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当然?所以学长也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无论发生什么不好的事都不告诉任何人,是吗?”
时南虽然没有和太多人打交道,但他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发生什么事都自己抗的人,并不一定是独立自主,也不一定是坚强。
而是那个人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无依无靠,所以不得不自己一个人面对。
他们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处境,也不相信任何人能解救自己的痛苦。
倘若有真正的依靠,在那么痛苦压抑的道路上,谁不希望有个人可以替自己分忧解难。
没有人不会想要有别人的安慰和帮助,之所以一个人强撑着走过来,是因为那些人内心深处知道只能靠自己。
——我只是不想麻烦你、我只是不想亏欠你、我一个人也能解决……
这些话通通都是借口,用‘不想麻烦你’当一个完美的借口,其实是因为林深这种人心知肚明他不能麻烦任何人,又或者他不相信任何人能承受他的麻烦。
“学长,你从来……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家里的事情。你没有告诉我你在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亲人,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唯一的亲人生着重病。”
就连出口借钱的时候,林深都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伤口,不愿意向他透露一丁半点关于他父亲的事。
“林深学长,事实上,你虽然说你还钱给我不是在生疏,但你刚才那么说就是在生疏……”
时南抿了抿唇,说出的话掷地有声,“学长,你从来把别人纳入你自己的世界,你对所有人都隐瞒了自己。”
林深比真正的蛇还要冷酷,不是吗?
听完时南这么长时间的话,林深唇角的笑一点点僵硬了下来,路灯下的他看上去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距离感。
半晌,林深才出声说道,
“你看,我不是来找你了吗?”
很轻很轻的一句话。
轻到没有重量,不用风吹就会消失一样。
你说我不打开自己的世界,说我和所有人疏远,可是你看,我不还是来找你了吗?
虽然,晚了很长很长时间。
林深看着时南漂亮如黑宝石一样的眼睛,淡色的唇瓣微微启开,“时南,如果可以……请救救我,把我治好,好吗?”
依旧是很轻很轻的一句话。
请救救我,把我治好,好吗?
就像个随时会离开这世界的抑郁症患者,向世界发出的求生信号,小声到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听见。
但时南听得清清楚楚。
“那学长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痛苦的事,永远不要一个人面对,永远要相信我能照顾好你,好吗?”
那句’永远要相信我能照顾好你‘,在林深的脑海里无限循环,触到了林深重重武装下的那颗心,那颗心最柔软最柔软的地方。
他从来不敢奢求,这世界上会有人照顾他。
没有人会愿意照顾他,也没有人能照顾他。
他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他一个人可以,他一个人什么都可以,什么都能行,他可以谁都不要。
林深咬了咬牙齿,但牙齿和唇瓣还是明显地一起颤抖着,颤个不停,
“你能照顾好我吗?”
语音颤抖,仿佛沾着生活的血,却依旧在血里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希望,期翼着有个人真的能给予他曾经不敢有所期待的关心,陪伴和照顾。
“我能。”
时南毫不动摇地回复,他能。
他看着眼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林深,忽然走上去。
轻轻地抱住了他的林深学长,再摁着林深的脑袋,重重地埋进自己的胸膛。
os:终于又到周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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