴着的地方有很多,并不仅仅局限于脖子上。
贺星淮看见她毫不掩饰的眼神便已经觉得脸上烫得厉害,顾不上她的调侃将人拉了进来。
虽然他现在住的地方是一梯一户,他穿成这样不怕有别人看见,可在外面他还是有着羞耻心,把裴千雪拉进来后,便立马关上了门。
裴千雪便顺手抓住了他的链子,强迫他靠近了过来,然后睥睨着他问道:“说说看,你希望这条链子待会出现在哪个地方?”
“什么?”贺星淮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女人又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待会就用它……怎么样?这也是惩罚。”
听清楚她说了什么的男人顿时脸色爆红,忽然后悔起了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戴这条链子。
这东西怎么能用在那种地方!
然而最后该惩罚的还是惩罚了,贺星淮没有半点拒绝的权力。
好不容易回神的贺星淮见裴千雪又像上次一样一话不说便要离开,连忙喊住了她:“你还是回宴行之那儿?那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
“关系?我们能有什么关系。”裴千雪翻脸如翻书,“最多称得上一句仇家,你不会忘了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吧?怎么,你喜欢上我了?可我一直只是在玩/弄你啊,这还是你教的呢,不过我可没你那么恶毒,我可是一直都明白地告诉了你这些都只是对你做过的那些事的惩罚罢了。”
说完裴千雪转身离开,门被关上的那一声动静仿佛是贺星淮心碎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忽然对裴千雪不在排斥,可他一直以为她对他做了刚才那些事至少也是对他有好感的,可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从始至终他都是在自作多情,甚至她给他们之间的定位是仇家,这比当初裴玲不搭理他还要让贺星淮难受。
他气恼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怨那个没忍住动心的自己,也恨当初那个愚蠢做出那些事的自己,打完自己后贺星淮又浑身被卸去了力气般蜷缩在了沙发上,心脏还在一抽一抽地疼。
掉落在地上的金链子仿佛在昭示他贺星淮也不过是被人用完就扔的东西罢了,更是在无声地嘲笑他这都是他的报应,是他应得的。
而已经吃醋了一个下午的宴行之同样心情没好到哪里去,好在果然在晚餐前等到了裴千雪回来,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去哪儿了?”
裴千雪倒是没有隐瞒:“去见贺星淮了,和他之间还有一点恩怨要解决。”
宴行之没想到她会说,意外的同时也冲淡了些醋意,这话听上去不像是两人下午约了会。
他便顺着话题接着问道:“他得罪你了?”
“之前的热搜你没看到?你不也是因为那个热搜才来找的我,目的倒是和他一模一样,都是为了裴玲出气。”裴千雪好笑地看着他,并不介意让他当场尴尬。
原来那个热搜是贺星淮买的,宴行之果然心虚了一瞬,暗恼自己为什么要多嘴问这么一句,同时又在心里默默咒起了贺星淮。
裴千雪还在有意无意地说道:“说起来我和他的恩怨也不止这一件事了,我刚被裴家赶出来的时候,他还试图接近过我,想让我爱上他后再把我甩了,只可惜早早被我识破,他的计划没能成功,我跟他的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
还有这种事?宴行之顿时皱起了眉。
若是放在以前,宴行之听了根本不会在意,甚至说不定还会支持这种行为,可现在听了只有满心对贺星淮的不悦。
不过宴行之也忽然受到了启发,他正愁找不到能有效抨击对方的点,这下倒是有了送上门的把柄。
见男人若有所思的模样,裴千雪勾了勾唇,都说宴行之出手狠辣,她都提醒的这么明白了,可不要让她失望啊。
……
近期裴昭很是不顺。
谈的几笔合作,有的中途对方反悔,有的对方直接背刺,有的即使合作方没出什么问题,中间也一定会出现或大或小的麻烦,增加了项目的成本和难度,让他忙的是焦头烂额,连裴千雪那边都抽不出空看看是什么情况。
顾湛这边也不轻松。
虽然有裴千雪的提醒,他提前知道了近期公司会遭遇舆论上的祸事,可看到#星悦传媒偷/税漏/税#这个词条冲上了热搜时,顾湛还是心脏一跳,连忙投入到公关事务中。
好在他花钱买了裴千雪的消息,提前让公关做了准备,在热搜刚出现没多久便赶紧出了澄清,表明是公司内部出了内鬼有人贪污**,而不是他主观意愿上想要偷/税漏/税,并且已经及时补上和缴纳了罚款,这才让事情没有闹得太大,然后花钱撤了个热搜也就慢慢平息了。
他感激裴千雪的同时也不禁疑惑,这波到底是谁要搞星悦?
顾湛本来还没什么头绪,直到他接到了裴昭的电话。
对方开门见山:“听说星悦也被搞了?你觉得是宴行之动手脚的可能性有多大?”
“宴行之?”顾湛一直猜测的是哪个娱乐圈同行,所以让人调查的也是这个方向,还并没有怀疑到宴行之身上。
宴家的生意和顾家完全不沾边,他自诩也没得罪过对方,宴行之为什么要对星悦下手?
裴昭也不卖关子:“最近我这边也受到了不少阻碍,查过之后都发现了有宴行之的手笔,听说你这边也出事后,我就怀疑也是他干的。”
“可他为什么突然要对付我们两家?这对他有什么好处?”顾湛一直觉得四大家族是处于一个平衡的状态,宴行之应该还没疯到突然打破这个平衡,难道他就不担心裴顾两家联合对付他吗?
裴昭冷哼一声:“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他对裴千雪生出了心思?现在裴千雪就住在宴家,我一直怀疑她是被宴行之囚/禁了起来,所以上次在宴会上才会想带她走。”
“但也许是那个疯子威胁了她什么,所以她当时没有答应,不过想必这就让宴行之记恨上了我,因此才有了这次的针对,而宴行之也知道了裴千雪之前喜欢过你,所以你也在他的黑名单上。”
顾湛有些震惊,但也没有完全相信裴昭的这番话,裴千雪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被宴行之囚/禁?不过他也确实看出来了宴行之对裴千雪的态度不一般,所以到底是不是他动的手还有待定夺。
顾湛也不浪费时间,直接便干脆打电话问了裴千雪。
当然这也是要付钱的。
拿了钱的裴千雪爽快回答:“对,是宴行之动的手。”
得了答案的顾湛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而挂了电话的裴千雪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就是要都打起来才有意思。
裴千雪明显感觉到宴行之忙碌了起来,之前他复健时休息的空隙是真的在休息,而现在却把办公用的电脑都搬到了复健室来,休息的时间全部被挤出来在处理公司的事务,甚至有时候还得占用一些复健的时间。
裴千雪装作什么都不知,只是在给他针灸时佯作问上一句:“你最近好像有些累,要不要给你放几天假?”
她口中的放假自然是指暂停复健。
“不用。”宴行之眼底闪过深沉,不过是那两人反应过来后制造的一点小麻烦而已,还不配耽误他复健的时间。
突然他感觉到一阵刺痛,下意识发出了一声吸气声,随即他陡然反应过来什么,立即看向自己的腿。
刚才那阵刺痛是从他的腿上传出来的?!
裴千雪抬头笑道:“感觉到了?这是给你这段时间努力的礼物。”
这是宴行之的腿在那场车祸之后第一次有了知觉。
即使是痛意,也让宴行之着迷不已,因为会感觉到痛,才说明他的腿确实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从没有觉得能站起来的希望比此刻更大。
激动之下,他对裴千雪说道:“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这次他的礼物并不是什么衣服珠宝,而是为她出气。
当初贺星淮是怎么利用舆论网暴她的,他便要让贺星淮尝到同样的滋味。
第一天上午的时候,裴千雪便知了道宴行之口中的礼物是什么。
#贺星淮#直接以大名上了热搜,并且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就冲上了热搜第一。
虽然大部分人不认识贺星淮是谁,但都热搜第一了,看上去还是个人名,闲着无事的网友便总要点进去看看。
结果一点进去,好家伙,好像还牵扯到了前段时间裴千雪的那个瓜?
最热门的一条微博梳理了事情的全过程。
贺星淮,G市豪门贺家的一公子,典型的纨绔公子哥,在裴千雪被赶出裴家后便假意追求起了对方,实则想把人追到手后再狠狠甩掉,达到戏耍羞辱人的目的,并且前段时间关于裴千雪的黑热搜也是贺星淮买的。
随这条微博放出的还有一段录音:“是淮哥喜欢裴玲,但一直追不上,就自作主张想教训裴千雪帮裴玲出气,然后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先让裴千雪喜欢上他,然后再甩掉裴千雪,她不就会感到很痛苦吗。”
随着这条微博被不断浏览的同时,录音的内容也被大家反复播放。
顿时爱打渣男的网友们也怒了。
【什么迷惑行为,追不上一个就去祸害另一个讨前一个欢心?那活该他追不上,还是裴玲让他这么做的?如果是那真千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还卖什么惨呢。】
裴玲的粉丝赶紧澄清:【和裴玲没关系!录音里说了渣男是自作主张!】
重点很快又拉回了贺星淮身上:【渣男能不能去死!裴千雪做错什么了要被你们这些豪门这样欺负,被收养是她的错吗?欺骗女生的感情很好玩是吗?】
【啊啊啊我光是看文字就好生气,以前我也被渣男这样骗过,渣男和他兄弟打赌几天能把我追到手,然后等我真付出感情了他又说只是玩大冒险把我甩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贺星淮和骗我的那个一样都是傻X吧!】
【看时间说是裴千雪刚被赶出来的那段时间,那后来裴千雪投资《只想暴富》不会就是被渣男骗过之后决定一心搞钱了吧,呜呜千雪好惨,加油继续搞钱吧,我以后一定支持你投资的电影,臭男人不值得。】
【纨绔就是纨绔,果然干什么都上不了台面!恶心死了!】
【有没有人扒出来贺星淮是哪个贺家的?以后他家的产品我全部避雷!】
【贺星淮,恶心!】
而本来还因为想着裴千雪的事导致晚上失眠,快早上才勉强睡着的贺星淮突然被一阵狂轰滥炸般的手机铃声吵醒。
他迷糊地在枕头下面摸索了一阵,好半晌才摸到了手机,顾不及看清是谁打来的便按下了接听键,没好气说道:“谁啊一大早上的扰人清梦。”
电话里顿时传来了贺星辞满含怒意的声音:“这都十点多了,给家里惹出那么大的麻烦你还有脸睡?还不快给我滚回来!”
“哥?!”贺星淮被这个声音吓得顿时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顶着个鸡窝头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哥,我又做错什么了,我这段时间真的没出去惹事。”
贺星辞隐忍下怒火:“你心大就自己去看微博热搜,这件事爷爷已经知道了,限你在一个小时内给我滚回来!”
说完贺星辞利落地挂了电话,贺星淮不明所以的同时赶紧去看微博,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连带大名都上了热搜,而且后面还跟了一个红色的“爆”字,可见热度有多高。
贺星淮突然生出些不太好的预感,点进去的手都在犹豫,这么高的热搜位,再联系他哥的态度,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纠结再三,贺星淮最终还是宛如做出了什么壮烈的决定般点了进去。
结果一下子便傻了眼。
还没看到是什么事情之前,他便先看到了满天的诅咒和谩骂,万千恶意扑面而来,有些字眼光是看着便让几乎从没遭受过什么挫折的贺星淮心肌梗塞。
终于知道事情经过,并听到了那个录音时,贺星淮更是心脏一跳,他对裴千雪做过的那些事……怎么会突然曝出来?!
贺星淮第一反应本以为裴千雪为了报复他也将他送上了热搜,可随后他反应过来了不对,裴千雪不会这么做,她要报复当时就已经直接上门将他玩/弄了一番,而且就算是要以牙还牙,他记得她截了当时群里的聊天记录,只要直接放聊天记录就行,而不是这个看上去像是被人逼着录下的录音。
不过这个声音他刚听第一句就认了出来是谁,立马给那人call去了连环电话。
电话一连打了十几个才终于接通,恐怕对方也心虚的很,怕他算账所以迟迟不敢接。
即使接通后对方的第一句也是滑跪:“淮哥我错了,真不是我想说出来的,是、是宴行之那个疯子直接堵在了我家门口,逼着我录了那个录音啊!淮哥你也知道宴行之我哪敢惹啊,你饶了我这回吧!”
宴行之?
贺星淮这会儿脑子倒是反应了过来,肯定是宴行之记恨上次宴会的事,说不定还嫉妒他,所以才用了这种手段来对付他。
这样既能讨好裴千雪,还能提醒她他做过的那些事,让裴千雪更加讨厌他,宴行之果然是心机深重!
可即使知道了是宴行之在背后搞鬼,贺星淮这时候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咒骂几声后赶紧往贺家别墅赶去。
想起他哥说的爷爷也知道了这件事,贺星淮不禁浑身一颤,当初大伯被家法伺候的那个场景仍然历历在目,他现在只能祈祷那根藤条千万不要落在自己身上。
坐在车上焦躁不安时,贺星淮的手机还在不停地响,提示他收到了消息,结果他不耐烦地点进去看时,才发现居然是有人扒出了他的微博账号,不少吃瓜网友纷纷私信来骂他。
【贺星淮你特么是不是有病?人家招你惹你了欺骗人家感情,祝你这辈子永远被人骗感情永远被人甩!】
这个还算语气轻的,而且某种意义上他的“祝福”也算是实现了。
言辞更激烈的还有:【贺星淮你是没爹还是没妈,怎么教出你这么又贱又毒的渣,渣男去死啊!】
【祝你出门一百码嘻嘻。】
【贱人去死!鬼图JPG.】
哪怕不一一点开,贺星淮看着那些话都只觉得气得浑身发抖,更别提他不小心点开了某条私信,被突然放大的鬼图吓了一跳,吓得他连忙关了手机,屏幕顿时黑了下来。
好几分钟后贺星淮的心情仍然久久不能平息,那些咒骂的话语和渗人的图片都像被刻在了他脑海中一般挥之不去,让他只有越想越气,恨不得一一怼回去,将这些人全部封号让他们闭嘴。
可忽然他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现在他经历的这些是不是曾经的裴千雪也经历过,他没跳出来露面账号都能被网友扒出来然后私信他骂得那么难听,可当初裴千雪还出面了,是不是也像他现在这样收到无数个私信被人诅咒辱骂。
他都被气成这样,更何况她还是女孩子。
贺星淮这时才懂了自己当初做得有多过分,而且他还是没有证据的污蔑,可这些人骂他的却是他实实在在做过的事。
他又是给了自己一巴掌,怪不得裴千雪至今都讨厌他,说他们是仇家,他现在这样都是咎由自取,都是他活该被骂!
无视掉司机怪异的眼神,贺星淮打完自己一巴掌后立马又亮屏手机,想给裴千雪打电话。
可是号码拨出去几次都无人接听,他便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拉黑了,再转战微信试图发消息时,同样也是以失败告终。
贺星淮失落地盯着手机失神,他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终于回到贺家别墅,好在没有超过规定的一个小时限制,贺星淮站在大门口深吸几口气,才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好消息:没看到像上次大伯那样全家人都在的大场面。
坏消息:虽然小姑一家不在,但爷爷和他全家都到齐了。
只见大厅中央,他爷爷正坐在主沙发的中间,他爸妈一起坐在侧边的沙发上,而他哥则站在爷爷身旁,手里已经拿着一根熟悉的藤条。
贺星淮浑身一抖,脚下顿时如灌了铅一般迈不出第一步。
贺一伯催促着自己的小儿子:“还不进来!”
贺星淮不情不愿地龟速移动了过去,求助似的看向他母亲,可这种情况贺夫人也帮不了他,只能狠狠心避开了他的视线。
贺一伯瞪了他一眼道:“看着你妈也没用,还不快过来在你爷爷面前跪下!”
贺星淮看着自家爷爷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双腿便忍不住一软跪了下来,老实认错道:“爷爷我错了,您、您下手轻点。”
贺老爷子却并没有直接上手就打,表情严肃盯着这个孙子道:“可是我并没有从你的话里感受到你认错的态度。”
“我……”
贺老爷子重重地敲了敲手里的手杖,打断了他想辩解的话:“知道为什么四大家族中贺家是保持这个位置最久的家族吗?”
最早的四大家族其实并不是现在的顾、裴、贺、宴四家,家族有崛起便有衰落,多年的更迭变换,有人上位便有人落幕,然后成了现在的四家。
但贺家却是至今保持在这个位置上最久的家族。
贺星淮迷茫地摇摇头:“因为爷爷管理的好?”
“因为我们向来都认得清自己的位置!”贺老爷子说道,“贺家从不把自己看得有多高贵,因为我们永远知道人外有人,我们家的教育也从不允许子孙以权势压人,这一点你哥哥做的就比另外几家要好,以前你也就爱玩乐了些,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你是越来越过分了!”
说着他拿过了贺星辞手中的藤条,下手丝毫不留情地抽在了贺星淮身上:“你父母没教好你就由我来教,你以为若是你没了贺这个姓氏,在外面能让人高看你一眼?那你什么都不是!不仅一事无成,连自己都养不活,谁想整你都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贺家夫妇在一旁羞愧地低下头,因为大儿子太让人放心的缘故,他们便疏忽了对这个小儿子的教育,没想到让他无法无天到这个程度,做出了这种事,确实是他们当父母的没有教好。
贺星淮听着更是憋屈难受的慌,可这是事实,而且又是他爷爷说的,他只能闷哼一声忍着痛受着。
贺老爷子又是一藤条抽下:“玩弄人家女孩子的感情,混账玩意儿,能做出这种事的不配做我们贺家的男人!”
“而且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家,裴小姐比你还年轻一岁就已经能赚到几十亿的资产,你呢?现在还只能靠家里给零花钱,跟你相比都是拉低了人家的档次。”
贺老爷子这次是真的动了怒,不知道这个臭小子怎么敢惹的裴千雪,他都不曾看低那个女孩,他心里清楚,若以她的本事,要是真想因为贺星淮报复整个贺家,恐怕就不仅仅只是一个热搜的事了。
这次他就是要教训这个蠢孙子让他知道不要轻易招惹任何一个人,不然要是以后闯了更大的祸、招惹了更不得了的人给全家招来祸事就来不及了。
贺家只是经商,比贺家地位更高的比比皆是,贺老爷子从来都有这个清醒的认知。
被贬到泥里的贺星淮终于忍不住发出痛呼和哽咽:“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爷爷。”
贺老爷子并没有马上停手:“就是你大学毕业后整日游手好闲没个正经事做才有时间惹是生非,星辞,给他在国外安排个花钱就能进的学校,但管理一定要严,等到了新学期开学时间就把他送去读书,不到过年放假不准回来。”
哪怕读个水硕,也比在国内无所事事要强。
贺星辞应下:“是,爷爷,我会安排好的。”
“还有裴千雪那边,你也记得亲自去赔礼道歉,赔大礼。”
“是。”
贺星淮一听自己几个月后也要被送出国,那和大伯有什么区别,连忙跪着向前挪动了几步,抓着爷爷的手求道:“爷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您罚我禁足扣我零花钱都行,就是别把我丢到国外去好不好?”
他还没求得裴千雪原谅,还没来得及挽回她,要是出国后被其他人抢先了怎么办,尤其是宴行之,他不想将来回来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贺老爷子冷哼一声:“你惹下的事还不知道会不会导致明天公司的股票下跌,留你在国内难道继续等你惹祸?要是你嫌几个月后晚了可以明天就走,好好充实一下你的脑子再回来。”
贺星淮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浑身颤抖,眼眶通红。
……
收到了贺家的赔礼,再看贺星淮的好感度也已经满了,裴千雪便不再管他。
这天裴千雪和往常一样帮着宴行之复健时,屋内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裴千雪直接点了外放,电话里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先生,门外有个疯疯癫癫的人自称是您的父亲,还带了警察过来,您看要怎么办?”
现在这个管家以及别墅里的所有佣人都是宴行之接管宴家后重新招的,所以不认识宴父也很正常。
裴千雪看向宴行之,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宴行之眉头一皱:“我这就来。”
挂了电话,宴行之对裴千雪道:“你不用去,我马上就回来。”
“没事,就当跟你出去走走。”裴千雪并没有独自留下,毕竟她可是知道来的人确实是宴行之那个已经送去精神病院的父亲,这种热闹不亲眼看着怎么行。
裴千雪从没有和宴行之做过预言的生意,所以自然不会将有人把宴父接出来的消息告诉他。
两人越来越靠近大门口时,未见其人便已经能听到其声。
是个中年男人不耐的声音,骂得难听的很:“快叫宴行之那混账滚出来,老子是他爹,这大逆不道的东西老子今天非要好好治治你!”
一听这声音宴行之脸色便已经阴沉了下来,显然是认出来了。
他有些后悔让裴千雪跟出来,只是现在再让她回去也来不及了。
终于见到了人,果然是他那明明已经被送去精神病院的混账爹,身旁还跟着三名警察。
彼时宴行之的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个阴谋,想着到底是谁把这老东西接了出来。
宴父看到宴行之那张阴沉的脸下意识还是一抖,不过也许是警察就在身边给了他底气和安全感,宴父壮起了胆对警察告状道:“警察先生,这就是我说的那个不孝子,为了争夺我的家产禁锢了我,把我关进了精神病院,还将他弟弟的腿打断把人送去了国外,我要告他侵害人身自由罪和故意伤害罪,你们快把这种恶毒的疯子抓起来!”
宴行之在裴千雪和警察面前还是按捺住了心中早已升起的怒火,只是声音冰冷的可怕:“警察先生,这确实是家父,不过当初因为不能接受自己找的小三策划了车祸害死了自己的妻子,以及导致我下半生只能坐在轮椅上,所以精神失常变得疯疯癫癫起来,请了好多医生没看好才不得不将他送进精神病院照料,是我的失误没常去看望他让他不知道怎么跑了出来,麻烦你们将他送回来,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了。”
警察看着确实是坐在轮椅上的宴行之,又对比看上去就情绪不稳定、一直在骂骂咧咧的宴父,一时倒有些为难起来,不知道该相信谁。
而且宴行之这幅态度确实站得住脚,毕竟谁能原谅因为找小三而害的自己落了残疾的父亲呢。
宴父见警察有了动摇,生怕他们真的又把他交给宴行之,吓得连忙拉住其中一个警察的手臂,说道:“我没疯!你们可以找专业的医生鉴定,但绝对不能让这个混蛋在报告上动了手脚。”
宴行之适时补充:“精神病患者最爱说的话就是自己没病。”
宴父恼怒地瞪向这个儿子,此时万分后悔当初那场车祸怎么没把这个祸害一起带走。
警察一时无法判断,只好对宴行之说道:“不好意思,既然这位先生报留了案,还是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接受一下调查。”
宴行之意外地配合,只是说道:“那麻烦让我先打个电话给我的律师。”
这个要求警察自然不会拒绝。
宴父也赶紧走远了一些不知给谁打了电话,打完后脸上明显轻松了不少,问警察道:“那我就不用过去了吧。”
“需要你配合调查的时候我们会传唤。”警察回道。
宴父暂且松了一口气:“那我回自己家应该也可以吧。”
他觊觎地看着面前的别墅,这明明该是他的东西,却硬生生在那个可怕的精神病院待了好几年,想想被那些精神不正常的人包围的日子,宴父仍心有余悸。
警察们看了一眼宴行之,这就属于道德问题,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内,他们虽然能从中调解,但若是房子的主人坚决不同意,他们也没办法。
毕竟如果宴行之刚刚说的全是真的的话,他们从情理上只会觉得这个做父亲的活该。
宴行之打完电话后也听到了他的这句话,冷笑一声吩咐管家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别墅内一切事务都听裴小姐的,不要把什么随便的人都放了进来。”
他加重了“随便”一字,管家心里便有了数:“是,先生。”
宴父顿时气急败坏:“你个逆子!”
宴行之一个眼刀扫过去,即使有警察在这,宴父也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般悻悻地缩了缩。
男人转头对裴千雪道:“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裴千雪应了一声,她当然不担心,毕竟如果她早点提醒他宴父被人带了出来的话这件事本来可以避免,不过她想让宴行之也吃点苦头而已,而且这场热闹,还没完全结束呢。
而等这对父子都被警察带走之后,裴千雪刚准备回去,突然被人叫住。
“裴千雪!”
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到了别墅门口,驾驶位上正是裴昭的脸。
裴千雪并不意外他的出现,反而戏谑道:“犯人一般都会回到现场观看他的杰作,是吧裴先生。”
这让刚下车的男人动作蓦地一顿,看着她的眼神止不住的惊讶,她知道……
裴千雪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这么做,就不怕他局子没蹲成,回来后更疯狂地报复你?”
是的,宴父正是裴昭从精神病院接出来的,他刚刚联系的人也正是裴昭,不然也没别的什么人能在宴行之的威慑下把宴父弄出来。
裴昭见她猜到了也不掩饰:“那也是他先对我动的手,自然也要做好接受我报复回来的准备。”他既然做了,便不害怕对方报复回来,剩下的就是谁更胜一筹罢了。
而且不用这种方法把宴行之调开,他怎么能带裴千雪离开这里。
随即他一转话锋,语气柔和了许多:“我是来接你走的,你不用再怕他,他暂时是回不来了,之后我会给你请保镖,他就算回来了也不能再对你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走?”裴千雪似是不解地看着他,“宴行之没跟你说过我是自愿留下来的吗?”
裴昭又是一愣:“你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过什么,”裴千雪打断他的话,“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不如进来坐坐。”
裴昭一时没从这个话题的跳跃中反应过来,但见她转身就要进去,裴昭只好也跟了上去。
裴昭本来已经做好了被管家和保镖驱赶的准备,却意外地发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反而成功地进来了之前屡次拜访失败的别墅。
进到屋内,裴昭只见裴千雪随意招了招手,便有女佣立马小跑了过来,然后恭敬问道:“裴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
“准备些茶水,待会送到三楼我的衣帽间来。”裴千雪宛如这里的主人一般吩咐道。
更令裴昭惊讶的是,那名女佣好像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立马应下后便去忙活了。
这个场景……好像和他想象中裴千雪被囚/禁在宴家处处受限的画面不太一样?
随即他又听裴千雪说道:“跟我上去吧。”
裴昭又跟着她坐电梯来到了三楼。
来到一间房间门口,裴千雪打开房门,入眼可见里面的装修应该是女人的衣帽间,因为裴玲回来后裴母也给她装了个差不多的,裴昭自然也看到过。
裴千雪一一打开两侧的衣柜门后,里面各式各样的衣服礼裙出现在了两人眼前,红的、蓝的、黑的,开叉的、抹胸的,各色礼服各种风格应有尽有,而不是统一的白色清纯风。
再打开中间的配饰储藏柜,既有成套的钻石珠宝,也有金闪闪的黄金首饰,更别说还有其他价格昂贵的手表、胸针等其他配饰。
展示完这些后,裴千雪终于开口:“看到了吗?这些都是宴行之送我的东西,这间衣帽间甚至也是我来之后他专门让人为我开辟出来的,还有刚刚那些管家女佣,他们也一直都听我的话,我让他们做什么,他们便做什么。”
她忽然靠近裴昭的耳边说道:“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是最好的,以前在裴家没有的东西宴行之都愿意给我,我可以任意穿我喜欢的裙子,让厨房做我喜欢吃的菜,有这样的条件我为什么不愿意待在这里,而是要跟你走呢?”
“而且跟你走能去哪儿?是回那个不欢迎我的裴家还是回到那个你们施舍给我的小公寓?”裴千雪嗤笑一声,“裴昭,我发现了你不仅会自作多情还很会自我感动,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你就像个英雄,不惜与宴行之作对也要把我从这里‘救’走,然后我就会感激你?”
她继续犀利地问道:“那如果我真跟你走了,到时候如果你被宴行之报复,你会不会又怪我拖累了你,后悔自己不该来救我?”
裴昭脸色苍白地反驳:“我没有这样想,而且这些东西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给你。”
裴千雪拽住他的衣领,直视着他说道:“你以什么身份给我?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妹妹,还是你真喜欢上我了?那可真不好意思,先不说你父母绝对会被气死,我也会觉得很恶心。”
她嘴角扬起恶意的笑容,盯着裴昭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道:
“裴昭,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顿时脸上失去了血色的男人落荒而逃。:,,.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