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兆才却哪知道,王老帽他们这些老兵却是已经习惯了商震的独来独往,更何况这回他还是带了三个人出去的呢。
至于商震手上被蒿子杆儿扎出来的那点伤那还能叫伤吗?呲牙咧嘴的,好象多了不得似的。
老兵们也只有不以为意的小伤才会这样,那真要是了不得的大伤就不这样了。
就比如现在只剩下一条胳膊的马天放,比如现在还没痊愈的小簸箕,就是商震被军统抓了的那回那伤也比现在得的多啊!
那回他让人家给揍的那也跟面条似的,一抻直溜了一松手那就又软下去了。
就现在这点伤邪乎拉掌的,算个屁!那就是在那儿整景儿呢!
商震正用水冲着手掌上的伤口时,咱们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几分钟后,李清风、钱串儿、王小胆、侯看山却是全都站在了商震他们的面前。
说来也是巧了,他们本来是两人一组各奔两翼。
商震其实也担心如果他们警卫连一旦接到命令撤退,那两组人可能还不能及时赶回呢,这就又与他们离散了。
可是这就是战争,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只是有得便有失,他们两组人是回来了,可是带回来的都是不好的消息,两翼其他部队的防线已是被日军突破了!
这还是大消息,至于小消息,比如说这个团的团长阵亡了,那个团的营长受伤了,不一而足。
对于这样的消息,老兵们并不意外,这里就是矮山丘陵地形又不是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鸿沟,再加上东北军现在的状况,被日军突破那都是很正常的。
就是他们警卫连也只是仗着这座小山这面坡陡才能用上那反斜面,若是平缓的山你以为他们还能躲开日军的炮弹?那早就伤亡惨重了!
所有人又都看向了商震,又到了商震这个头儿拿主意的时候了。
但这回可不是以往了。
以往是打是跑那都是商震说了算,这回他们回归了大部队,军纪的那个小枷板那也被套上了,商震也得去请示啊!
商震看着老兵们沉默的看着自己,又如何不理解他们目光中的期待?
过了片刻,商震也很自觉的伸手让秦川帮自己把手上的布条子系好,然后人家站起来哈着腰就往山坡下去了。
警卫连便面面相觑了起来。
他们便又见证了这样的一幕,一个昂首挺胸上陡坡的人,这回却是又低着头下陡坡,固然这证明了商震身手委实不错,可是咱们连长这是玩啥呢?咋做事总是和别人拧着来呢!
商震这一下去,山顶上的老兵们便议论开来,大家所说不同意思却也差不多,你看把咱们连长急的,猫着腰跑下山去了,这是找旅长商量咱们怎么撤退去了。
只是却也有人并不赞成大家的看法的,这时虎柱子却是又犯虎了,当啷就来了一句道:“你们怎么知道不是让咱们断后?”
就虎柱子这句话便如一瓢凉水直接浇到了那已经被烧得滚开的饺子锅里,那原本随着汤水翻滚的饺子便刷的一下子沉了下去,不说水平如镜可再也不见那汤水翻花了!
沉默之中,王老帽恨眼的瞥了一眼虎柱子然后就看向了仇波。
仇波便把王老帽的那眼“恨恨”一转头传递给了秦川。
秦川咧了一下嘴表面上对仇波的眼神视而不见,可是他却是扯了一下身旁马天放的那只里面已经没有了胳膊的空袖子。
而他们这一系列“仇恨”的传递就又被他们对面的马二虎子看到了眼里,马二虎子却又正好站在虎柱子的旁边。
于是就在下一刻,马二虎子忽然就说了一句:“大家并绺子上啊!”,然后他就猛的从侧面抱住了虎柱了的腰,而刚刚那几个老兵除了王老帽以外便一拥而上将虎柱子按在了地上!
人堆下传来了虎柱子杀猪般的叫声:“你们又打我!”
大家合伙揍虎柱子那是惯例,有的时候老兵们那是全都伸手的,比如虎柱子站着拿出一副天下英雄非我莫属,老子就要和你们一帮人对挑架势的时候。
有的时候老兵们并不需要全都伸手,比如现在,他都被马二虎子冷不防的给扳倒了,正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虎柱子都被放倒了,那自然就不用上那么多人了。
此时看着人堆由得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坐在他旁边的陈翰文便看向了他。
就这种吃饭睡觉打“豆豆”的事情,他们两个有时是参与的有时是不参与的,全凭他们两个的心情。
“我跟你讲过的皇帝的新装还记得不?”楚天问。
楚天和陈翰文都断文识字,可是人家楚天那是大学生出身,人家是洋秀才。
而陈翰文呢,他从小读的是四书五经唐诗宋词,那是本土的秀才。
本土的秀才自然是没有看到过外国人的童话的。
“不就是那个光屁股的也不知道里面穿没穿裤衩儿的皇帝的事吗?”陈翰文还真想起来了。
“嘿嘿。”楚天笑了,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就他这一笑里却也是多了一点老兵的痞气,不过他接着却是脸色一肃问陈翰文道:“你知道那个说皇帝老儿光屁股的小男孩后来是咋死的吗?”
“咋死的?”陈翰文哪想到楚天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想了想实在是不记得当楚天给自己讲这个故事里有关于那个小男孩是如何死的情节。
“就是象这样,说了实话被围殴致死的!”楚天忽然笑道,于是陈翰文恍然。
是啊,有的实话不能说,即使真的是那么会事也不能那么说,因为那犯忌讳!
就商震他们这伙老兵包括商震在内都不想打阵地战,可现在碍于军令他们不得不守在这里。
而那虎柱子偏偏说让他们断后,你说他们怎么可能不来气?
所以,这人没情商哪——就得挨揍!虎柱子冤呼哉?实不冤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