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这个家伙是谁了!”锅盔用压的极低的声音说道。
“谁?”桩子就问。
“那个日本人的眼镜翻译官!”锅盔回答。
“对啊!”锅盔这么一说,桩子就也想起来了。
在最早的时候,有日军的便衣队进入了水泉镇,当时他们听说东北军抓到了个俘虏,也就是那个眼镜翻译官。
当时眼镜翻译官是被关在他们庄中庄里的,所以他们才会知道。
可是现在看来,这家伙竟然是个铁杆汉奸呢!
而且这个家伙的命竟然还真的是大,竟然又从水泉镇里逃了出来!
“抓活的不?”桩子低声问
“抓啥活的?直接弄死!人家用的可是盒子炮!”锅盔说到,“我打前面那个狗汉奸,你打后面那个日本兵!”
庄子便应了一声“好”。
两个人都拿着步枪,只是当他们瞄准各自目标的时候,那个眼镜翻译官却在原地蹲了下来,而那名日军士兵却端枪向前了。
桩子和锅盔两个人都是头一回如此近距离的伏击日伪军,多少都有些紧张。
那个眼镜翻译官持枪呆在了原地,而那个日本鬼子端着枪正往那眼镜翻译那里靠。
这两名敌人离他们两个最近的是眼镜翻译官,离他们还有50来米呢,锅盔就又再次低声说话了:“先别打,我咋感觉他们两个能一直走到咱们跟前呢?”
“那肯定能到咱们跟前嘛!人家现在是逃命!”桩子应道。
“桩子,你紧张不?”锅盔儿又问。
“现在说话好点了。”桩子老老实实的回答。
言下之意,刚才他们看到那个“眼镜”后面有日军出现的时候,他确实是紧张了。
“没事儿,我今天白天听人家东北兵说,把日本鬼子当成牲口,当成猪马牛羊啥的,咱们开枪就不紧张了。”锅盔便说道。
桩子便又“嗯”了一声。
锅盔和桩子他们两个是打小的玩伴,生日是在同一天,一起长大,直到同时到护庄队里扛了枪。
锅盔属于聪明伶俐那种的,凡事爱出主意,爱说爱动。
桩子平时话不多,但并不等于他脑瓜子不够用,按锅盔的话讲,桩子子属于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那一种的。
所以两个人在一起,彼此间的默契那还是有的。
“那要是不紧张,咱们两个就把这两个东西放到再近点打,争取一枪就把他们打死!”锅盔拿出了自己的主意。
“好。”桩子仍是应了一声。
“还是我打那个狗汉奸,你打那个日本鬼子!”锅盔儿再次嘱咐了一句,而桩子也再次应了一声“好”。
这倒不是锅盔儿絮叨,实在是因为这是他们两个头一回在如此近距离的向敌人开枪射击。
他们两个一个人盯住一个目标,绝对不可以出纰漏。
如果他们第一枪就不能让那名日军失去战斗力,就日本人的枪法,他们是挡不住的。
而对于那个眼镜翻译官,也是如此。
虽然他们也觉得眼镜的枪法不可能有日本鬼子准,可人家用的可是盒子炮,这头一枪没打中,那就凭人家盒子炮的火力,可就没有他们还手的机会了!
这头他们两个也商量妥了,前方那名端着三八式步枪的日军便已经越过了蹲在原地的那个眼镜翻译官。
庄子和锅盔自然不懂得什么叫交叉掩护,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看明白了,那个眼镜翻译官留在原地持枪警戒,而那个日本鬼子则是端着步枪,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桩子和锅盔究竟不是久经沙场的战士,这不是胆量的问题,而是战斗经验的问题。
桩子现在心里想的是,自己是打这个日本鬼子的脑袋还是打他的胸脯呢?
打在脑袋上肯定死,打在胸脯上不一定死。
可是打胸脯上中弹的可能性就比打脑袋要大上一些。
纠结了片刻,桩子决定还是拿枪打这名日军的胸脯。
他屏住呼吸,枪口便随着那名日军缓缓移动。
什么叫屏住呼吸?那不就是憋着一口气吗?
可是谁曾想,这名日军走的并不快,那他这口气又能憋多长时间?
就在他这口气实在憋不住的刚深吸了一口气时,锅盔的那一枪突然就响了!
枪声一响,桩子根本就无暇去管顾锅盔是否打中了目标,他那只睁开的眼睛已经盯死了眼前这个离他已经不到三十米的日军,他本能的就扣动了扳机!
就在这一刻,世界仿佛宁静了下来,只有那一声枪响。
一切与战斗无关的细节全都不见了。
比如他所用的步枪是支破枪,在射击的时候那只破枪会撞他肩膀子疼。
比如,他也不知道自己在30米左右枪法如何,甚至那打完了这一枪后他也忘了再次拉动枪栓,重新子弹上膛。
可是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桩子在这一声枪响后,他就看到离自己已经算是近在咫尺的那名日军直接就倒了下去。
“哎呀娘诶!俺打中了!”在这一刻桩子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