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血雨带来了连绵不绝的恐慌与尖叫, 城镇中的警备力量在短暂的忙乱之后全部出动, 半强硬的安抚着民众。
身着黑色的制服的人类稍慢一步,终于来到了案发现场。
晕倒在角落的少年, 相拥的两人, 随处可见的鲜红血迹,还有掉落在一旁的丑陋肉块, 都让他们不敢贸然上前。
其中一位女孩手上还拎着一根沾了血的木棍, 衬着白皙的手腕愈发纤细。
“警察来了,放下武器, 立马把手举起来!”一位年轻的警察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攥紧了手里的警棍,不敢靠近。
在他身后,还有些一脸警惕的警察们, 只有寥寥几人带有枪械。
没有配枪的原因, 一是由于政府对枪械这一资源的严格管控, 二是过于安逸的生活让他们对于冷兵器的使用并不熟练。
这次是因为造成的恐慌笼罩范围过大,出警的人数才多了些。
碍于政府一直以来的暗示与政策, 他们一向对于鬼、妖这种非人类的物种的存在嗤之以鼻, 是以根本没有将这场“血色烟花”的罪魁祸首联想到鬼身上去。
这次的血雨, 第一猜想就是某个藏在镇子中的变态弄出来意图引起恐慌的作秀, 现在安抚民众的说辞就集中在“变态杀手”的前提下,对他们进行引导。
这个杀手必须是可控的, 能被抓捕的。
因为这次的大面积的人们被波及, 他们根本难以掩藏这件过于血腥的惊喜, 只能另辟蹊径来进行快速结案。
人们不能生活在黑暗的恐惧之中,太平盛世的盛景就算伪装也要装出来。
他们顺着血迹围过来,这才发现了人员密集的这条巷子,其中的一人分外可疑,他们也期待着这桩烦乱的案子能够在这里就完结,之后也省了不少要解决的麻烦。
昏迷的少年,容貌过盛的女性,还有她们之间奇怪的氛围,都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看样子应该没想着逃跑——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好事。
况且面前是两位弱不禁风的女性,他们私心中却升起一些恐惧感。
如果真的是她们其中之一,或者两者合作搞出来的,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其中一位白发红瞳的女性,她的眼神实在是太有压迫力,扫过来的时候好像带着冰碴子,将他们冻在原地。
绝不是善茬。
得出了结论的警察们更是慎重了一些。
浅野零蹭了蹭鬼舞辻无惨无惨,才慢吞吞的放开了对方,回身看到一群严阵以待表情肃穆的人类,颇有些好笑。
他听到他们的话,乖巧的举起了手,朝警察们笑:“晚上好,各位。”
女孩笑眯眯的样子在这一片狼藉的现场中诡异极了。警察们面面相觑,见状如此,他们下意识的将对方当做了这次案件的嫌疑人的第一备选。
但对方身形瘦长,面目乖巧,不像是能够做出那个“肉炸弹”的变态……
“你手上拿着的那是什么?”一位观察仔细的警察迅速开口。
浅野零惊呼一声,像是躲避什么一样,赶紧把手上的木棍扔掉,“咯哒、咯哒——”粗圆的木条在地面上弹跳了两下,翻了两个身,随即安静的躺在了泥土上,上面依然沾染着不可忽视的血点。
外表颇具欺骗性的女孩举起了双手,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警察们嘴角微抽,目光在木棍上一扫而过,心中对于这个女孩的戒备心提到最高。
浅野零吐了吐舌头,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破绽,他心虚的朝着警察们又笑了笑——完全是一副刚干过坏事的模样。
他歪了歪头,“我们可以解释,这只是一个意外。”调子拖长了一些,他在竭力展示自己的真诚。
苍白的解释反而勾起了警察们心中的怀疑,他们眼中的戒备越来越多。
气氛凝滞,他们之间互相打了个眼色,以不易察觉的速度开始逐渐靠近浅野零。
“真的别那么紧张。”浅野零突然开口,他叹了一口气,“我们都是受害人,躺在地上的那个也是。”
他指了指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松永雅人,好心的加了一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第一个受害者哦,从他那里你们应该能知道一切的始末。”
浅野零说:“如果再不及时治疗,他真的要死了。”
即使政府不承认鬼杀队,也不承认鬼,但是面对非自然事件,他们也不得不重视。
领头的警察皱眉,他充当了与浅野零对话的角色,“我们知道了,但现在你需要和我们去一趟警察局。”
到底是无辜的路人还是变态凶手,都需要好好的盘问一下。
“当然可以。”浅野零答应的很痛快。
在他相对于较为短暂的人生中,还没有去过警察局。这对他来说绝对算的上是一次新奇的体验了。
“你觉得呢,无惨?”他侧身询问身后一些的鬼舞辻无惨。
毕竟没有在第一时间将这些人类杀死,说明无惨还有自己的打算。
要是真的被当做普通人一样送进警局审问的话,按照娱乐性来说,绝对是今年之最吧。
艳丽的女性目光轻蔑,显然没有把对面的敌人们放在眼里。
他踢了踢脚步的木棍,发出了一些不太和时宜的声音,穿着黑色制服的人类的表情又开始变得搞笑起来。
“赶紧去看一下。”
他们分出一些人上前查探了一下松永雅人的鼻息和伤口,确定还活着之后就背着松永雅人消失在拐角。
其中一人保持着攻击的姿势走近了一些,是落在浅野零身后的鬼舞辻无惨身上。
他问:“你身后的是谁?”
浅野零摆摆手:“我的伴侣。”
“伴、伴侣?!”
“别那么震惊,我们是真爱哦。”
他轻飘飘的撒下这句话,像是掀起来滔天巨浪一样震动奇怪的是,她身边的那位黑色和服女性居然没有反驳。
“……”众人沉默,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化这样一条劲爆的消息。
他们簇拥着两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嫌疑人回到了警察局,被分开之后接收警官们的问话,浅野零隐瞒了一些,但大多数的回答都说了实话。
“我和我的爱人只是意外走到那条巷子之中,那个少年捂着哗哗流血的脖子倒在我们面前,接着那只怪物也扑了过来,我慌了神,拿起身边的一根木棍子就甩了出去!”
他绘声绘色的描绘着自己见到的情景,激动的时候甚至伸手比划了几下,被对方的人提醒之后才略微收敛了一下。
“你认识他吗?”
听到这个问题,浅野零顿了顿,撑着下巴仔细思考:“不认识。”
“叩叩——”
询问他的警察向前倾了倾,压低了声音,“可他好像认识你,甚至跟在你身后很久了,你有察觉到吗?”
浅野零摇头,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并且适时的皱了眉表示自己的疑惑:“我不知道……今天是我第一次见他。”
对方反复确定,“你真的不认识他么?”
浅野零笃定,“真的不认识。”
“……那么仔细说说吧,从遇到那个怪物开始,是什么时候,怪物长什么样子,还有身边的人是什么反应,尽量回忆。”
浅野零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
在他的描述中,他与鬼舞辻无惨只是两位可怜的路人,莫名因为一个跟踪他的人而被牵连,无奈卷入了这件奇异的事件之中,面对凶残怪物的来袭,他们只能操起武器来保护自己的安全。
那只鬼物不似人类,身上长着绿色的鳞片,眼睛是澄黄色的,尾椎处长着一条粗壮的尾巴,身形魁梧,十分丑陋。
他好像以人类的血肉为食,见到他们之后一直叫嚷着要吃掉他们。
听到这里,警察拿出一条粗长的证物,“这根沾血的棍子,就是你当时用来反击的武器吗?”
浅野零:“是。”
他不否认。
警察顿了顿,有些难以开口,他的脸色铁青显然是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那么……那只怪物,最后又是怎么炸了的?”
浅野零生动的形容着:“我们不知道!一直用棍子打他,最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怪物就消失了,我们死里逃生又被吓坏了,之后你们就来了。”
“……”警察语塞。
初次见面那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完全不像是被吓坏的样子好吗!
他绝对是在说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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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永雅人在疼痛中醒来,他意识迷蒙的看着一片灰白的天花板,还未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等待着眩晕终于减弱之后他才喘着气,慢吞吞的转了转头。
微小的动作惊醒了趴伏在他床边休息的母亲,她呼叫了医护人员,不久小小的房间就被一群人塞满了。
松永雅人有些不明所以,在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医生判定他还要继续养伤。母亲含着泪看着他,为他掖了掖被子。
另一拨人还没走,他们走上前自我介绍道:“松永先生,我们是警察。”
松永雅人艰难的点了点头表示问好。
警察单刀直入,他们已经拿到了浅野零和鬼舞辻无惨相差无几的证词,此时只是来询问松永雅人其中某些证词的真实性。
松永雅人默默的听着,只有在对方问话的时候才缓慢点头,或者摇头。
警察见状,也明白此时不能操之过急还是要等他的伤稍微好些再问,于是他们告别的松永雅人和他的母亲,急匆匆的走了。
松永雅人眼前飘起水汽,有泪涌上来。
刚才警察说她们是那样的关系。
原来她们才是一对……
空荡的房间内,没人看见一颗泪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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