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女屋?”桑岛花轻扯了下我妻善逸的袖子,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黑色拖把头的小少年一脸理所当然,叉腰道:“当然是为了不被爷爷找到啊。”
桑岛花偏过头,看到了什么,愣了一下:“可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快点回去比较好。”
我妻善逸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他悠悠叹了口气,少年气十足的脸上居然出现了沧桑:“花,你不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
语气幽怨,仿佛想起了什么极其悲伤的事情。
他还想再说些话,只是被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你这两天怎么过来的?”
声音沙哑苍老,却中气满满。
是桑岛慈悟郎。
“爷、爷爷!”
“善逸你居然带花一个女孩子来这里!你是疯了吗?!”
爷爷上去就是一棍子。
*
“嘶——”善逸倒抽一口凉气。
正在给他上药的桑岛花顿了一下,看了眼少年苦兮兮的表情,语气中有些不解:“真的有那么累吗,善逸?”
闻言,原先还只是一副苦兮兮表情的我妻善逸鼻头一酸,豆大的泪珠不要钱样的往下坠。
“超——极可怕,而且,”他沮丧道,“我根本就不行嘛。”
他说完,便等着小姑娘的回应,孰料自己这里都快没眼泪了,还是一片寂静。
是觉得我太废柴了吗?
这样一想,善逸立即想抬头看花的表情,又在动作的那一刻僵住了。
还是好怕,好怕看到花失望的表情,但我果然还是好废,根本就不行啊,真的好没用……
刚停住的泪水又开始往下落,砸在地上都快积满一个小水滩了。
一只冰冷的小手落在他的头上,起先没什么感觉,后来那份寒意终于越过头发传到了头皮,冻得他一哆嗦。
“……花?”
冰冷的手在他的头发上揉了揉,又收了回去,少年抽抽鼻子,感觉心里稍微好了点。
眼里盛着泪,我妻善逸的视线还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但桑岛花的声音他却听得很真切。
她说:“我和善逸一起吧。”
“哈?花你……”
桑岛慈悟郎敲门:“包扎好就出来锻炼!善逸!”
善逸不顾自己还没包扎好的伤口,直接掀开床单想往黑漆漆的床下躲去。
“如果我陪着善逸的话,善逸会觉得好一点吗?”
善逸的动作一顿,含着泪的泛红眼睛就这样呆呆看着花,傻兮兮的。
“嗯……如果有人陪的话果然还是会好一点的吧。”花继续说道。
许是听到了房间中的交谈,敲门声停下了。
还没等善逸给出答案,急促又大声的敲门声就像是落在了屋内两人的耳膜上,震得发疼。
伴着敲门声的还有桑岛慈悟郎愤怒的谴责:“善逸你怎么好意思让花陪你一起修行!开门!给我开门!”
暴躁的声音唤起了善逸训练中不怎么愉悦的回忆,他抖得更加厉害,原先想说的话也都抛到了脑后。
“不,不要!”他反驳道。
桑岛听力不错,再加上屋子的隔音效果不佳,这到不算大的声音成功传入了他的耳中。
正当他打算暴力开门时,伴着“咔嗒”一声门被打开了。
他低头,看到了自己新收养的孩子桑岛花。
头一撇,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瑟瑟发抖的小弟子。
“爷、爷爷——”
桑岛面色不改:“说过了,叫师父。”
善逸委屈巴巴:“师……不,爷爷,爷爷我不想……”
说着,善逸想到了自己走投无路被人踩在脚下时,爷爷对自己的帮助,他咬了咬牙。
他又看了眼站在桑岛身旁那个睁着一双翠色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姑娘,想到当时她话语中对自己的满满信任。
“我,我再试试。”
至于桑岛花提出的“陪同善逸一起修行”的提议,桑岛慈悟郎并没有采纳,这个眼光毒辣的前鸣柱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身体素质不高,比善逸还不能承担那辛苦的修行。
……不,善逸好歹还是有些才能的,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发现而已。
“那,”银发的小姑娘又提出了另一个提议,“我可以看看善逸是怎么修行的吗?”
这一次,没用到桑岛慈悟郎开口,我妻善逸自己就先驳回了花的建议。
虽然很希望能和花多相处,但是果然还是不要让花看到自己修行时狼狈的样子比较好。
善逸这样想道。
接下来的几天,没有任何例外,善逸都是带着令人心惊的伤口回来,以及满脸“啊啊啊我要死了”的恐惧和绝望。
桑岛花替他处理伤口时,安慰了几句,却陡然生出了几分熟悉感:总觉得这个模式好熟悉,似乎之前也有谁带着满身的伤口回来,然后由她上药。
是谁呢?
善逸打断了她的思绪:“花上药的手法好熟练啊。”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善逸眼里的花都是乐观又温柔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有一种谜一般的自信,但现在,在他说完话后,花呆呆地看向他,脸上有一种叫人心疼的迷茫。
她待在这个温馨的小房间里,却好像迷路了一样。
善逸突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是吗?”
她是为了什么而如此难过?
**
月如钩悬,已是深夜。
我妻善逸捏了捏自己发酸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关上了自己的门,蹑手蹑脚地往外面走,走时还不停左看右看,生怕被人发现了。
只是左看右望的小少年却忘了注意前方,乍一抬头看到前方的景象时险些没叫出来。
一个白色的身影正站在屋门口看着他!
善逸瞪得眼睛都冒出红血丝了才发现前方的不是什么女鬼,而是住在他隔壁的花。
松下一口气的他终于有空想别的事,他张口想问花为什么在这里,顾及到耳力甚佳的爷爷还是决定先把花拉到外面去再说。
虽然没用什么气力,但自觉干完大事的善逸还是气喘吁吁:“花你那么晚了还没睡吗?”
桑岛花是因白日里突然的熟悉感而辗转反侧,才所幸出来透透气,没想到正好目睹了善逸“干大事”的过程。
她眨了眨眼睛,并没有直接回答刚刚的问题,而是将问题抛给了喘着气的小少年:“那你呢?善逸为什么要出来?还那么,嗯,鬼鬼祟祟?”
“我,我是因为……”
一听花问自己出来的原因,善逸顿时紧张了,开始结巴。
花眯起好看的眼睛,凑近到善逸的面前。
她离得太近了,善逸甚至可以看到温柔流过她发间的月光,还有那双含着些许笑意的翠眸。
明明心跳如鼓,仿佛要震出胸膛,他却突然泄气:“算了,花……一定是觉得我是为了逃修行才躲出来的。”
我妻善逸自暴自弃地挠头,揪起自己的头发,力度大得指尖泛白。
直到几片小小的冰冷覆上他的手,又将他的手指一个个掰开。
桑岛花踮起脚尖,握住善逸揪着自己头发的手,她没用什么力气就成功了,因为手的主人在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时就愣住了。
花抬眸对上善逸怔愣的眼,朝他笑了一下:“我知道的。”
善逸张口,语气迷茫:“知道?”
“嗯,我知道的,善逸是因为白天的修行不成功,所以想晚上出来继续试试对吗?”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妻善逸的话,就是一个胆小又没用的家伙而已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他那么信任,说什么,说什么厉害,说什么知道……呐,他根本就配不上你的这份信任啊……
花抬起手,将善逸的眼泪擦干净。
“走吗?带我去看看善逸平时修行的地方吧。”
为什么啊……
像是察觉到他内心的疑问,走在前面的少女回头,几缕银色的发丝划开好看的弧度。她说:“善逸是很温柔的人,我知道的。”
什么嘛,笨蛋花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我会努力的。”憋了半天,善逸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桑岛花只当他是说会在修行上努力,笑着点点头。
善逸尚带泪痕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我说嘛,花根本什么都不懂。
***
修行结束后,善逸不顾那些新晨的露水,沮丧地躺在草地上:“还是不行啊……”
他委屈又难受,心里像是憋着一股气怎么都出不来,生气的对象还是自己。
花站起来,往善逸这里走,坐到了他身旁。
“呐,善逸。”
善逸喘着气,侧头看她,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那白皙干净的下巴,还有披肩落下的长发。他应了一声。
“我听爷爷说,善逸的听觉很厉害。”
这一次善逸没有感觉什么这个夸赞受之有愧,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听觉的确要比常人要敏锐许多,虽然他并不觉得这个值得骄傲。
“那善逸现在能听到什么?”
善逸平复了下自己的呼吸,闭眼凝神听去——
“我能听到啊,虫子爬行的声音,挺远的,花不用怕。还有树叶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有一点脆,然后还有鸟挥动翅膀的声音……”
随着一个又一个声音的报出,善逸因修行结果而低落的心情慢慢宁静下来,直到最后一个声音的报出,他睁开了眼。
对上了那双宛若森林色彩的眼,闪烁着快乐和惊叹。
“善逸耳中的世界应该和别人不一样吧?”
耳中的世界么……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保证码字的时候不摸鱼我让自己没码完这章不许上厕所:)
不说了,快去上厕所了,快把孩子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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