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林醉预估的那样, 差不多在阿豨三个月大的时候,林醉就已经不再涨奶了。
这个时候, 阿豨就开始全都吃乳果了。
林醉恢复得很快, 只是体态丰盈, 还没恢复到怀孕之前的样子。
对此,林醉十分苦恼。他偷偷照过镜子,觉得自己是胖了不少。可墨珣非但不觉得,反而是抱着林醉夸了好几次,将林醉摁在怀里揉搓,这才让林醉心里平衡了些。
因为阿豨的降生,林醉的生活重心就渐渐地放到了阿豨身上, 再加上阿豨一直住在栖桐院里, 墨珣与林醉两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过特别亲密的接触了。
毕竟阿豨在眼前,就算知道他年纪小不记事, 但有些事当避讳还是应该避讳的。
这点就让墨珣有些烦闷了,明明是自己的夫郎, 可到了最后, 却还是要分一半给儿子
今日倒好,越国公知道了阿豨会说话了,而且张口就是“父亲”大概把越国公给刺激了, 张口就将阿豨揽了过去,说是今晚阿豨就睡在安福院, 还美其名曰要给墨珣和林醉夫夫俩独处的时间。
当然, 如果越国公说这话的时候, 脸上的表情不要那么飘,墨珣可能就真的信了。
之前,墨珣看林醉生阿豨生之后,那么辛苦,便也在心里暗想着只生阿豨一个就好了。
虽说家里养得起,但怎么养也是个问题。
墨珣自己之前根本就没有自己亲自带过孩子,但他好歹做过别人的徒弟。一对一教学与一对多,能一样吗
不说别的什么,就看林醉就好。
阿豨没出生之前,墨珣占据了林醉全部的视线,现在阿豨一出生,林醉就完全围着阿豨转了。
墨珣倒也不是说林醉此举有什么不妥之处,不单是林醉,就是自己,对阿豨的关注也比对林醉的多了一些。
墨珣一时间也拿不准自己是什么心态怎么会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而且,还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那种吃法
每次回府,墨珣都想着要与林醉多多交流,至少不要让他觉得自己有了儿子就将他抛诸脑后。可一看到阿豨软萌可爱的样子,墨珣其实根本就控制不住,心里早都软得一塌糊涂了。
连墨珣自己都尚且如此,他自然也不敢在林醉面前提什么自己在家中地位下降之类的话。
墨珣心里有一个十分不靠谱且毫无根据的想法吃自己儿子的醋,说出去可比“惧内”难听多了。
至少墨珣自己是这么想的。
林醉有段时间没有像现在这样与墨珣两人独处了,毕竟阿豨出生之后,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了阿豨身上。
只要阿豨在身边,林醉就很难在腾出空来注意墨珣的动静。
现在想来,实属不该。
不过,大多数的哥儿都是更重视儿子的,尤其是如果生了个汉子,那就等同于是下半辈子有了依靠。毕竟夫君可以在房里收很多人,儿子终归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
然而,墨珣根本就没有在林醉面前提及此事。
林醉之所以能感觉到,亦不过是从墨珣平日的表现里推断出来的罢了。
一想到墨珣是因为自己忽略了他,这才别扭了一段时间,林醉立刻觉得好笑起来。
只是,墨珣毕竟是不同的,如果自己真的笑了出来,墨珣可多的是法子来折腾自己。
林醉想明白了这点,定了定神,这才小心翼翼地问起了墨珣今晚是否要歇在他屋里。
从林醉产子之后,墨珣就被“赶”到别的屋去歇息了。
栖桐院本来也不小,而那个屋原先也是给墨珣安排的歇室。只是府上的人大概也没想到,墨珣娶了林醉之后就一直歇在林醉的房里,那个屋子便长时间地闲置了下来。
原先,墨珣以为,等到林醉出了月子,自己自然就能回去了,却没想到阿豨竟然把自己的位置给占了
虽然阿豨小小的,并不占多少地方。可林醉还是担心如果阿豨夜里醒了、尿床,会吵到墨珣。亦或者墨珣晨起早朝,也会把阿豨闹醒。
阿豨虽然乖,但那也就是相对于其他的婴孩乖些。该尿床的时候还是会尿床,该哭闹的时候也还是哭闹。
尤其是夜里醒来,总是要先哭一通才肯睡。
所以,林醉也不敢让墨珣跟自己一个屋,就担心影响到他的睡眠质量。
今儿个倒好,越国公将夜里照顾阿豨的活儿揽了过去,林醉就可以好好跟墨珣联络感情了。
其实,以前伦沄岚也曾说过要让阿豨到馥兰院去,伦沄岚可以帮忙照顾。
一开始,林醉是动了心的。就连墨珣知道了之后,都有那么点儿意动。
然而,除却坐月子之外,给阿豨把尿、起夜喂奶这些都是辛苦活。伦沄岚也不是什么小年轻了,虽说算是壮年,却也经不得这样折腾。
思及此处,墨珣便替林醉出面婉拒了。
伦沄岚确实是觉得自己还年轻,能帮着带带孩子。
但墨珣却有理有据地反驳了伦沄岚林家送了那么多人过来,就为了照顾阿豨一个,难道还不够吗
伦沄岚被墨珣劝住,自然不会再提。
再者,阿豨有个在墨珣看来非常不好的习惯夜里非要躺在林醉身边才肯睡。
这样一来,林醉也只能略带抱歉地看着墨珣,仍是让墨珣睡在别的屋。
阿豨夜里非要睡在林醉身边,而且,如果林醉在一旁给阿豨讲小故事的话,阿豨睡着的速度会比干躺着快一些。
墨珣原也想着接过这个差事,给阿豨讲故事,也好增进一下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但阿豨只要看到屋子里还有别人,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就一个劲儿地在几个人之间来回转悠,丝毫不见困意。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墨珣的声音不符合阿豨的审美,阿豨听墨珣说话是越听越精神,到最后竟还伸出手来要拉墨珣的鬓发。
根本不睡觉
墨珣能怎么办
只能将原先属于自己的位置让给儿子了。
其实,墨珣甚至怀疑,林醉不讲故事,只是对着阿豨说话,阿豨就能听着听着睡过去。反正阿豨年纪这么小,能听懂就有鬼了。
不过,让林醉一个人自言自语,他怕是也做不到,也就只能讲故事了。
两人分房睡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墨珣这么乍一下听到了林醉的问题,倒是整个人都怔住了。
林醉鲜少会主动问这种摆明了是在求欢的问题。
是以,林醉这会儿突然问出口,确实是令墨珣诧异非常。
或许是墨珣愣的时间有点长,林醉这才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如果夫君今晚有事,那便罢了。”
嘴上是这么说,但林醉的身体却也一直挨着墨珣,没有要走开的迹象。
“没事。”墨珣下意识就摇头。
他能有什么事
有事早就说了,又怎会等到在府里用过饭,又同林醉消食时才提
去年,因为宣和帝驾崩,别说是朝中的文武百官,就是怀阳的百姓都不怎么敢敲锣打鼓、放鞭炮,而朝臣们也一个个都闭门不出,就担心在新帝上台之后会被御史揪住小辫子。
到了今年,战事频发,民间倒有一些读书人在茶肆里高谈阔论。
只是,因为叛党钟外的事,朝廷担心有人蓄意煽动人心,对这方面管控得比较严,在京里抓了几个“声音大”的现在外头倒也消停了一阵子。
知道现在整个大周到处是事儿,谁还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出去。不管是寻常的聚会还是什么别的,墨珣都是能免则免的。
与面上的诧异不同,墨珣在听到了林醉的问话之后,心里自是一喜。可看向林醉的时候,忽而忆起了林醉在坐月子时说要再生一个。
林醉刚才是觉得不好意思别开了眼,但除却一声“没事”,却再没能从墨珣口中听到别的什么,就又回过头来。
按理说,两人自打圆了房,墨珣面对自己的“邀约”,几乎是从来都没有拒绝过的。
迟疑,也是没有的。
林醉心里暗暗着急。
从怀孕即将临盆开始到现在,满打满算足有一年了两人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能做全,眼下有这样的良机,不好好把握怎么行
林醉有时候会觉得墨珣有些方面很是奇怪比如,在上,墨珣就与许多汉子很不一样。
这一年来,墨珣顶多就是油嘴滑舌地调戏自己,真正的“事”做得确实少。
既没有通房小厮,又没有纳小,还没有到外头去沾花惹草
尽管,这其中,可能有宣和帝驾崩的原因,但从以前开始,墨珣似乎就对其他哥儿没什么兴趣了。
曾经,墨珣就对林醉说过,此生只娶他一个,只要他一个诸如此类的话。
林醉心里是想信的,但每每被人泼冷水,倒让林醉清醒了些。
听墨珣怎么说没有用,要看墨珣怎么做才好。
好在墨珣自成亲之后,言出必行,从来都没有让林醉失望过。
说句实在话,林醉嫁人之后倒也被京里的一些哥儿、夫郎们邀着参加过不少赏花、品诗、品茶的宴会一大群哥儿、夫郎凑在一起还能说什么不外乎就是自己的夫君、夫家、孩子
相较之下,像越国公府上的两个汉子主子越国公与墨珣二人,在京里叫得上名头的汉子中,竟还是一股清流。
虽说大周有规定,官员只能娶一个夫郎,但对于纳小、通房这些却都是不拘的。只要不闹出什么宠侍灭夫郎的事,被御史捅到明面上,皇上哪里会这么闲,闲到去管官员的家务事
林醉在外头,几乎是没有听说过别家的汉子屋里干干净净的。就算真有那种爱惜羽毛的,只是不纳妾,不抬偏房罢了,通房小厮什么的还是会有的。
更别说是夫郎怀孕、坐月子期间,那些不到外头寻花问柳的汉子都可以被称为“良人”了。
拿林风琅来说,林风琅虽说没有纳小,但却还是有通房小厮的。要不是担心程雨榛闹腾,林风琅可能就真收房了。
所以,当时林醉怀孕,程雨榛给林醉送来了两个小厮,说是要给墨珣收用的时候,林醉才会膈应得厉害,当场就给人送回去了。
世人都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怎么程雨榛就不知道呢
程雨榛自己受不了林风琅纳小,怎么轮到墨珣,他就能这么堂而皇之地送人呢
林醉有的时候是真怀疑自己不是程雨榛亲生的。
就因为前头有林风琅以及京里其他的汉子作比较,林醉才意识到墨珣的难得之处。
林醉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大家闲谈之时,也会问起林醉的夫家如何。
京里统共就这么大,各家发生点儿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如果不刻意隐瞒,没两天就会被别人所悉知。
墨珣没有纳小,也没有跟同僚到什么花街柳巷里去拈花惹草,但通房小厮总该有吧
只要有人问起,林醉便是实话实说。
可听的人哪里肯信这世上竟还有不偷腥的猫
对方只当林醉是好面子,在给自己撑场面罢了。
林醉倒也没有跟他们过多争执,反正墨珣如何、房里有没有别个哥儿,他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自己夫君有多好,根本不需要别人来品评
此前,林醉还未与墨珣成亲时便有耳闻,说是皇上看中了墨珣,想召墨珣当驸马。当时林醉心里就纠结得跟什么似的,可他与墨珣终归没有成亲,只是定亲而已,两家又遮遮掩掩如果宣和帝真的动了心思,那林家除了让步,别无他法。
好在,最后,林醉还是得以成功嫁给了墨珣。
墨珣的身份尴尬,在京里没什么根基,就算认了越国公当干祖父又如何
越国公的国公爵位不能承袭,墨珣一个农家小子,没了越国公保驾护航,什么都不是,谁会平白无故送儿子给墨珣做小
所以,只要墨珣自己没有那个心思,不到外头去寻花问柳;林醉将院子里护住,不让一些心怀不轨的小厮偷偷爬上墨珣的床就行。
后来,墨珣与林醉两人到了雅砻。既有人要问墨珣买夫郎,也有人想用别个哥儿来换。还有些瞧着墨珣不错,想让墨珣娶了自己儿子的反正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简直令人啼笑皆非。
所幸他们俩只在雅砻呆了很短的时间就离开了。
回到京城之后,因为宣和帝将传位诏书交给越国公保管,而京里不知怎么又传出了宣和帝看中墨珣之类的消息。这次倒不是说要召墨珣为驸马,而是说墨珣前途无量云云。
如此一来,京里又有些人动了心思。
嫡子一般不会拿来送人,都是送些不受宠的庶子。
许多人多娶偏房、纳小、用通房,就是为了多生孩子,到时候一个个送出去笼络人。
林醉知道了之后,气都不打一处来只觉得那些人好生不要脸,竟还有送儿子的
不过,这也只是林醉听说的,墨珣根本就没有提起过。
等林醉听说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但林醉只要一想到,在自己没有发现的空档,竟有人想给自己夫君送人,整个人就不好了。
墨珣虽然拒绝,却也让林醉禁不住在心里胡乱猜疑了一番。
知道了之后的一段时间,林醉对上墨珣总有那么点儿阴阳怪气的。偏生墨珣根本就不知道林醉是怎么回事,只当他是因为被人催着生孩子,这才心情不好。
林醉一个人生闷气,看着墨珣不明就里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未免太小题大作了些。
也不是墨珣去招惹来的,而是别人主动送上门,墨珣压根就没有接受怎么好让墨珣受自己的气
林醉心里可真是纠结坏了。
而且,墨珣生得俊美,身量颀长,又是状元
林醉将墨珣的这一个个外在条件摆在一处看,竟生生把林醉的危机感给看出来了。
墨珣私底下的为人,旁人或许并不了解,但林醉觉得墨珣好,那自然看什么都觉得好当然就越想越怕了。
怀孕的那阵子,林醉其实心里一直压着事儿,就担心墨珣真的会往房里带人。
幸而墨珣没有让自己失望。
然而,墨珣憋了快一年了,眼下,面对自己主动求欢,墨珣竟还沉默了似乎是对自己的性趣大减了。
可墨珣对着别的哥儿更是目不斜视
林醉欲哭无泪,只以为是自己这段时间来都把重心都放在了阿豨身上,从而忽略了夫君,这才叫墨珣跟自己生分了。
如果墨珣能知道林醉心里的想法,大概要笑出声了。
“既然无事,那今晚”
林醉觉得自己还是得争取一下,不能什么事都等着墨珣主动。
这么想着,林醉就偷偷伸手去牵墨珣的手,“夫君与我一道睡吧”
墨珣反勾住林醉的手,却是再次沉默了下来。
林醉哪里在墨珣这儿经过这样的事
一时也不知该继续撩拨墨珣,还是就静静等着他答复。
墨珣是在思考该怎么跟林醉提合理避孕的事
林醉怀孕的时候时常抽筋,下肢也频繁水肿,这些墨珣都看在眼里。而正如大夫所说,林醉的头胎是真的怀相好,又没有孕吐什么的,可万一二胎的时候,林醉一时兴起,想要感受一下孕吐呢
生产的时候,墨珣是没瞧见,但坐月子的时候,林醉总腰酸背痛,这做不得假。
墨珣瞧着正是于心不忍。
兀自考虑这只生阿豨这一个儿子就够了。
至于阿豨姓“师”,墨珣无后这些,墨珣根本就懒得去考虑。
诚如墨珣所言,不管阿豨姓什么,那也总归是自己的崽。
再加上坐月子的时候,林醉总是腰酸背痛,心情也很糟糕
墨珣哪里敢再让林醉生
然而,在讨论阿豨姓氏归属的时候,林醉张口便说要再生一个跟墨珣姓,当即就把墨珣给吓住了。
林醉生产的时候墨珣没在身边,等到他生完了,墨珣才得了消息从大理寺赶了回来。
尽管没经历过,但看林醉刚生完时那个惨不忍睹的模样,墨珣是真的不敢让他再生了。
就算孩子不是从自己身体里出来的,但稍稍一想墨珣就觉得下身隐隐一痛。
“夫君难道不想要吗”林醉凑到墨珣耳边小声问道。
林醉身后一直跟了人,只是因为有墨珣在场,他们会自觉离得远一些,省得一不小心听到主子之间的私房话。
墨珣略显迟疑地开口问“你身体恢复得如何”
林醉一听墨珣这话问的是“有戏”的意思
如此一来,林醉连忙挽住了墨珣的胳膊,亲昵地说“夫君不如亲自看看”
林醉的气息吹拂在墨珣的脸颊处,倒让墨珣有了那么点儿春风拂面的感觉。
墨珣小腹一紧,心思也跟着荡漾了一下林醉这生完了孩子,居然像是开了窍似的。以往明明瞧自己一眼都会面红耳赤的,现在倒还敢主动开口了。
夫郎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墨珣还不应,那就不像话了。
只不过生二胎的事还是得先言明。
就算林醉真的想生,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子上,总得再缓个两三年。
生孩子那么伤身体,林醉才刚生完不到一年,身体也不知恢复得怎么样了
墨珣是真的不敢让林醉马上怀孕的。
这会儿阿豨还小,如果林醉又怀上了,那么精力上肯定就顾不上阿豨了。而且,两个孩子都这么小,要是一块儿闹腾起来,这谁招架得住
就算可以让赵泽林、伦沄岚帮着带带,可林醉毕竟是他们的亲爹,万一他们吵着要找爹呢
墨珣随手搂过了林醉的腰,就当是应承了他刚才的话。
林醉心神一荡,知道今儿个是成了。
“我且与夫人约法三章。”墨珣沉声。
林醉一听墨珣这声音还挺严肃的,立刻正了正色,也是回道“夫君请说。”
接着,墨珣便就“二胎”一事跟林醉讨论起来。
墨珣倒是没有张口便说只生阿豨这一个,而是先问了问林醉关于生孩子的意见。
林醉听完了墨珣的问题,自是满心的疑惑生孩子还能有什么看法怀上了就生了呀。
墨珣倒是早就已经料到了林醉的回答,所以才会思考起避孕的事。“我想,如果夫人真的喜欢小孩,还想生,不如再等个两年”
“为什么”林醉满脸诧异,下意识就反问了一句。
为夫家开枝散叶,这是每一个待嫁的哥儿出嫁之前被千叮咛万嘱咐的。
不过,那也是因为你不生,自然有的是哥儿会为你夫君生
墨珣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一遍,立刻引来了林醉一片花枝乱颤。
坐月子的那会儿,林醉矜持得紧,毕竟笑得太欢,身上容易疼。现在可好,林醉笑起来就再没有顾忌了。
林醉墨珣好可爱呀
“夫君怎么这般”林醉笑得直摇头,直往墨珣身上靠,“疼过一阵就好啦,看着阿豨那么可爱,我早都已经忘了多疼了。”
墨珣抓住了林醉话语里的漏洞,当即反驳,“那不还是挺疼的吗”
“”林醉缓了缓,“这会儿想起来就还好。”
墨珣满脸不信,林醉这恐怕是担心墨珣不想生了,才出言宽慰的。
墨珣刚要开口说话,忽然意识到两人这身份是不是调了个个儿
又不是自己生,怎么林醉还反过来劝自己了
墨珣又沉默了一阵
从理论上来说,如果林醉真的想生,除非墨珣完全不跟林醉同房,否则,林醉要怀上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毕竟两人都还年轻,身体素质也不差,怀上阿豨虽说历时长了一点,但孩子健康就好。
墨珣一开始根本没有想过以后,阿豨能有多聪明,能考中状元,能入朝为官、封侯拜相可自从阿豨出生了以后,墨珣便像是忽有了为人父的感觉,这就开始为阿豨谋划了。无论是启蒙还是入学什么的,墨珣都已经在想了。
墨珣尚且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突然从这个领域里离开,而他离开了之后,领域之中的人和事是否会完全停滞,还是会顺着正常的轨迹继续往下。
但不管怎么说,靠祖荫、靠父亲什么的,都不如自己有本事。
墨珣想着,怎么都得把阿豨抚养成材吧
这样一来,墨珣就越想越多,越想越多想到最后竟连自己抱孙子的事都一并想出来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墨珣才觉得自己怕是魔怔了。
“我知道夫君为我好。”林醉顿了顿,“但孩子毕竟是我们血脉的延续。”
这么说着,林醉沉思片刻,而后刻意压低了嗓音“是鱼水交融之后的产物。”
墨珣眼神一黯,哑了嗓子,“是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还能有谁”林醉桃红的双唇娇艳欲滴,面上飞快闪过一丝薄红,阖眸轻语,“不都是你。”
忍不了。
墨珣眼神一凛。
如果不是因为身后还有下人看着,墨珣当场就要将林醉横腰抱回屋里,让他好生感受一下什么叫鱼、水、交、融。
阿豨很乖,又有人陪着玩,倒是一直没有吵着要找林醉。
再加上越国公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阿豨叫上一声“曾祖父”,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在跟阿豨对话。
以往,阿豨都是随着林醉的睡觉时间,不早不晚。
今儿个因为到了一个不大熟悉的地方,又没有林醉在身边,阿豨十分不习惯,也就一直睁着大眼睛,没有半分倦意。
越国公与赵泽林两人年纪大了,熬不住想睡,但阿豨一直睁着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们,倒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越国公小声问了赵泽林一句,“阿豨晚上都什么时辰睡觉的”
赵泽林也不是很清楚,毕竟都是林醉在带。不过,一直照顾阿豨的姆爹却也跟到了安福院里来,正好召来问问。
问出了结果之后,越国公瞧着仍十分精神的小阿豨,嘀咕道“不如送回栖桐院去”
赵泽林白了越国公一眼,“都这个时辰了”
越国公一急,伸手指着睁着大眼睛的阿豨,“可是阿豨不睡觉啊”
阿豨一见越国公指着自己,仍是定定地看着越国公。
一旁的姆爹赶忙解释道“小少爷已经困了。”
越国公顿时精神一振,“如何阿豨要怎么才能睡”
“夫人一般都给小少爷说故事,说着说着,小少爷就能睡着了。”姆爹解释道。
越国公顿时卸了力气,只觉得阿豨着实难伺候。果然,真让他带小孩,他还是嫌累的。
将林醉压倒在榻上的墨珣根本不知道他今晚与林醉久违的同房险些要被越国公所打断,而阿豨也是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实在撑不住了才睡着。
越国公见阿豨听故事听得总算是阖上了眼,这才停了下来。
岂料,越国公声音一停,阿豨的眼睛立刻就睁开了。
越国公见状,不得不继续对着阿豨说话。
越国公本是想找本书来,对着阿豨念的,却没想到不乐意,不高兴越国公的视线没有对着自己。
越国公哪里是说故事的料这一下就懵了,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对着阿豨数数,就当是数绵羊了。
正如墨珣所料的一般,阿豨确实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只要有听到声音就高兴了。
越国公念到最后,已经顾不上阿豨到底睡没睡着,反而是自己先睡了。
赵泽林在一旁看着,见越国公睡着了,这才叫姆爹把阿豨抱走。
越国公是典型的“叶公好龙”,喜欢孩子归喜欢孩子,那也无非就是见小孩子可爱,逗上一逗罢了。真要叫他带孩子,他先就受不了了。
阿豨其实已经快要睡着了,他今晚真的很乖,平日里都是跟爹爹一起睡的,但今天爹爹不在,周围又都是熟人,阿豨才忍下了不哭。现在确实困得不行,但没有见到爹爹,阿豨还是不敢睡。
此时,阿豨已在朦胧之间,忽而被人抱起来,他睁眼,便张嘴,刚要哭,就见赵泽林将手指抵在嘴唇上,对着自己轻轻“嘘”了一声。
阿豨似乎是看明白了这个动作的含义,立刻就把嘴给闭上了。与此同时,阿豨还撑着在四周看了一圈,仍是没有看到林醉,一张小脸立刻皱了起来,想哭又不敢哭,瞧着十分可怜。
阿豨的眉眼都与墨珣长得十分相像,而这股子聪明劲儿也像得很。
赵泽林犹记得墨珣小时候那个少年老成的模样,现在看到阿豨,倒也不觉得又多违和。
赵泽林令姆爹将阿豨抱到安福院的其他房里,只说这么晚不要送回去了。而刚才越国公对着阿豨数绵羊,也确实是个法子,就让姆爹照着学,将阿豨哄睡了先。
赵泽林原就是故意不想管越国公,要让越国公知道一下带孩子的难处的。但总归还是舍不得阿豨,这才在一旁看着。
也不知现在,越国公是否已经意识到带孩子是个苦差事了。
雅砻与大周的局势是每天都会发生一些变化,这些变化或大或小,或好或坏。
两国都意识到战争时间越长,对于两国都十分不利。现在不单是在看两国之间的军事能力,而是看两国之间的综合国力了。
雅砻甚至直接放出话来,要在短时间内覆灭大周。
牵复帝听到了这样的话,自然心生不悦。从气势上不能输,牵复帝干脆也放出话去,说是要将雅砻收归大周版图。
但是事实上,任谁都知道这场仗不能再往下拖了。
国库已经要被掏空了。
牵复帝意识到了这点之后,也就不再局限于朝堂,反而张贴告示,诚征天下有识之士,为大周度过这次危机。
墨珣瞧着牵复帝大概是动了格的了,在告示上不仅允诺了官职,还许诺了郡公的爵位。
官职很正常,只要是真正的有识之士,在此次大周与雅砻的战争中立功,得个官职本就不足为奇。
可爵位不同。
不是每个当官的身上都有爵位的。
而且,牵复帝允诺的这个郡公不同,郡公为正二品,是允许承袭的。
举个例子,越国公是因为与中亨帝并肩作战,又有军功在身,这才经了中亨帝特许,由原先的从一品国公调整为正一品。但越国公的这个“国公”爵位并不承袭,也就是说,如果越国公没能在为官期间为自己及子孙后代挣下一份家业的话,待到越国公百年之后,子孙后代可就不剩什么了。
所以牵复帝允诺的这个“郡公”,明晃晃的就是惠及全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个告示是由牵复帝在太和殿内口述,而后经翰林院润笔的。
墨珣就是在太和殿里听了一嘴,倒也不是很能明白牵复帝对于“有识之士”的定义。
牵复帝似乎是又要招人来带兵打仗,又想要人来出谋献策。
与此同时,牵复定还鼓励各个衙门,各级官员积极献策。
按理说,新皇登基之后,大都会大赦天下与举办恩科。
像墨珣当初那样,参加殿试成了进士之后就可以被称为“天子门生”。
宣和帝已经驾崩了,而宣和帝在位期间所举办的所有科举考试选拔出来的人才,都是宣和帝这个“天子”的门生,而不是牵复帝的门生。
然而,现在整个大周内忧外患,牵复帝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办科举,只能将科举考试延后一年。
至少一年之后,大周与雅砻的战争必定会告一个段落。
墨珣觉得牵复帝其实挺倒霉的,或者说,在宣和帝突然暴毙之后登基的任何一个皇帝都挺倒霉的。分到手里的就是一把烂牌什么大赦天下、免税三年、免除徭役这些惠及百姓的举措是一样也做不了。这就算了,牵复帝还要征兵,还要百姓服徭役,甚至于因为国库空虚,所以田税也加重了一些。
百姓才不管上头是谁坐在皇位上,而国家的这些烂摊子又是谁给弄出来的,他们只在乎那些能够惠及自己的举措。
叛军头头钟外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起义,也正是瞧准了老百姓此时此刻正是怨声载道。
大多数的老百姓都是安分守己的人,不喜欢有所变动。
是以,如果钟外随随便便煽动百姓谋反,那基本上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百姓对大周朝廷的信任程度不断下降,而钟外只要能在这个提出一些牵复帝此时此刻做不到的事,就有许多人会依附过来,并拥戴他上位。
牵复帝的告示一经张贴,就有不少人往朝廷递自己所写的策略了。
其实,这就跟考策论有那么点儿异曲同工的意思。
牵复帝登基之后没有开恩科,又将原先的科举考试时间推后,现在又仿佛是变相地开辟了一条仕途出来。
原先的一些学子、考生这就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要不怎么说“穷途多俊异”呢
总之,这些被交到朝廷的策略是言之有物的有,浑水摸鱼的也不少。
翰林院与御史台忙得焦头烂额,甚至下了衙之后还要带几摞百姓交上来的策论回家看。
越国公作为御史副丞,自然也不例外。
墨珣甚至还被越国公抓了壮丁,帮着审稿。
原先墨珣还要多熬几年才有资格申请当科举考试的考官,可这会儿都已经可以阅卷了
审着审着,家丁便来换了个烛台,越国公这才停下来休息片刻。
只是这一停下,就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酸得厉害,肩膀、脖子最最明显。
“哎,老了啊。”越国公感慨道“真是老了。”
“孙儿给您按按。”墨珣干脆起身,站到越国公身后给他按按肩。
越国公看着烛光晃动着,恍惚之间忽然开口问了墨珣一句,“你可有什么想法”
墨珣手下不停,倒是十分郑重地“嗯”了一声。
越国公猛地转过身来,急切地看着墨珣“说说。”
“那”墨珣迟疑,“孙儿如果真说出来,祖父可不要见怪。”
越国公连连点头,作洗耳恭听状,“快说快说”
墨珣觉得自己应该头挺铁的,这就在越国公的催促下,不紧不慢地说“孙儿其实对郡公爵位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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