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完全没有她表现得那般轻松。
归还暖玉的时候,楚妩有意去摸了下容珩的脉搏。
果真……是回天乏术的脉象。
【按照剧情他本来就是要死的,这很正常。】系统说。
被楚妩狠狠瞪了一眼,还把它毛茸茸的脸朝两边拉得很长很长。
“会不会说话啊!?”
【……】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它忍。
【好了,你不是修真界出身的吗?你们修真界的人最擅长的不就是逆天改命吗?何况现在还有我教你种药,会好的。】系统宽慰她。
然而,楚妩说:“不止是这点。”
【那是什么?】系统萌萌哒。
楚妩一张明艳的脸上尽是凝重,语气也沉了许多,“跟容珩说话那么久,我感觉不到,他对‘生’的渴望。”
【什么?】
楚妩不再理它,它回忆着这段时间容珩种种的表现。
吃药也好,接受冲喜也好……
容珩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因为他自己想活要活,皆只因不想让家里人伤心罢了。
侯爷和夫人不愿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就拼命的给他寻找治疗的法子。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般活着对一个长期病着的人是何等的折磨。
一次次的给予希望,又一次次的浇灭,忍痛吃药都成了家常便饭,还有病痛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的精神,也在削弱他对生的渴求。
可以说,这么些年下来,容珩没变成一个精神变态,都是他自制力强之故。
他看起来还是清朗似月的,温润如玉的,聆听他人说话的模样尤其温柔,甚至会浅浅微笑。
但楚妩还是能感觉到一丝违和的冷漠。
因为病体,他对这世上的一切皆有着同情心和同理心,好像是再温柔不过的人,却也是最冷漠的人。
好比,他看到一只雏鸟落地,他会令人将其放回鸟巢里,却不会留下亲自喂养。
因为他要遵循这世间的规则,如他即将赴死的规则一样。
这般被冷漠对待的,包括他自己。
他认为自己总是要死的,所以也不必费心,而方才几次提到“死”字时容珩神色不变,也说明他已经能坦然的面对自己死亡的结局。
他的世界封闭却并不单调,他能这样只一个人静静的享受着,同时……他也,拒绝被拯救。
想到这,楚妩头疼的揉揉脑袋。
她之所以一次次的要“杠”上去,还是因为容珩整个人太沉了,她想他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有反馈,能体验到活着的色彩,这样也能激起他的求生欲。
只不过这效果嘛……
是有一点,容珩杠赢她的时候那心情的确是愉快的,但慎微。
至少还不足以支撑他“想要”活下去。
【慢慢来吧,现在有你在他身边救着,总归会好的。】
系统捡好听的话说,结果,又被楚妩瞪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自己去寻死?”
【……】系统,【你不是说他娘在看着吗,哭一哭,应该能留住?】
楚妩想了想。
她之所以大费周折救容珩,一方面是为了跟女主斗气。
柳宛晴不是重生的吗?
她默认了容珩孤零零的死去对这个风华绝代的男人而言,是他最好的结局……那她楚妩偏偏不让了!
另一方面,还是图他美色。
这般惊才绝艳的美人,死掉多可惜呀?
至少现在她都没撩到手呢。
楚妩对美人儿颇为宽容,但也不是无底线的纵容。
她当即决定,“我只救他一次。”
容珩要再作死,那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院子里的草药都要过些日子再长成,但这样吃效果不佳,她得炼制成丹药才行,这也是颇为费财的一件事。
想到这,楚妩又揉揉脑袋,“过些天,我再问容珩要点东西吧。”
反正最后都是为了救他,羊毛出在羊身上!
系统自然都听她,又说:【现在要担心的还有一件事?】
“什么?”
雪团子抬起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深深看了她一眼,提醒道。
【你的人设问题。】
“……”
这具身体的初始身份是“村姑”,容珩明显又是个不好糊弄的,她需要作出一些类“天真”、“单纯”的表现。
只不过这其中因为她的恶趣味,又稍稍歪了点……咳咳。
抛开那点“恶趣味”,如今楚妩表现出的模样跟她本身相去甚远,老带着面具也不是办法,迟早哪天就掉马了。
楚妩头疼的揉揉脑袋:“先救人,这条……再说吧。”
系统默默把这句话翻译成:她也没办法。
果然宿主也不是万能的,唉,括弧笑。
-
接下来这段日子,楚妩就在后院里种菜,识字,气容珩……或者被对方气。
倒是侯夫人听闻他们相处不错后,非常满意,还送了楚妩一匣子的漂亮头面。
楚妩叫住了送东西的人,说了几句,最后,对方看着她的眼神非常一言难尽,“楚姑娘的话……我会帮忙带到的。”
回去,侯夫人听罢,也是相当震惊!
后面念着儿子的身体,一咬牙,挥挥手,“给她,都给她罢。”
容珩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呆在屋子里看书写字的。
或许是楚妩投喂的茶起到了点效果,这些天都没怎么见容珩咳嗽,不过他的脸比起常人依旧是苍白了些。
一眼就能瞧出病态。
这日。
容珩早晨起来趁着天还不热在院子里转转,就看到楚妩叮嘱人种菜的声音。
楚妩恰好回头,看到她,那张漂亮的脸蛋瞬间亮起,朝他挥挥手,“夫君,把你身边的水壶拿过来一下。”
容珩看看她,又看看那壶。
这种小事哪需要公子亲自动手啊?
狗腿子铜钱立即要帮忙,却被楚妩喝住,“都不许帮!”
她朝容珩抬抬下巴,模样有点嚣张但又不叫人讨厌,“你自己也在吃的,搭把手是应该的,不过分。”
“是不过分,但楚姑娘又做了什么?”容珩反问。
这段时间,她已经把田地都交给了下面人搭理,自己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
“这里。”楚妩指指脑袋,“我提供了技术的。”
“反正比你动的多。”
大言不惭。
容珩轻笑一声,终究弯腰,用一双苍白透明可见血管的手,触到了那只壶。
白袍落地的瞬间,所有人脑袋里只剩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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