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淑琴自小便恪守礼制, 这辈子从未做过忤逆出格之事, 如今已是昨日黄花, 家中的小院以及丈夫便是她的天, 即便是膝下无儿无女也把妾室的孩子当做是自己的孩子, 从未有一丝的怨言。
活了这大半辈子最突破自我的,就是不顾家中所有人的反对,一路求进了太后寝宫, 只为了给姐姐一家求情,虽然最后陛下赦免了沈烟容的罪, 可沈家也不是她一己之力所能挽救的。
而且自打那之后她在文家就更没了地位, 不止丈夫光明正大的和长公主来往, 即便是家中的几房妾室也爬到了她的头上,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从未怨天尤人,出嫁从夫这本就是她一辈子的宿命。
如今听到沈烟容口中和离的两个字, 整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迷茫,如何能和离呢,和离了方家不会要她这样一个倒霉的女儿, 她能去哪里?难道真的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吗?
这样整个方家都会被人耻笑的,她怎么能成为给家族蒙羞之人呢?方淑琴的眼神从迷茫到挣扎, 再到最后的平静不起波澜,看得沈烟容心惊胆战。
“容丫头你在说些什么呢, 这世上只有劝人合的又怎么会有劝和离的, 之前再不好的日子我也熬过来了, 如今有你在,我只会更好,你就不要担心我了。”
沈烟容看着方淑琴眼角的细纹,很想问问她,丈夫不喜欢她家中亲人不尊敬她膝下没有孩子,这样的日子她真的高兴吗?
三十多岁在现代都市多的是单身的女强人,她们生活独立经济自由,可在如今的社会却不会被人所包容。
沈烟容知道不管她再怎么劝,方淑琴也不可能突然就接受的了她的思想,甚至会把她当做是怪物,以免她会有逆反的心理没有再多说。
“姨母便当烟容方才说的都是脑子发昏说的妄言,不过姨母如今的打扮也太过老气了一些,皮肤也暗沉的很,以后隔上几日就来我这休息休息,我让娘子们给你做做按摩和美容!”
方淑琴知道沈烟容开了店,但她一直都窝在后宅,别说是什么养生了,便是打扮都很少有,首饰也是当初的陪嫁首饰,对这些都不甚在意。
听到沈烟容说的这些,就想起了之前妯娌间的闲话,她这个外甥女如今是真的厉害,她开的铺子据说全京城的夫人们都趋之若鹜。
知道她今日要来,那些往日不怎么来往的妯娌,纷纷来她面前卖好,说这碧水养生馆的位置特别的难约,求她说两句好说走个后门,她嫁过去这么多年,还是头次有这样的待遇,自然是连连说好。
也升起了一种自豪感,她的容丫头就该如此的优秀受人追捧,至于让她来做这些,她是想都没想过的。
这会笑着摇头,“我一个老婆子了,还要这些做什么,倒是府上的几位嫂子和弟妹很想要来,容丫头可能通融几个位置?”
沈烟容是又气又心疼,她的这个姨母脾气也太软了些,但若不是这样的性子又怎么会发自内心的待她好呢,这世上真心待她好的人已经不多了,才更要各个都珍惜。
方淑琴是个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人,沈烟容干脆的哄骗起她来,“我知道姨母不爱这些虚的,只是店中新推出了几种产品,您就当是为我试一试效果,不然您怎么给我介绍生意啊,您若是带府上的那些夫人来,总要介绍给她们吧,您自己都没试过谁能信呢?”
方淑琴果然中套了,犹豫了起来,沈烟容再推上一把火,“姨母难道这点忙也不愿意帮烟容吗?”
沈烟容只是露出了一分暗自伤神的样子,方淑琴就紧张的不行,“再过些时日就是大喜的日子了,容丫头可不能伤心流眼泪,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怕我什么都不懂,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添乱了。”
见方淑琴松了口,沈烟容赶紧连连应和下来,一堆好话一说,方淑琴哪里还能说个不字。
隔壁阿泽家就是成衣铺子,沈烟容干脆带着方淑琴去逛了一圈,把她身上那些陈旧的衣裳全给换了新的,就连首饰胭脂也成堆的换。
方淑琴一开始是怎么都不肯要,后来沈烟容就低垂了脑袋,可怜兮兮的看着对着鞋面喃喃,“烟容已经没有母亲了,成亲的时候最希望看到的便是姨母能来,姨母若是来还如此打扮岂不是不合时宜了?”
沈烟容软硬皆施,故意把事情说的重了些,方淑琴再看着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哪里还能说个不字,一想也觉得在理,到时候她真的这样打扮,岂不是丢了外甥女的脸?
等到这一刻,方淑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照镜子,没有做不同款式的衣裳了,也难怪相公已经有好些年没来她的房中了。起初几年她还会有期盼,等到孩子接连的没了她便死心了。
看着焕然一新的方淑琴,沈烟容觉得自己的决定非常的正确,沈烟容长相集合了方氏和沈晖元的所有优点,而方淑琴和方氏很像,两人自然的就有一两分的相似。
换完衣服之前,两人走在一块像母女,等到全副武装后再站在一块,方淑琴就像是年长几岁的姐姐了,方淑琴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有些失神,总觉得是像是在看未出阁时的自己。
这样的感觉好像并不赖,渐渐的她对来馆内美容养生也不排斥了,甚至主动的开始吃沈烟容给她搭配的养生餐,也会跟着妯娌一块练瑜伽塑性。
等到数月后的某一日,方淑琴处理完庶务在园中养花,文皓正好与长公主分别,从府外回来准备休息,途经后院就看到了一个素雅清幽的背影,纤细的腰肢瀑布般乌黑的秀发。
光是看着背影他便心中微动,等到眼前的背影转过身来,他才不敢置信的发现这是自己嫌弃已久的糟糠之妻。
他的妻子明明是个不懂风月,打扮老土俗气的女人,脸还是一样的脸,可不知为何文皓就觉得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散发着恬静怡然的美感,让看惯了浓妆艳抹的他,片刻失神。
“老爷,您回来了?今日让哪位姨娘伺候?我让她们打点好过来陪您用饭。”
紧致的肌肤别具风情的发型衣饰,文皓的喉结微微的抖动,只觉得心中有些烦躁,难道她就不能陪自己用饭,非得让姨娘伺候才行吗?
“不必了,今日我谁都不想见,摆饭吧。”
方淑琴不解风情的哦了一声,真的就让下人齐刷刷的上饭,还让孩子们过来一块用饭,惹得文皓额头青筋直跳,得了,骨子里还是原来妻子,刚刚那都是错觉!
这些暂且不提,会试过后三月底便出了成绩,徐士谦一直在家中等着,终于等到了放榜的那一日,鞭炮和送喜信的人闹了整条巷子,他考上了并且还是第一名的会元。
在家潜心准备殿试,在殿试当日发挥出了自己该有的水平,在殿上直接被赵文帝钦点状元郎,他也见到了殿中另外那个让人无法忽视的男人。
首辅林清朔,当时他的目光看着自己便颇有深意,可他心中狂喜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别的,一心只想把这个好消息给容娘子分享。
为了准备会试和殿试,他已经有数月不曾离开家中,更别提是去见容娘子和安安了,脚下轻快的出了宫,处处都是贺喜的人,他本就谦逊有礼,各家都朝他抛来了橄榄枝。
可他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便收下各方的好意,回家之后便换上了最正式的长衫长靴,一身齐整的去了养生馆。
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敲响了后院的门,开门的还是小蝶,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徐夫子来了?今日安安留在王府了,夫子可是找郡主?”
徐士谦愣了一下,王府和郡主都是什么意思?可不等他反应过来,沈烟容正好从屋内的里间走出来,看到他露了个笑,“徐夫子来了?”
徐士谦停顿了片刻点了点头,他总觉得他准备考试的这几个月没有见容娘子,她好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至少不再带面纱了,她的容貌还是一如记忆中的绝美。
“还未曾恭喜夫子高中状元!终于如愿以偿了。”沈烟容前几日还听林清朔提起过徐士谦,话语间对徐士谦还很是认可。
不过在他知道徐士谦就是安安口中那个徐夫子之后,醋了许久,脸一直黑着,后来还是她割地赔款,嘴巴被亲的通红脖子上留了好些吻痕,他才一身轻松的出了府。
后来安安抱着她的脖子吃饭的时候,就指着她脖子上的小红点不停的问,“娘亲怎么被虫虫咬了呀。”
被闺女不留情面的给揭开,身边的小蝶和周妈妈还在捂着嘴笑,就更让沈烟容无地自容,气得下定主意今天都不然林清朔靠近了。
连林清朔都能认可徐士谦,至少说明他的才华和学识是绝对没有虚假的,这个状元也是十拿九稳了。
果不其然,方才殿试的结果一放榜,去看热闹的娘子就回来说了,她也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是没想到徐士谦这个时候回来找她,不是应该春风得意马蹄疾,要应酬忙的很吗?
“不,我的愿望容娘子应当知道才是,状元我徐某并不在意,我只在意被封状元后便可履行我的承诺,上门求娶容娘子,不知如今娘子可是有答复了?”
徐士谦的脸因为紧张而涨得通红,沈烟容愣了愣,她以为自己已经拒绝的很直白了,当初也是明确的说了不可能,真是没想到徐士谦这么的固执。
沈烟容正要开口拒绝,话到嘴边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霸道带着寒意的从身后响起。
“我替她回答了,她是不会答应嫁与你的,她是我林清朔的妻子。”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