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深秋, 黄叶飘零。
离胤禛的生日还有一个月的时光, 卫有期早早的筹备起来, 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之前送的礼物都是搜罗来的,这一次她打算亲自动手,给他做一个荷包出来。
本来是有雄心壮志做衣服的, 捏着针犹豫好半晌, 还是把裁好的布料扔给制衣局, 让她们做去。
说起来也是好玩, 上的了刀山,下得了火海的老祖, 对着绣花针毫无办法。
下手完全不听自己使唤,针脚也齐整, 就是少一股子灵气,瞧着别扭, 不如下人做的好看。
索性抛开自己不擅长的,直接绣一个苍青色的荷包,上面绣着修真界的一种能给人带来好运的花朵。
因着她喜欢胤禛穿苍青色的衣裳,因此他衣柜中尽是深深浅浅的青。
抿了抿唇, 卫有期打量着,原来他这么迁就她的喜好吗?
心中涌起一抹感动, 卫有期命腊梅去制衣局要回裁好的布料, 打算亲自动手, 给他做一套夹袄出来。
老祖苦大深仇的捏着绣花针, 在心中勾勒出想要下针的图形, 仔细的排演过后,才下手如飞,慢慢的布局。
渐渐的也得出趣味来,就算是刺绣,也不如想象中简单。
给胤禛做了一套之后,卫有期又比划着弘晖的小身子,给他做了相同颜色的一身。
父子两人一大一小的夹袄,放在一起有趣极了。
老祖手中捏着绣花针,在心中仔细的勾勒出百果图,打算给弘晖扎一条腰带出来,他喜欢吃水果,这也算是投其所好。
海棠一直围观着进程,只觉得目瞪口呆,福晋的进步她看在眼里,也一向知道没什么能难住她,可这样的速度,真是闻所未闻。
抬起头,忧伤的望着天上弯月,海棠想,跟着这样的主子,大概她前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善事吧。
天越来越凉了,胤禛见卫有期近期无所事事,还不动声色的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心下有些失落。
难道她已经忘记,过几日就是他的生辰吗?
他不想提醒她,这样得来的礼物,会失去它原本的趣味。
日子如水,转眼消失无踪。
眼看再过两三日就到了他的生辰,胤禛再也耐不住,在书房偷偷问苏培盛:“再过几日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可知道?”
苏培盛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到,大阿哥家的孩子周岁,礼已经送过了。邬先生身子有恙,也已经探望过了。
越想越害怕,哭唧唧的看向胤禛:“爷,您就提醒提醒奴才吧?”
胤禛不满的望着他,冷哼一声,甩袖就走。
苏培盛紧赶慢赶的跟在身后,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有什么事情被他遗忘。
百思不得其解。
进了后院之后,胤禛慈爱的抱起弘晖,捏了捏他白嫩嫩的小脸蛋,眼角余光看到卫有期过来了,才说笑般跟弘晖说:“过两日是阿玛的生辰,你打算送什么礼物啊?”
弘晖顿时兴奋了,才不管他说什么,一溜烟的跑到她身边,拍着手道:“额娘做饭!额娘做饭!”
胤禛轻轻清了清嗓子,装作才看到卫有期的样子,诧异道:“何时来的?”
卫有期:……
不想理这个大猪蹄子。
面对弘晖的时候,那是一万个慈祥,蹲下身笑眯眯的问:“为什么想吃额娘做的饭?”她心中有猜测,只是不知做不做得准。
弘晖嘟了嘟嘴,萌萌哒摸了摸卫有期的脸,奶声奶气道:“去年阿玛生辰,都是您做的,可好吃了,您忘了吗?真可怜,那么好吃呢。”
卫有期:……
凡人幼崽的记忆力也这么厉害吗?刷新了她的三观。
一把抱起弘晖,亲亲蹭蹭之后,才温柔的说道:“这一次还给弘晖做饭好不好?”
眼见那圆圆的双眸中迸发出光彩,卫有期也笑了,真是孩子,一餐饭也能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立在一角的胤禛,只觉得深秋格外凉,凉到心里。
紧紧的绷着唇线,苦大深仇的盯着娘俩搂在一起的身影,半晌也跟着勾着唇角。
弘晖萌萌哒:“给阿玛只分一点点。”说着用手掐出来一小点的距离,真的小,两个肉肉的指尖都挨在一起,颤颤巍巍的碰撞着。
卫有期好笑,摸了摸他的额头,柔声道:“阿玛是额娘的心肝儿呢,你要对他好一点哟。”
弘晖纠结的看向胤禛,在他眼里,阿玛整天板着脸训他,一点都不好,可怜巴巴的扭着手,弘晖严肃的建议:“额娘你换个心肝儿,你看我,又乖又萌,最适合做心肝儿了。”
卫有期被他逗笑,捂着唇笑的花枝乱颤,清脆的笑声让人也跟着笑出声。
二门处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笑什么呢?”
卫有期笑吟吟的行礼,看着弘晖哒哒哒的跑过去,爱娇的凑到来人跟前,仰慕的抬头:“皇玛法~”
康熙一把将他抱起来,举了一把高高之后,才笑道:“我们的弘晖长大咯~”
弘晖最喜欢听这个,捂着嘴笑的和乐。
小嘴叭叭的把卫有期给卖了,“额娘说阿玛是心肝宝贝,我说不好,要额娘换一个。”
卫有期大大方方的,跟没听到似的,反而胤禛抖了抖微红的耳尖,有些羞涩。
康熙一噎,这夫妻俩怎么跟孩子也说这个。不过他们的感情是真好,眼见这么多年过去,仍旧香甜蜜爱。
有个知心人,比什么都强。
淡然的转移话题:“今日过来,是想瞧瞧你们的菜园子,到底有什么奥秘,让朕恋恋不舍。”
卫有期挑眉,这是持久的产出让他感兴趣了?
不过她也打这个主意,仓禀实而知礼节,这句话是有大道理在的,只有百姓吃得饱穿的暖,才有功夫去追求精神满足。
才有余钱让家里的儿女在吃好穿好的基础上,愿意让半大小子放弃劳作,愿意让家里的闺女也走出房门,转而做其他的事情。
比如读书,比如其余的爱好。
而不是拘着,除了糊口的事不做他想。
卫有期带着康熙在院子中漫步,宫中寸土寸金的地方,被她弄成了农家乐。比之前的菜园子更加过分。
除了必要的活动地点,其他的都被翻种,因着是地域特点,她重点攻略的是小麦。
这时候还只是青幽幽的麦苗,刚刚冒头的芽苗很稚嫩,带着黄绿。
无法想象亩产达到千斤的模样,康熙蹲下身,拔掉刚刚冒出的一点青草芽,郑重道:“若此事能成,你必将功在千秋。”
卫有期也跟着蹲下,望着眼前这一片土地,严肃的说明情况:“如今我只在自己的庄子上实验过此事,若想真正全国范围推广,我还是得各地都跑一跑,看一看,因地制宜,给出方案。”
也就是说,这些实验所得的麦种,只能在京津翼地区种植,更大范围的辐射,就要重新调整。
康熙点头:“此事事不宜迟,我给你一千銮仪卫,你着手办成此事,你的生意你尽管放心,我会时刻盯着的。”
卫有期平淡的点头,一千銮仪卫到手,她能做的事情又多了许多。
康熙很放心,这个儿媳妇外表柔美,内心最是刚强不过。
上善若水,厚德载物。
她是最美好的诠释。
做出的事,从不曾让他失望过。
围观了麦田之后,又去围观了菜田,绿油油的波斯菜带着露珠,又青又嫩,就是小了些,康熙大手一挥,预定:“长好了,给朕送一篮子。”
胤禛慢悠悠的点头。
惹来康熙诧异的一瞥:“你种的?”
胤禛整了整衣领,骄矜的“嗯”了一声。
就是他种的,卫有期很喜欢吃。
谁知道被自家老子无情的嫌弃了,康熙遗憾的望了一眼波斯菜,嫌弃道:“那朕不要了。”
胤禛:……
卫有期噗嗤一声笑了,笑吟吟的说道:“他种的跟我种的也没差了,正打算推广开呢。”
康熙顿时感兴趣了,兴致勃勃的凑过来,好奇的问道:“怎么说?”
经过这么多年的反复种植,卫有期已经摸清这些蔬菜的性子,想要推广并不难,应该说是,只要她的脚步遍布天下,那么哪有就有这样的蔬菜可以吃。
她的空间中堆满了灵珠,每天十颗的产出,让她在大手大脚使用的同时,还攒下无数。
可惜并没有找到空间、灵珠升级的契机,上一次陈氏拿出来的玉坠子,偶然让凝珠升级。
在过后的许久,都没有这么好运,能够再次升级,也算是遗憾所在。
康熙事务繁忙,说了几句,又回去处理政事,他很勤勉英明,这也是卫有期能放心跟他合作的原因。
只有一个人的人品足够贵重,才能让人放心。
卫有期实力强大,若是康熙有一丁点的不好,她都会另寻法子。
皇位上坐的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给这个世界带来良好的改变,能不能给最底层的弱者带来希望。
坐着御辇往乾清宫而去的康熙,瞬间觉得脊背一凉,疑神疑鬼的往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
今天有荷兰使者到访,他心底有些虚,这才在卫有期这里找找踏实感。
从荷兰学来的造船技术意外的好用,勤恳学习小组打算长驻荷兰,获取更多的技术资源。
而在深入的了解以后,康熙深深为之心惊,在大洋彼岸,他们并不如想象中蛮荒,荷兰的三色旗在海域中称霸,在学习小组的统计下,他们足有上万艘可以承装上万人的船只。
若是这些船只顺流直下,顺着大清广阔的海岸线而下,那么……大清将毫无阻挡之力。
地域辽阔是好事,可是战线拉的过长,而大清没有相应的海洋军事,那么将会成为人人刀俎的鱼肉。
不寒而栗。
当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越深,康熙越发有一种紧迫感,推翻汉人的统治,并不代表着高枕无虞。
大清需要更加强大起来。
而对方的商业也令人羡慕,贸易额是大清拍马难及的,这还包括四福晋带来的改变。
若以五年前论,大清为稚子,荷兰为壮汉,毫无可比性。
康熙顿了顿,轻喝道:“转身回东四所。”
看到去而复返的康熙,卫有期有些诧异,令人赢到客厅,瞧他坐的沉稳,索性将功夫茶摆出来,边喝边聊。
康熙啜了杯中茶汤,甘冽的味道,也不能抚平内心的焦躁。
卫有期扫他一眼,笑吟吟的安抚:“民间有言,一口吃不成胖子,皇阿玛且缓缓心情,一切无事。”
康熙深吸一口气,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卫有期沉吟,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大约就是学习小组传回来的信息,和新近又来的荷兰使者。
也变得沉默下来,当别人迈着大步子发展的时候,大清尚处于萌芽期,这个萌芽还是她带来的,其他人仍在守旧。
康熙脊背挺直的坐在太师椅上,纵然是常服,上面也少不了祥云金龙。
中央集权制已经刻入骨髓,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必然要放弃更多的东西,谁也没有自己重要不是吗?
而宋氏透露出来的历史,也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满族入住中原以后,一点点丢掉了他的血性。
那屈辱的历史,在她们百年以后就会来到。
不肖子孙。
卫有期抿唇,看着眼带忧虑的康熙,决定还是不碰触比较敏感的话题,转而从别处着手。
桌上摆着地球仪,卫有期漫不经心的转悠着,沉声道:“海面的疆域比陆地更加辽阔,也珍藏着更多的宝藏,只是我们无法通过人力去获取。”
“但十年后呢?百年后呢?”
康熙沉思,这道理他何尝不懂,只是战火刚刚平息,百姓需要修养生息,经不起折腾了。
卫有期轻叹:“您这边负责减轻税收,给百姓喘息的机会。”
“再一个就是练兵,海军、陆兵一手抓起来,荷兰的路子是一个很好的借鉴,而我们的瓷器、丝绸、茶叶,将要遍布世界各地,传播出更辽阔的疆域。”
康熙沉吟半晌,有期的考虑非常周全,可惜说是深思熟虑。
正在沉思,就听卫有期接着道:“只是这样一来,对皇阿玛有一定的损失,您受苦了。”
康熙被她一激,拍着桌子道:“什么苦不苦的,你还一句话都没说呢。”
卫有期一直都在无声的付出着,无私的奉献着。
为百姓,为国家。
他很感念。
定下基础方针之后,真正的实施没有五年、十年是出不来结果的。
康熙心事重重的离开了,沉重的步伐,让卫有期有些好笑。
八旗子弟到底少了些,不如汉人多矣。康熙为了自己的权柄,很是提起来许多汉人,但这还不够。
必须有更多的汉人参与进来,打破民族的藩篱,大清才能真正强大起来。
转向辽阔的天空,卫有期心中也有些忧郁迷茫,她想带着他们大步前进,却被女人的身份扯住脚步。
何其讽刺。
胤禛抿了抿唇,坐到她身边,轻声问:“累吗?”
卫有期点头,她做不到乖巧的相夫教子,选择了最难走的一条路。
这么想着,歪头看向胤禛,轻声问:“遗憾吗?”
她的风采将他完全盖过,听到四阿哥的第一反应,就是四福晋如何如何。
对于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是何等摧残,卫有期不用想就知道。
胤禛舒缓眉眼,浅浅的笑了。
唇边有两个甜甜的小梨涡,尖尖的虎牙显露,又乖又萌,比弘晖更甚,怪不得他整日冰着张脸。
此时无声胜有声。
卫有期随手秃噜一下他的脑袋瓜,看他笑容消失,紧绷了唇线,才恶劣的笑出声。
胤禛:……
这么皮的福晋,他是怎么找来的。
两人相视一笑,胤禛转眼又想起生辰礼物的事情,托腮深沉的想,已经提醒过了,总会有惊喜的吧。
要不要再提醒一次呢?摸着下巴想了半晌,终究没好意思开口。
老祖时刻关注着他,看他纠结的表情抿唇轻笑。
胤禛看向海棠,这奴才总记得吧?
海棠神色淡然自若,将奴随主子演绎完美。跟着卫有期身后伺候,海棠早已不是当初的海棠。
胤禛眼眸深深,失落的把下巴搁在卫有期肩上,挎着脸,在她颈窝处蹭了蹭。
暖暖的呼吸有些痒,卫有期一巴掌呼到他脸上,将他推选。
多大人了,越活越回去,跟弘晖学起来。以为她会心软吗?她会。
回头在他额上亲了一口,卫有期就去了书房。
胤禛紧随其后,也去忙了,两人在一起,也是各自处理公务较多些。
转眼三日已过,胤禛的生辰到来。
卫有期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因着不是大生辰,只请了交好的人来吃一场。
朝上奉了二百两银子,请皇家戏班来唱了一场。
因着东四所里种着粮菜,事关重大,因此宴席摆在千秋亭里,赏着御花园的景,听着皇家戏班的曲,再用着御膳,是极好的享受。
康熙特意遣了御厨过来,拨了不少时鲜、海鲜等。
这个时节有些青黄不接,也就康熙有权利享用,他奉行节俭,因此菜品没什么新鲜的,图的是个御赐的荣耀。
德妃也请了一台戏送过来,给她们助兴。
男客在二楼,女客在三楼,各吃各的,互不干扰。
卫有期迎着诸位福晋、妃嫔上去,笑吟吟的请大家入座,来人中位份最高的是勤嫔陈氏,也帮着安抚众人。
董鄂氏挨着大福晋坐下,看向坐在主位的卫有期笑道:“妯娌们许久不曾聚过,可算是找着机会了。”
大福晋听了有些无语,皇家人口多,今日这家有事,明日那家有事,整日里都有宴席。
偏四福晋忙,许多都不曾到场,这才显得许久不见,可她两人住在隔壁,还这般吵嚷,可见感情是真的好。
因此调笑道:“快住东四所去,跟老四家的日日相伴才好。”
董鄂氏眼前一亮,期待的望着她。
卫有期笑吟吟的说道:“那可好,我也有伴了,马上就要出宫建府,给你留个客房出来,随时入住。”
这意外惊喜让董鄂氏笑不拢嘴,赶紧道:“这待遇仅我一人才成,多一个我都不依。”
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卫有期八风不动,她喜欢董鄂氏也是有原因的,人好玩逗趣,也聪慧的紧。
这一句玩笑话,替她解决了后顾之忧,不再应对别人请求特殊待遇,而她也因这一句话奠定自己的位置,可谓简简单单的就达到一箭双雕的作用。
大福晋紧挨着卫有期坐,闻言也跟着笑:“你倒是会顺杆子爬,我要是老四家的,就把你打出去,想的倒美。”
这一下又将卫有期留不留董鄂氏给豁了一个口子,可见没一个省油的灯。
台上的旦角咿咿呀呀的唱着戏,众人听了一会儿,就各自结团聊起来,卫有期坐了一会儿,就该挨桌敬酒。
“我身子弱,不胜酒力,以茶代酒全凭心意,诸位自便。”
地位相当的跟着饮了一杯温酒,地位低些的,就算卫有期只喝了一杯茶,也跟着回敬三杯。
卫有期实实在在的灌了一肚子茶,就算是喝茶,姿态也得做到。
热闹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将宾客送走之后,胤禛上来接她。
看的出来,他喝的不少,脸颊上染上轻红,双眸亮晶晶的望着她。
卫有期望一眼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伸出纤白的手指在那一抹红上拧了一把,接着垂下衣袍,掩下蠢蠢欲动的手。
胤禛紧紧的抿着唇,静静的垂下眼眸,捏了捏柔软的小手,变得心满意足。
两人牵着手,慢慢的从御花园走回去。
这时节真正的冷了,风扑在脸上凉凉的,唯有相握的双手是唯一的温暖。
弘晖在身后,迈着小碎步跟着,总觉得前方相依相偎的阿玛额娘忘了什么,比如他们萌萌哒小儿子。
卫有期没忘,胤禛也没有,携手立在原地,等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跑过来,胤禛一个用力,单手将小肉墩抱起来,一家三口就这么回了东四所。
弘晖满足的依偎在胤禛怀里,他更喜欢香香软软的额娘,可是舍不得她受累,还是让阿玛抱着好了。
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搭上额娘的肩膀,见卫有期带着柔和的笑望过来,也跟着眯起眼。
这样的日子,真好。
晚上才是一家人的宴会,胤禛和卫有期早早的到了永和宫,两人挽起衣袖,一个切菜,一个炒菜,配合的非常默契。
没一会儿康熙也过来了,闻着味就出现在小厨房门口。一身龙袍瞬间将小厨房趁得璀璨夺目。
卫有期挥舞着铲子,笑盈盈的说道:“皇阿玛试过自己做一次吗?吃自己炒的菜特别好吃。”
康熙有些意动,又有些抗拒,他的全能人设不能崩。
连康熙都过来了,德妃也跟着出现在小厨房门口,笑道:“我这厨房得供起来。”
十二公主从边上探出头,起哄:“皇阿玛做一次嘛,我给你打下手。”
说着就挽起袖子,将正在烧火的丫头挤起来,自己一屁股坐下,往灶膛里添木柴。
卫有期快手快脚的将锅中菜盛盘,立在一旁等着康熙大显神威。
康熙环视一圈,儿女都眼巴巴的望着他,脑袋一热就接过锅铲。
幸好有老四家的和老四一左一右的给他递着东西,卫有期递调料,胤禛递菜,两人配合的很默契。
康熙没什么压力的就炒好一盘,顿时兴致大发,连炒了两盘才意味未尽的放下铲子。
第一次的吃到自己炒的菜,果然像老四家的所说,特别美味,康熙多添了一碗饭,才放下筷子。
这一餐吃的特别满足。
十二公主很捧场,拍着手直叫好,对康熙的作品赞不绝口。
五公主将要出嫁,温婉可人的替康熙、德妃布菜,特别有眼色。
卫有期看着两人,有些愁,五公主年纪大了,性子被皇太后养的定型,是非常典型的贤妻良母。
十二公主性子活泼开朗,人也会来事,柔中带刚,以后没她吃亏的事。
女人不能指着别人善良,只有自己立起来,一切才能迎刃而解。
十四阿哥性子跳脱,嘴很甜,哄得德妃笑不拢嘴,跟一旁沉默自持的胤禛截然不同。
无怪乎德妃偏心。
德妃现在越发的佛性了,只差在额上刻上‘我是软萌老太太’几个大字。
整天笑吟吟的,就没有她烦心的事,惹得康熙愈加爱来她这里来。越到老年,越是注重养生,康熙是其中的翘楚。
他还有万里江山,怎能轻易老去。
而德妃这里有卫有期的供应,一茶一水都跟乾清宫差不离,若是去了别的妃嫔那里,水吃不惯,膳咽不下,简直就是难为自己。
卫有期跟胤禛的性子也有些像,不掐尖不冒头,凡事办的妥妥帖帖,又怎么不让人上心。
用完膳,一家人捧着茶坐在一起,闲说东西,直到天黑透才散。
回到东四所以后,海棠知机给两人端上洗脚水,忙活了一天,当时不显,这会儿放松下来,就觉得脚酸酸的难受。
胤禛难得摊到桌椅上,懒懒的说道:“生辰也不知道热闹的是自己,还是别人?”
卫有期横他一眼,当想热闹,却只有自己的时候,就知道孤独有多么悲惨。
胤禛被她横的生气,晃了一下脚,微烫的水晃动起来就有些不舒服,卫有期笑骂:“气性不小。”
胤禛轻轻“嗯”了一声,慢条斯理的说道:“那你可别惹我。”爷小心眼,比针眼还小那种。
卫有期朝他腰间拧了一把,年岁涨了,脾气也涨了。想当初可是百依百顺,从不曾说过这话的。
两人闹了一会儿,卫有期将白生生的脚搭在他腿上,由他拿锦帕擦拭。
被擦到脚趾缝的时候,胤禛坏心眼的挠了挠,卫有期顿时受不住,咯咯的笑起来,粉红晶莹的脚趾也跟着蜷缩。
胤禛这才慢悠悠的放下锦帕,报的一箭之仇。
将自己小心眼的名声落定。
晚间风雨皆动,经久不息。
天一冷,修路的工程就停下来了,在京津翼地区得到的经验,下雪时期动不得工,会让他们辛苦劳作化成空的。
卫有期这才有机会狠狠的攒了一笔钱,抛下自己穷的叮当响的可怜劲。
卫有期想了想,将日用品加入到大清贸易中,花酱目前不适合走出大清,一点一滴也不能流露出去。
全靠这个拉近跟强国拉近距离,若是花酱传出去,这唯一的优势也将变成劣势。
难免有赚黑心钱的商人,偷偷的屯下许多,通过海盗、倭寇等传出大清,康熙震怒,原本在计划中的海军计划,也正式提上日程。
老四家的说的对,他们如同身怀珍宝的幼儿,在闹市中行走,终有一天会被人欺上门来,他得早做打算,以防事当临头悔之晚矣。
卫有期也很不高兴,她三令五申不得将花酱等物传出国外,却还有人顶着风头如此。
康熙定了发配宁古塔的罪名,卫有期尤不满足,只要还在大清境内,她就会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这样的民众,她不想要。
“除籍,子孙后代除重大贡献者,终生不得入大清。”卫有期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的民商。
铿锵有力的声音大殿中回响,卫有期神色冷厉,疾言厉色的望着台下。
“若因你的短视对大清造成影响,你将会被载入史册,遗臭万年!”
若是被寻常富人、权贵得了还好,但凡拯救一个有作为的人,又对大清虎视眈眈的话,造成的后果不可估测。
大清太弱了,纵然能平定噶尔丹,祛除沙俄,在她眼中还是弱。
她辛苦做出的努力,若是被小人毁了,岂不呕死。
康熙沉默半晌,每一个子民他都不想放弃,但若是不用重典,以后想要铤而走险的人,将会更多。
家贼难防,他们的精力应该用在发展上面,而不是防家贼上。
“朕同意。”康熙为此事一锤定音。
底下的商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他就是私卖一些时兴物件罢了,如何就落得这个田地。
他连累家人被驱逐,以后再不能进国境,那他辛勤奋斗又是为了什么?
他有三个儿子,他花了重金给他们买了能够科举的引子,个个很有出息,没有让他失望,就算只是童生、秀才,也是他乌苏里家的骄傲。
这一切全毁了。
乌苏里·蒙江茫然的抬头,看向大殿上不怒自威的妇人,她言语轻巧的将他驱逐出境。
“一介妇人,不在家奶孩子,在大理寺大放厥词,皇上,您是英明的皇上啊!”蒙江悲呼,仿佛看见康熙无脑宠幸汉人小妃嫔,并由着她搬弄是非。
大殿一时为之寂静,大理寺少卿本身还有些为他遗憾,大好前途因为一时鬼迷心窍而毁于一旦,这话一出,他瞬间也冷了脸。
他父亲为四福晋所救,他非常感念,虽然对四福晋插手朝政略有不满,可这花酱是她的私有品,是她宽容大度,这才拿出来,惠及世人。
这么一个人品贵重的人,容不得一点诋毁。
卫有期冷笑一声:“蠢货永远都是蠢货,自作聪明。”
“带下去,教他做人。”
狱卒上前,将蒙江拖了下去,这种人,合该不得认祖归宗。
一个蒙江解决了,还有无数个蒙江在伺机而动,紧盯着漏洞。
卫有期想了想,决定停止花酱的贩卖,改变方式向民众开放,具体开放方式,就要仔细斟酌了。
总之一点,想要获得花酱,将变得难上加难。
康熙沉吟许久,花酱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有人将它和□□比在一起,要求他暗诛卫有期。
言明两者都能给人带来愉悦感,说不定花酱的发作期较短,才给人是良品的错觉。
说实在的,康熙犹豫过。
一样新生事物的产生,有些副作用是经过漫长而悠久的时光,才显现的。
乌拉那拉氏能做出这种花酱,本身就带着神秘色彩,他一直监视着她,当长年累月没有异动,他就知道,有些人真的是得天独厚的。
而在沉默中,她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