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杀了日军便衣队的大官儿,日军也不大可能追上他们了。
商震当然有这样的把握,那是因为,他们三个可是戴了防毒面具的,相反,至少他们看到过来的那些日军是没有戴防毒面具的。
至于其中的原因商震自然是不得而知,不过这毒气反而是成为了他们三个的一种掩护。
商震他们就随着那风吹的毒气往皋城外走,可过了一会儿,商震忽然就意识到不对了,因为他有了身上发痒的感觉!
商震心思陡转之后忽然低叫道:“快停下!”
一听商震的语气,李清风和白展就连忙停了下来问道:“咋了?连长。”
“不对,这回的毒气比那回白色的毒气厉害,不是会烧到皮肤吧?”商震急道。
商震这么一说,那两个人自然也是一惊,而这时他们就也觉得自己身上变痒了起来!
在他们有限的认知里,日本鬼子的毒气被吸到了肺子里,熏到了眼睛上,要是身上有外伤,那都会中毒,皮肤溃烂,直至把整个人都烂透到无可救药。
阴错阳差,他们连抢回来了三副日军防毒具后,尽实就算是没人说,他们这些老兵每个人也都意识到,这三副防毒面具那可是阴日军的好装备,贵就贵在出敌不意嘛!
而侯看山、李清风、王小胆在先前的战斗中也证明了,日军的这种防毒面具对付那种,就是那种先是白色的后来又变成灰色的毒气确实是起作用,人在那毒气之中是不会被毒到的。
可是能对付芥子气吗?对此,至少象楚天这样的秀才是存疑的。
在这点上,楚天和陈瀚文还不一样,陈瀚文那是土秀才,人家楚天才是洋秀才,人家是知道芥子气的。
所以在李清风他们会合回来后,楚天为了保险起见,却是动员全连之力,给那三副面具又配备了三套油布做的防护服。
时下的民国就是这样贫穷,要说后世所说的塑料制品也有,可时下却叫作“赛璐璐”。
要说那赛璐璐于时下的中国人来讲那绝对是个新鲜玩艺,做成的东西也很多,比如眼镜框、笔杆、印章。
这种情况就象西方殖民者初到殖民地时用透亮好看色彩鲜艳的玻璃珠子去换原著民的金银一般,没办法,科技先进者糊弄的就是你们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土老帽!
可是赛璐璐用的很广却偏偏没有后世所说的那种塑料布!
没有塑料布,那时下中国人在防水时用的就也只能是油布了,比如那雨伞就是油布伞。
咱也不知道那油布伞具体是咋做的,不过想来那布上就算是涂了层猪油,那水不溶于油,那水珠子自然就在上面骨碌来骨碌去的,那就是这么个道理吧。
正因为如此,这回商震他们三个在衣服里面那还是套了油布的。
可是现在商震一说皮肤痒,那自然就让他们三个联想到,这小鬼子的芥子气不会透过了那油布侵入了皮肤吧?
毒气那是无孔不入,那毒气老霸道了,那可不光是指眼耳鼻舌口五窍也就是五个眼,那汗毛孔也算是小眼儿吧?无数个小眼儿!
这也别怪商震他们三个这么样想,他们对毒气的了解也就这么多。
“这可咋整?”不管是白展还是李清风现在也蒙了。
士兵们不怕死却都怕受伤!
就时下的军队哪有什么医疗手段,他们见过的伤兵的种种惨状那可真是历历在目。
就举一个例子,别管士兵的腿还是胳膊受伤了发炎了。
可是哪来什么阿斯匹林这样的消炎药,土法子的消炎药也不是哪里都有的,于是那轻伤变重伤,受伤之处就脓肿起来,胳膊能肿成小腿那么粗,上面还有爬着的活生生的白色蛆虫!
一个人到了那个时候,别说你打鬼子的时候是如何的英雄了得,说那没用!那就是生不如死!
现在白展李清风一想到自己遭了小鬼子的毒气了,浑身溃烂冒黄水,然后就象那夏天里的死尸一般浮肿了起来,最后等到那脓肿传染到了体内,五脏六腑也都烂了,那他们也就都别咕了!
其实,商震也慌。
可是他经历的多,却是知道越是紧急的时刻越得冷静,越得应对得法。
就现在他们怀疑自己中毒了,那他们还怎么可能在借着那毒雾的掩护往回撤?他们得摆脱毒气。
怎么摆脱毒气?
只要不是缺心眼儿那都知道,那就得站到风的上风口嘛!
所以,现在他们三个绝对不能再跟着毒气走了,而是赶紧往对面,也就是日本鬼子那里走,然后找个地方赶紧把身上的衣服脱了。
当然了,那要是能洗个澡应当就更好些吧?
“回头!往回走,到没毒气的地方先把衣服脱了!”商震说道,然后他毫不犹豫的就打着斜往东面走。
这还有啥犹豫的,就是和小鬼子迎面撞上了血战而死,那也总比毒发而亡要强!
于是,在这场战争中,让那有着上帝视角的旁观者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东面有持枪荷弹的日军拉成散兵线,用一种如临大敌的状态穿过那大街小巷断壁残垣向城西而来。
而与之相反的,却有三个脸上戴着防毒面具的中国士兵义无反顾,不,无可奈何却又坚定无比的迎敌而上!
这种情形象什么?
这种情形实在是让人想象不到那逆向而行的英雄,却是让人想到外国小说中那个左手锅盖右手长矛骑着劣马向大风车发起攻击的唐吉诃德!
两分钟后,这三个中国士兵与前面的日军相隔也只是一个院落了。
而这时中国士兵中的一个身材矮小者终于发现了不妙,他忙举手示意。
三个中国士兵穿着中国的土布军装,脸上戴着防毒面具,腰间挂着跟个尿罐子似的过滤罐,中间连着跟大象鼻子似的皮管子,样子很怪异。
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的身手很矫健,他们翻墙而入就进了院子。
而当他们刚刚在墙根处蹲下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日军士兵踏在断瓦上发出来的声音。
三个中国士兵就静静的蹲在那里,宛如院子里的静物。
他们没有人打噤声的手势,他们都久经战火,他们并不相信急于占领这座城的侵略者会逐院搜查。
战争嘛,对于进攻一方来讲,在于先抢占战略要点,比如这个被称之为“皋城”的城池。
而侵略者在抢占了城池之初,当然不可能逐屋搜查,他们同样需要抢战这座城池的要点,比如在主要街道、巷口、制高点架起轻重机枪。
所以嘛,五分钟后,在一个有着一排水缸的大院子里,有三个赤精条条的中国士兵已是把自己泡在了缸中。
至于他们的衣服那已经不见了。
或者准确的说,那些衣服也被他们泡在了其中的一个大水缸里。
在他们的理解里,他们需要消毒,他们的衣服那也需要消毒啊!
可是他们却也只能这么泡着,用一只手缓缓的搓着肌肤,至于另外一只手却都攥盒子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