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殿没有窗户。
即便到了清晨,依然有白炽的灯光在头顶悬着,慕容瑾解围裙的手一顿,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实验室,暧-昧的喘息,氤氲的水汽,两人相贴的身体。
他手指微微蜷缩,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那些浓烈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身上。
让他不自觉燥热起来,呼吸变得粗重。
尹希声背对着慕容瑾,等待对方解开围裙,可等了一会儿,对方居然在后面入定了,只有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后颈,有些痒痒的。
“祖宗?”
尹希声轻轻唤了一声,慕容瑾呼吸一窒,眸中翻涌过滔天的羞耻与难堪。
他简直是个畜生!
无隅在辈分上是他的曾曾孙,而尹希声是无隅的未婚妻,即便她已经决定要解除婚约,可暂时还没解除,他居然在梦中与曾曾孙媳酿酿酱酱。
慕容瑾瓷白的脸瞬间黑了,这、这是乱-伦啊!
“我……”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眼圈微微泛红。
尹希声仰起头,恰好看见他这幅小白兔的模样,心里更加发虚,看来真的是梦见被她揍了,没想到当年的那件事,居然给祖宗带来这么久的的心理阴影。
那是在八年前。
祖宗的身体还很孱弱,一日她不小心喝了些果酒,竟是当场耍酒疯摁着祖宗打!
第二天酒醒,见祖宗满脸乌青,还曾气愤地询问凶手。
直至到了现在,尹希声仍然记得慕容瑾欲言又止又无f-u-c-k可说的复杂神情,与现在的模样还真有些相似。
“你、你要是不愿说,就不要说了,毕竟这种事确实很难说出口。”尹希声也很尴尬,她真怕身后的祖宗会给她来一闷棍,下意识稍稍离他远了一些。
慕容瑾手指上搭着的围裙绳子,随着尹希声的动作,从他手上一点点溜走,带着点惶惶的味道,加上她的话语,他心头更觉得坠了块石头,恨不得现在就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你、你知道了。”
慕容瑾说话都不利落,见尹希声回过头那怜悯的目光,下意识举起双手,拿手臂遮住脸,负隅顽抗地争辩,“你怎么可能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哈?”
尹希声本顾及祖宗颜面,不好多说什么,没想到对方完全不领情,她气性也上来了,“我不知道?我当然知道,祖宗你这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我!”
她自顾自解开围裙,丢在了脸色更红的祖宗身上。
慕容瑾恨不得把刚刚呛声的自己打死,可听见尹希声说什么都不知道,内心又不由升起一丝莫名的期待,连他都不清楚在期待什么,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在都不由紧缩。
他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即紧张又害怕地盯着少女。
尹希声也看见了,顿了顿,嘴里直白的话绕了一下,“不就是梦见小时候吗,你居然还会做这样的梦,真是……祖宗你不要紧吧?”
她居然没骂他?!
慕容瑾眼圈更红,愧疚感都快淹没他了,随着愧疚感而来的,是梦中真实的触感,他弯了弯腰,觉得有点难受。
“我没事……”
“祖宗,对不起。”
尹希声觉得不能再当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她需要面对,立刻出声打断,“你不要觉得难以启齿,这事儿本来就是我不对,那时候我虽然没有记忆,但也是我的问题,竟然带给你这么久的噩梦。”
“……”慕容瑾顿了顿,“噩梦?”
“是啊,你昨天是不是梦见我又揍你了,一直喊着不要,特别难受的样子,当时该有多疼啊,实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尹希声一迭声地说对不起,慕容瑾总算察觉到不对劲,脸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甚至有几分崩裂的迹象。
“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你不是梦见我揍你了吗?你在梦中怎么样,不要紧吧?”
慕容瑾脸皮抽了下,“……还好。”
“什么叫还好啊!”尹希声有些急了,“梦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容瑾抬眼匆匆扫了眼尹希声,少女眸子澄澈干净,与梦中的迷离梦幻的模样完全不同,他不自觉咽了口吐沫,想起那红唇吐出的字眼。
茫然间,居然说了出来,“太多了……好烫。”
尹希声:“???”
什么鬼?!
*
不论尹希声如何再询问,慕容瑾一概闭口不谈。
两人各怀鬼胎地吃完了早饭,时间已经到了六点五十,最近训练完毕,单兵系不需要再这么早入学,只是还是比其他系早入学一小时。
云消雨霁。
一晚上的大雨让空气带着几分湿气,由于昨日去参加采访节目,她与林唧唧和蓝西都请了假,昨晚才不用回宿舍,本来想着回家见见母亲,没想到祖宗闹了这么一出。
“如果雷霆有暴走迹象,下次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尹希声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抽痛的全身,灵木会大范围治愈伤害,传到她身上的不过万一,即便这样,她全身仍然止不住地发疼。
而慕容瑾则是承受完全的伤害,这些年来到底是如何坚持过来的简直不敢想象。
随便想一想,尹希声就觉得一阵心疼,可对方却像是完全不在乎,摸了摸右耳上的红色抑制器,自顾自上了悬浮车。
半晌,那人修长的右腿又抵到外面,慕容瑾冲她挑了挑眉,仿佛是疑惑她为什么还不上来。
尹希声:“……”
她叹了口气,也上了悬浮车,毕竟好学生不能迟到。
待悬浮车离开。
蔓延到雷霆殿房顶的巨树后面,缓缓走出个高大的身影,男人身上有着无尽的湿气,眸中似乎藏着整个黑夜,他沉默地看着远去的悬浮车,抿紧的嘴唇透着绝望的痛苦。
慕容无隅觉得很冷,四肢冰凉刺骨,心脏也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大雨下了一夜,到了清晨才停止。
他站在雨中等了整整一夜,希望着他的女孩儿能出来,能出来看看他,能想得起他。
可——
没有!
雷霆殿没有一点动静,他的自尊,他的矜持,他的深爱,都被狠狠地踩在地上,与脚下的泥一般,成了最不被人在意且嫌恶的东西。
“呵……”
慕容无隅想要扯出笑容,平时随意就能完成的动作,此刻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能感受到无尽的寒意,透过身体的每一处,占领了他的全身。
如果……
他心中突然有了个声音,如果不重生就好了,起码他能拥抱着希声的爱意死去。
*
陈学与两位副官在殿外等了一夜。
通讯不接,定位关闭。
太子殿下仿佛在这一夜整个人失踪了,正当他准备去禀告皇帝陛下时,却远远看见熟悉的人影,消失一夜的慕容无隅,带着刺骨的冰冷,佝偻着背一步一顿地向这边走来。
“……殿下!”
陈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意识到问题,嗓音都直接变了调,“您去哪里了,昨夜所有人都等着您来开生日派对,您是不是忘了,还有怎么成这幅模样,殿下您快去冲洗一下,要是生了病该怎么办!”
他像个老妈子一样,吩咐另两位副官准备衣物和热水,自己迎了上去。
可平时多少会回复他两句的男人,此刻却如同行尸走肉般,眼神麻木地向殿内缓缓走去,陈学吓得不清,赶忙护在左右,嘴里不断询问着。
然而对方却没有一点儿回应。
就在他绝望时,慕容无隅脚步忽然顿住,转过头凝视他,那双黑黝黝的眸子,仿佛是幽暗的深潭,一望进去就觉得心里发毛。
“殿、殿下?”
陈学有些怕了,试探地问了声,男人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陈学,希声曾经发过来的生日祝贺视频,全都给我拿过来。”
“什么?”
陈学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时候看那个干什么,昨夜殿下难得愿意空出时间来过生日,可一群人等了许久,却被告知晚会取消,那些准备好给太子妃的惊喜,也全都浪费。
他早就听那副官说了,这次又是尹希声导致的。
陈学在慕容无隅幼时就在他身边,对他除了工作上的关系,其实还有些隐秘的父子情,而且慕容无隅对他也多有不同,所以看待尹希声就不能像普通副官那样,多了几分长辈的挑剔。
“殿下,咱们先……”
陈学想错开话题,可话刚说出口,就被慕容无隅幽幽的目光定住,男人声音带着些不动声色的隐怒,“我说话,已经不管用了吗?”
“……”
陈学吓得连忙应声,打开公用电脑查询,很快慕容无隅的光脑上就传来了二十个视频文件。
他十三岁时,仅仅十岁的希声,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不在意,忽然说要给他的每一岁都录制个视频,即便他之前的人生,她没有参与,生日视频做完后就差不多算是参与了。
于是,少女说到做到,用了大概半年的时间,制作了他从出生到十三岁的祝贺视频。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
大概仍然是觉得没事找事,甚至在少女兴高采烈地把视频给他看时,烦躁地推开她,让她有时间多做点有用的事,少女被推得踉跄了几步,低头不吭声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
“这就是有用的呀!”
她的笑容明媚,“你的人生,不止是背负,还有获得。”
那时候他觉得她幼稚,可现在看来,幼稚的其实是他。
慕容无隅坐在高背沙发上,身上的湿漉漉的衣服没有换,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屏幕,从一排到二十,一个个看了过去。
……
[我亲爱的小未婚夫,祝贺你来到这个世界,虽然没见到那时候的你,但我想一定很可爱!]
[一岁的小无隅,你是帝国的希望,也是你自己,告诉未来的你,不要太拼哦,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棒的!]
[无隅,你已经八岁了,很快,就能见到你最最可爱的未婚妻了,要疼爱她哦,咳咳!]
[十五岁,你离开了地球,但只用三年,我们就可以再见面啦,不能被帝都可爱的贵女们迷惑哦,想想你在地球还有个未婚妻呢。]
[无隅,你十九岁了,祝贺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帝都,我好想你……]
少女随着视频渐渐长大,长成了现在的模样。
视频中的她是深爱着他的模样,那浓厚的爱意,过去他只觉得厌烦,可现在却是永远得不到了。
慕容无隅又退后了下进度条,少女眉目中是忧郁及痛苦,她的眼中似乎还有些泪意,可仍然扯出了个大大的笑容,轻声地诉说:“我好想你……”
他暂停了视频,冰凉的手指颤抖地摸上少女的脸庞。
缓慢的。
慕容无隅赤-裸的双脚蹬上沙发,抱着光脑深深地低下头去,全身不可遏止地颤抖,突然,一点晶莹落在手背上。
“我也……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写着写着睡着了,三点醒来后,我就……爬上了床(咳!)
输给了睡意,也输了小红花QAQ
大家除夕夜快乐~
虽然这个好时候不应该说,但还是再提醒一下,现在好像除了西藏,全国已经辐射,而且似乎有二传三传四传现象,一定、一定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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