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妙啊!”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趴在山顶边缘的商震手拿望远镜在叨咕着。
在他的身边,同样冻得咝咝呵呵的二憨子和小簸箕也在那抻着脖子瞅。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二憨子还问。
“那不就在那儿呢吗?”小簸箕伸手往前指。
“看到了,看到那俩狗日的了!”有了小簸箕的指点,二憨子也终于发现了目标。
就在距离山顶有一百多米的地方,那里有两具日军的尸体。
说是一百多米,其实也就是在距离山脚不远的地方,要知道这座小山还好几十米高呢!
一百多米才多远?虽然天色刚亮,他们也已经能够看到山下日军的尸体了,至于用望远镜的商震看的则更是清楚。
那两名日军无疑是在昨天夜里被二成子用大刀砍死的。
二成子是怎么用大刀砍死的那两名日军暗哨的,具体过程商震不得而知。
但是在望远镜里,他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两名日军中,有一个脑袋都快和脖子离开了,瞅那脑袋和肩膀的角度明显的是被砍断的。
而另外一个胸口处一片模糊,看样子像是被大刀捅了进去,那身旁的积雪已是一片黑红,那是血液流出人体后被冻硬的颜色。
商震轻轻晃一下脑袋,他想象着暗夜中二成子抡起那大刀,一刀砍断了一名日军的脖子,而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二成子是怎么把大刀捅进日军的胸膛的。
要知道那大刀可不是日本人的东洋刀。
在商震看来,日本人的东洋刀更像是细长的柳叶更利于捅刺,而西北军所用的大刀,那更像是砍柴的大刀更利于劈砍。
商震晃了晃头,他搞不明白了。
这个世上不是亲眼所见,有很多难以解释的现象,就像有人把轿车开到了树杈上,就像台风会把草棍插到了土墙里,就像有的时候母猪真的会上树!
商震现在感到不妙的是。自己昨天夜里实在找不到那两名日军的尸体,或者说他也没想找,他不敢在日军照明弹的光亮下去处理那两具日军尸体。
那么今天天一亮麻烦就来了。
日军没了两个人那肯定就会来收尸的,日军来收尸发现了这两具尸体的位置,那么会不会怀疑这座小山?
而如果一旦日军上了这座小山那么商震和二憨子小簸箕的命运便可想而知。
至于那个被商震杀死的第三名日军哨兵,他并不担心有什么破绽,因为他当时为了把日军引走,他动手的地方离这座小山已经有段距离了。
“要不咱们现在就跑?”小簸箕在旁边出主意了。
“往哪儿跑?到处都是日本鬼子和二狗子。
再说咱们的厮杀下去,咱们下去之后,那绳子不得留在上面啊,咱们还能再解下来吗?”商震说道。
昨天夜里日军那照明弹“通通通”的不说打了半宿却也差不多。
后来还有日伪军在火把的照亮下四处搜索,甚至还真就搜索到小山这里来了,只不过没有上山坡。
商震倒是想跑了的,可是他敢吗?
而如果他们三个现在就下去,天已经亮了,那就更不容易跑了,一旦日军发现小山上有绳子,那么肯定会加强搜索。
正因为如此商震想一会儿,他认为也只能如此了,挺着吧,大不了一死,反正现在看来二成子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时下中国人死的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们三个!
至于说他们三个临死之前能杀死多少日军,那则是另外一回事。
“听天由命吧!你们两个谁还有吃的?”实在想不出办法来的商震开始琢磨填饱肚子了。
“没了。”二憨子率先回答。
二憨子那就是个大肚汉。
想当初他们坐在拉大烟的马车上的时候,那二憨子都能把那冻得杠杠硬的粘豆包啃的“咔哧咔哧”的,现在商震问二憨子有没有吃的,怎么说呢?那就是对牛弹琴!
“我也没有了。”小簸箕同样回答。
“本来还想借你们两个点光呢,算了,吃我的吧!”商震无奈的回答。
说完了,他还真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肉来,只是那块肉也就一拳头大吧,顶天也就是一斤。
“咦?”二憨子一看商震掏出肉来了,那眼睛就亮了,露出了他吃货的本色。
“你看看你,你自己有吃的还问我们有没有,那我们要是有吃的,不也分给你吃吗?”二憨子很聪明的说。
商震瞪了一眼二憨子,他也只能摸出身上带的刺刀来砍这块肉了。
自打九一八事变以后,商震就一直被日军追杀着,他都被日军追出经验来了!
那就是不管情况多么危急,有两样东西自己都必须留一手,这两样东西一样是子弹,另外一样就是吃的。
但愿今天晚上杜满他们能够对日军发起夜战,这样自己三个人就也能跟着返回了,商震边分着那块肉边想。
只是刺刀终究不是菜刀,刺刀的主要作用是用来捅刺的,而不是用来劈砍的,那前面的刃口都是没开刃的。
而商震所拿的这块肉虽然是熟肉,在冻硬了之后没有生肉那么硬,可是想用刺刀砍开,那也绝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商震在用力的切着那块肉,二憨子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在旁边眼巴巴的瞅着,小簸箕则在监视着远方。
商震好不容易把这块肉分成了三块,三个人便一人一块慢慢啃着肉依旧看着山下。
只是就在他们快把肉吃完的时候,他们便看到了远方出现了身影。
商震忙把那一疙瘩肉塞到了自己嘴里举起望远镜向远方看。
“坏了!有小鬼有二狗子,整不好真是来收尸的!”商震低声说道。
商震这么说,二憨子也就罢了,小簸箕心中一惊随即就是一咧嘴,原来他一着急吃那冻肉便把牙硌到了。
可是再吃惊又能如何,现在他们三个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商震就看着远方的那群人越走越近,最终他也只能收回望远镜向二憨子和小簸箕示意了下,三个人便缩回了头都趴在了那山顶的大石之上。
这回他们却是连脑袋都不能伸出去了。
天色已经亮了,他们能看到下面的人,下面的人自然也能看到他们,…现在可不是那草木丰盛便于隐蔽的夏天。
商震又向小簸箕和二憨子示意了一下,三个人都各自把手中的枪顶上了火,可商震接着又示意不要把手指放到扳机上。
由于不能观察敌人的动静,时间一下子变得缓慢起来,商震他们三个人也只能静静的等待。
就这种未知实在是让人煎熬的紧!
试想他们三个人还傻了吧唧的就在这座山顶上趴着呢。
然后日伪军便把这座小山围了上来,然后人家就想法登山。
他们三个正寻思咋没动静了,然后他们屁股后面突然就冒出敌人了,人家就用枪口指着他们三个的屁股说“快看!这里有三只傻鸟!”
你说要是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形,是可怕呢,可怕呢还是可怕呢!
可是这种想象也只是普通人的想象。
作为一名合格的战士是不会这样想象的,若是总是这么想象,那岂不是放屁崩脚后跟自己吓唬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