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醉随着宫人离开之后, 墨珣的注意力便全都放在了林醉身上。
虽说偷听什么的不大厚道,可是, 但凡五翁主能表现得正常点,他也不至于要像现在这样偷听嘛。
林醉先是向五翁主问了安,之后两边便都没了声响。
要叫墨珣说,无非就是五翁主正在打量林醉罢了。
事实也确如墨珣所料, 五翁主正是一言不发地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林醉。
宸侧君说得没错,五翁主其实对墨珣并没有多少私情,但当时时间紧迫, 他哪有那个闲工夫去发展什么私情?
说句实在话,当初他的几个皇兄嫁人,也都是由着父皇指婚,哪能自己挑夫君?
只不过,五翁主总以为自己会是那个不一样的。
现在想来,确实是不一样。
比其他几个更惨。
五翁主上上下下打量了林醉几遍,“我瞧着墨夫郎有些面善呢。”
林醉毕恭毕敬地点头道:“除夕宫宴,臣夫有幸进宫, 与翁主有过一面之缘。”
五翁主在把林醉叫过来之前,就已经有宫人在翁主面前将林醉的事儿都一并跟五翁主交代了。
而五翁主这么说,林醉自然也不能在五翁主面前提什么围猎的时候一起共患难过,只捡着不痛不痒的答上。
围猎那次死了两个哥儿,本来林醉的这条命也是要留在了围场的, 所幸当时墨珣在场……
五翁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听说墨夫郎与墨大人成亲还不到半年?”
“是。”
“瞧着感情倒是不错。”五翁主笑了, “我在这和亲路上无聊,寻了人来说话,你也不用拘谨。”这么说着,五翁主便让林醉坐下回话了。
若真不用拘谨,也不会到现在才让人坐下。
林醉心里明白,对上五翁主也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林醉一坐下,宫人就给林醉上了茶水。
“尝尝,宫里带出来的,说是苏杭特贡,想来墨夫郎应当没有用过。”
林醉顺着五翁主的话品茗起来。
“噢,我倒是忘了,林家可是皇商,这些东西怕是进宫之前,墨夫郎便已经用得不爱用了吧?”五翁主笑意不褪,恍若无意般开口道:“想来,墨夫郎怕是用了不少宫中都难见的什物了。我瞧着墨夫郎年纪比我大些,皮肤吹弹可破,难怪墨大人对墨夫郎这般念念不忘了。”
“贡品虽说是由皇商运送进京,但送到铺子里的时候就已经上好了封条,所以若不是御赐,皇商也是不得乱用进贡之物的。”林醉不说有,也不说没有,只是向五翁主解释了一番。
五翁主点点头,“我记得,墨夫郎似是当年进宫选秀,二选就让宫里撂了牌子?”
“确是如此。”林醉跟着点头,“翁主说得对。”
“……”五翁主本想给林醉一个下马威的,可是总这么不痛不痒地被“推开”,心里也是不痛快。
“我听说繁楚王递了奏折,说你们林家领的头,往灾区送陈米、霉米,以次充好,还借机发国难财?”
林醉摇头,“这我倒是不知情,毕竟我现在已经嫁入越国公府了,对于林家的事倒也并不清楚。”眼见着五翁主还待再说,林醉又开口道:“不过这等事,又岂是我这样的后宅哥儿可以置喙的?说到底,还是要等王爷查清楚了才是。”
五翁主摆明了就是没事找茬的。否则这样的事,就连繁楚王也只是上了个奏折,说起有这么回事。时至今日,宣和帝也并没有再提起了。
而且现在都快入夏了,眼瞅着几个王爷也要回京述职……
由此想来,这件事,繁楚王要么还在查,要么就是根本没有林家什么事。
正如墨珣当日所说,这件事就算是让林醉知道了,那林醉也不过是跟着瞎操心罢了,他又没什么法子能保住林家。林家毕竟做皇商这么久,哪能没些个保命的法子?
说句难听的,就算真的查出来跟林家有关,那只消推说是下头管事的自作主张,与林家无碍。至多就是落了一个“管教不严”罢了,倒也不至于真的抄家之类。
“墨夫郎的嘴巴好生厉害。”五翁主不管跟林醉说什么都抓不到林醉的错处。以往他还在宫里,只要他这么提及一个哥儿家中的错处,那个哥儿必定是直接跪地求饶,哪会像林醉这样虽然看着是在聊天,实际上每一句都给他原封不动地堵回来了。
林醉莞尔,“五翁主谬赞了。”
“……”
墨珣和林醉这夫夫俩到底什么毛病,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的?
换做是以前,五翁主说出这句话,那就是等人告罪了。
谁夸他了?!
“我倒是十分好奇,墨夫郎是怎么被宫里撂了牌子的?”五翁主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过林醉,这就再接再厉地问道:“要我看,墨夫郎这等才貌,就是进宫做个保林也是可以的。”
家人子上去就是保林了,算起来,就是除了宫人、内监之外,最低级的。留在宫里,总不会一辈子都只当家人子。无论被收用与否,都会是保林。
“翁主刚才不也说了,我的嘴巴厉害。”林醉又不是听不明白,五翁主这就是在酸他了。“被撂牌子,那自然就是因为口舌了。”与吕青庭起了口舌之争,这才被撂了牌子,合情合理。
五翁主被林醉一噎,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站在一旁的宫人没有看到五翁主暗示,自然也就继续装聋作哑。
“我还以为,是因为墨夫郎与墨大人早早有了婚约,这就买通了内监,这才落的选呢。”
林醉是不知道林家与越国公府到底有没有在这件事上帮他疏通,但就程雨榛的反应来看,应当是没有。而他的性格向来沉稳,昌平郡君若是有事一般也不会瞒着他。
所以,五翁主现在说的这话,怕只是想诈他一诈。
子虚乌有的事,林醉自然不认。
“翁主哪里的话。若我没记错,当年的选秀是马公公与齐公公一起负责的。这两位可都是皇上身边的得力人,哪是能轻易买得通的。”
真那么容易买通,那怕是宫里都乱了套了。
“事在人为,墨夫郎没试试怎么知道不能?”五翁主追问道。
林醉摇头,“两位公公平日里都伺候在皇上左右,哪里是我能见得着的。”就算真有,那他也绝不能应。纵使现在出了宫,五翁主也要到雅砻去了,可谁能保证五翁主身边的人跟皇宫没有联系呢?
“你瞧不见,难道林大人也瞧不见?越国公也瞧不见?我看你们定是早早就盘算好了的!”
“原来如此。”林醉端坐在椅子上,对着五翁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臣夫受教了。”
“……”五翁主当真怀疑林醉是不是故意的。
林醉这句话的意思,那可不就是作为五翁主的自己买通了宣和帝身边的内监吗?
这可亏得是现在出了宫,要是还在宫里,这话传到了宣和帝的耳朵里,就算五翁主是最受宠的翁主那又如何?将手伸到宣和帝的身边,这直接就犯了宣和帝的大忌。
翁主是不争夺皇位,但五翁主毕竟还有个兄弟。他若买通了内监,那也不见得就是为了自己……
“你……!”五翁主朝着桌案上一拍,“你竟敢嘲讽本翁主!”
林醉一脸无辜,“翁主何出此言?臣夫并无此意啊。”
“放肆!”宫人一见五翁主拍桌子,这就站了出来,“翁主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翁主问一,你答一便是,你竟胆敢这么跟翁主说话!”
五翁主刚才是特意捡着让林醉难堪的话问的,但林醉由始至终都答得滴水不漏,竟让他无法寻着林醉的错处发难。
现在被林醉气得不行,再忍下去反倒不像他了。
五翁主懒得去想什么由头,反正他是翁主,发落个从六品官员的夫郎还要什么由头?
“墨夫郎口无遮拦,以下犯上,掌嘴!”五翁主厉声道。
五翁主此言一出,宫人便纷纷要上来拿林醉了。
墨珣在外头听着,顿觉不好,便也快步往无翁主那处走。
但墨珣毕竟不是宣和帝,才刚走到翁主的院门前便被侍卫拦了下来。
“翁主这是何意?”林醉连着退了几步。
“抓住他!”五翁主这时才不想跟林醉起什么口舌之争。就刚才那么来来回回的交手,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林醉的对手。
既然如此,便也不需要再说了,直接打了便是。
林醉原是知道五翁主蛮横不讲理的,但本想着自己能挡回去,却不料还是躲不过。
“堂堂大周翁主,雅砻未来的王后,竟然动用私刑!”
伺候五翁主的本就是得力的人,而五翁主今日既叫了林醉来,那就是早就安排好了力气大的宫人,如何能叫林醉逃脱?
只不过两下,林醉便被扭着按到了地上。
“动用私刑如何?我堂堂大周翁主,雅砻未来的王后,就是动用私刑,焉有人敢说我什么?”五翁主见林醉被拿下,心里倒也畅快了些。
但林醉脸上似乎并无多少害怕的神情,这点倒是让五翁主很是不高兴。
五翁主朝着身边的宫人看了一眼,时常在翁主跟前伺候的一等宫人便心领神会地摘了耳环夹在指缝间。
“掌嘴!”
林醉没料到五翁主居然敢这么做,他怎么说都是当朝翰林的夫郎,越国公府上的人……
墨珣本不想动用尚方宝剑,但隔着院门,他也看见林醉被按着下跪,这就将剑抽了出来,对着侍卫道:“让是不让?”
“墨大人不要为难我们。”侍卫站在门口,却是并不怎么怕墨珣的。
“今日,若是你们的夫郎在里面,我却拦着不让你们进,那才叫为难你们!”墨珣又往前走了一步,将手中宝剑一提,“我再你们问一句,让是不让?”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