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吃完饭,就提着个桶到宋阮阮身边来剖黄鳝。
“三哥,今天这黄鳝咱们自己吃啊?”
如今的农村,哪怕江家条件算是矮子里的高子,一年到头也难得能吃几回猪肉。江海偶尔心情好了就会去捉黄鳝,多数时候是拿去卖钱补贴他妈,少数时候才是给家人打牙祭。难得沾点荤腥,江小河很开心地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江海嗯了一声,埋头干活,利落地用小刀一划,取出黄鳝的内脏,然后丢进一个装着水的干净容器里。
宋阮阮有点见不得这样血腥的场面,拿起书,慢慢往屋里走。
江小河还沉浸在有黄鳝吃的雀跃里,跟着宋阮阮叽叽喳喳:
“哇太好了宋姐姐!今天有肉吃诶!中午我炒黄鳝给你吃!”
宋阮阮心中默默叹气,又吃黄鳝,那么腥的东西为什么大家都会觉得好吃。
不过江小河这么高兴,她也不会去扫兴。
“除了黄鳝还有别的菜吗?”
“宋姐姐还想吃什么?”
宋阮阮想了想:“随便什么素菜都可以。”
反正这里的菜都不好吃,只要不是黄鳝这种特别难吃的,随便什么都一样,应付着吃点,不饿就行。
“好,那我给你煮个青菜!”
“小河,我去房间看书,有需要帮忙的你叫我。”
她客气地丢下一句话,就进了房间,在靠着门口的地方坐下来,借着外面照进来的光线,认真翻阅起了才到手的初一语文教材。
宋阮阮的妈妈也是第一届高考生,所以她还是很清楚刚恢复高考的时候的报名条件。
她没有户籍也没有学历,能参加高考的唯一途径,就是在明年年底公布恢复高考的政策前,成为一名应届的高中毕业生。
如今的学制是五二二制,小学五年,初高中各两年。那就意味着,她必须在暑假结束的时候,就去读高二。
虽然不知道这里的学校是否需要参加入学考试,但成绩好点总是会更有把握的。
所以暑假结束前,她必须看完初中和高一的所有教材,甚至像语文政治这类的,重点内容都是必须全背下来的。
时间很紧迫。
江海剖完了黄鳝进来的时候,就见宋阮阮坐在房间门口看书。
柔和的熹光下,少女纤薄的身体挺得笔直靠坐在椅背上,课本被她半折过来卷在手里,握着书卷的手指白皙纤细像玉笋一样。
她专注地看着书,不时地翻动着书页,她周边好几平米的空间,仿佛都被那种静谧而高雅的氛围所渲染。
江海不由得看愣了,他从小不耐烦读书,却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连读书的样子也这么好看。
“三哥?你看什么呢?”
出来拿柴火的江小河见江海提着桶站在那里,不由得好奇地叫了他一声。
江海回过神来,做了个封嘴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吵。
江小河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宋阮阮,走远了些,才配合地压低了声音,感叹道:
“宋姐姐应该很喜欢读书吧,我从没见过谁看书像她这么专心的。”
江海回头又看了宋阮阮一眼。
心道,反正她待在家也没什么事做容易无聊,看书不费力气也不伤身体,倒也适合她打发时间。
*
宋阮阮一旦投入学习,就物我两忘,等回过神来,都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江家众人已经扛着农具收工回家,准备吃饭前,江小河来叫了宋阮阮。
来到饭桌上,果然是一盆蒜苗炒黄鳝,以及一大碗炒青菜。
“呀,今天的黄鳝没卖,咱们自己吃呢!”
二嫂刘继红一见桌上的菜就眉开眼笑,“小河炒得真香!”说着就陶醉地吸了口气。
饭桌上有肉的时候,总是抢得格外快的。没多久,菜盆里就空了一小半。
江海见宋阮阮竟然一块都没吃,立刻去厨房拿了个大铁勺,狠狠地舀了一大勺。
二嫂刘继红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却是敢怒不敢言,谁叫这黄鳝都是江海去抓的呢。
她以为江海是要多吃多占,没想到他直接把这一勺蒜苗黄鳝往宋阮阮碗里送去。
宋阮阮此时就跟小猫喝水一样,小口小口地吃着水煮青菜和碗里的糙米饭。
她碗里的米,比所有人都多。
发现突然送到眼前的肉菜,她脸上完全没有欣喜的表情,反而是吓了一跳一般,立刻拿手捂住了碗:
“我不吃这个。”
江海浓眉微蹙,强调道:
“多吃肉,才能补身体!”
宋阮阮直接把自己的碗抱过来,双手捂住,生怕他倒给她的样子:
“太腥了,吃不下。”
她音色软,就连带着几分抱怨的话,也听起来像在委屈撒娇一般
江海还是固执地不肯收回勺子。
宋阮阮烦恼地看着他,软声强调道:“你不要给我,不然这碗饭我都没法吃了。”
“以前的黄鳝你也没吃?”
“嗯。”宋阮阮轻轻点头,终于找到机会让他知道不要再给她吃黄鳝了。
江海终于收回了勺子,把黄鳝重新倒回了盘子里,却是眉头皱得更深了,像是瞬间就没了胃口。
桌上的人都面面相觑。
宋阮阮的挑剔难养活真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个年代的肉食多稀罕啊,他们从来就没见过这样把荤菜往外推,甚至连尝一口都不肯的人。
真是很难想象她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刘继红最高兴。
一是桌上的肉菜可以少一个人分。另外就是有些幸灾乐祸了。
宋阮阮那娇娇弱弱的样子,她实在是看不惯,奈何江海这个小霸王护着,她也不好说什么。现在看江海也因为宋阮阮的举动沉了脸色,便觉得解气。
该,这不吃那不吃的,把她小叔子惹生气了吧。
没有江海,看这家里还谁惯着她这些臭毛病。
然而,她完全想不到,江海哪里是生气,只是在犯愁而已。
宋阮阮那副冰肌玉骨,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就算说她是吃天上的蟠桃雨露长大的,他也觉得理所当然。挑剔一点多正常。
他只是不知道,她不肯吃黄鳝,到底要拿什么给她补身体。她在知青点肯定就吃得不好,到他家来,这么几顿也没见吃多少东西,再这么下去,怕是又要病了。
心不在焉地吃完饭,想了许久都不太确定,江海招手把江小河叫到了一边,对她道:
“去,问问你宋姐姐,她喜欢吃什么荤菜?”
家里就小河跟她最聊得来,派她问话是最合适的。
江小河得令而去,跑到宋阮阮床前,蹲下来软声问道:
“宋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肉啊?”
她从没见过像宋阮阮一样,不吃黄鳝甚至连鸡蛋都不肯多吃一口的人,心里挺好奇,宋阮阮是不是长得像仙女,实际上也像仙女一样不食荤腥。
宋阮阮正准备睡午觉,闻言坐了起来,想了下,道:“还好吧,一般。怎么啦?”
做得不好吃的东西她都不喜欢,对蔬菜的口味兼容度相对要稍高一点。
“我哥问你喜欢吃什么肉?”江小河痛快地把亲哥卖了。
宋阮阮微微垂眸,江海还算挺有心。
那么,为了她以后的嘴巴和胃口不被折磨,她得如实告诉他们喜好才好。
“像鸡鸭鹅,猪牛这种常规的肉都可以啊,我喜欢瘦肉。”
她本来还喜欢吃鱼,可是这里的人厨艺都太差了,她担心他们又弄出奇奇怪怪的味道。就这些常规的家禽家畜的肉,哪怕是做得难吃,也还勉强可以入口。
江小河得了答案,立刻跑去给江海传信。
“鸡鸭鹅,猪牛……”
江海重复着得来的答案,略微沉思。
猪肉是最常规的,但没有肉票买不到。牛肉更是不用说,现在不允许轻易宰杀耕牛,只有病死的或者老死的牛可以拿来卖肉,想买牛肉得看运气。
鸭和鹅家里都没有,剩下的也就只有鸡了。
总算是找到她愿意吃的东西了。
江海历来是个行动派,当即就顶着大太阳,出去把自家正在外头刨虫子吃的母鸡给捉了一只回来。
母鸡发出惊恐的叫声,顿时迎来了准备睡午觉的江家人的注意,还以为是有人偷鸡,众人都赶紧跑了出来。
然后便见江海大摇大摆地提着一只鸡往厨房里走。
“阿海,你干啥呢?”周凤英问道。
“杀鸡。”
他这答案把众人都惊住了。一愣神的功夫,江海已经走到了厨房,把鸡脖子往后折过来,拿了个碗接着,用菜刀一抹。
一股红艳艳的鸡血就流了下来,正好落进碗里。没多久,接完了鸡血,江海把已经完全断气的母鸡往地上一扔,对正目瞪口呆看着他的江小河道:
“小河,去烧水。”
江小河看着碗里的鸡血,和已经剌了脖子的母鸡,吓傻了:
“哥!你……你怎么把母鸡给杀了!这是要下蛋的!”
这年头粮食精贵,养不起太多家禽。家里一共就四只母鸡,全都是留着下蛋换钱的。即使是江小河这样不当家的小姑娘,也知道这几只鸡有多珍贵。
江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想吃就杀了。别废话!快去烧水!”
周凤英回过神来,心疼得不行,立刻就去拍打江海,一边打一边骂:
“你这个坏崽子哦!我这下蛋的鸡啊,你就直接给我杀了!”
江海任由他妈打骂了一会儿,见她没完没了地念叨,开始有些不耐烦:
“一只鸡而已,杀就杀了,吵什么吵!”
周凤英管不住他,也懂得见好就收,只得住了手,叹气道:“以后你要杀鸡,好歹跟我们商量一下!”
刘继红见江海随便杀了家里的鸡,也就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实在忍无可忍。
“爸,妈,你们今天真的要好好管管这个败家子!下蛋的鸡,咱们辛辛苦苦养出来,他说杀就杀,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再这么下去,还不把家给败光了!”
刘继红嫁来江家两年多,日子可以说是比在家里当姑娘的时候好过百倍。
每天都有糙米饭有油吃,一个月能吃上一顿肉,每年还有一套衣服。丈夫老实体贴,小姑子勤快又嘴甜,公公婆婆也从来不磋磨她,甚至还对她挺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江海这么个混世魔王的小叔子。
以往她对江海的种种行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江海最近的作为实在是越来越过分,她必须要多说几句!
先是问婆婆要钱买衣服,接着又把家里的白米白面腊肉都拿去送给宋阮阮,甚至还把人接回家里供着。
这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杀了家里下蛋的母鸡!
要知道,这几只母鸡下的蛋是家里少有的经济来源之一,每次卖了鸡蛋,婆婆都会给她几毛一块让她自己和江川买些私人物品,所以她对这几只鸡尤其上心。
刘继红嗓门大,嚷嚷的时候就更加刺耳,她细数着江海最近做过的事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这些话江海原本是无所谓的,但他突然听到宋阮阮住的房间传来开门的声音。
想起宋阮阮在家里,想到这些话有可能被她听到,他突然就觉得无比难堪。
“闭嘴!”他低喝道。
刘继红正在气头上,一时间也忘记了对这个小叔子的畏惧,见他不自觉地往门口看,顿时福至心灵:
“我知道了,你想把鸡杀了给宋阮阮吃!你自己的女人自己养呗,老是用公中的东西算怎么回事!我倒要问问那宋阮阮……”
正说着,就见江海像是被踩中了痛脚一般,把染血的菜刀狠狠往她脚下一扔,咬牙切齿地道:
“我叫你闭嘴!”
他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戾气,拳头上青筋暴起,显然已经是在极力克制。
刘继红虽然对小叔子有诸多不满,时不时也会嘟囔抱怨两句,却从来没见他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不由被吓住了。
众人都有点不敢吭声。
江海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缓和了声音:
“鸡,我会重新赔你们一只。但谁敢到她面前去多说一个字,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就丢下家里众人,向着宋阮阮走的房间走过去。
此时在睡午觉的宋阮阮刚刚打开门,试图跨过房间的门槛走出来。她的脚还没好彻底,虽然可以走路,却依然很慢。
见江海过来,便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好像听到外面有声音。”
她脸上还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说话声音也软绵绵的,显然并没有听到刚才厨房里的争吵。
江海落在宋阮阮身上的目光已经消散了全部的戾气,不自觉带上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温柔:
“没事。你继续回去睡。”
她这样的人,不该为了一只鸡承受那些琐碎难听的抱怨,甚至连听也是污染了她的耳朵。
二嫂的话虽然刺耳,有一句却很对。
他自己的女人,他自己养。
这样才能真的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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