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凄冷的望天角, 时隔多年再一次迎来了属于它的小小热闹人潮。
尽管这些热闹仅限于角口那一带,并没有深入角上内部,可也是一件稀奇事。程冬至把指挥监督做工的事儿交给了蔡鹏程,大美二丽负责给工人们烧水做饭, 她则负责挨个儿给工人们散“红梅”烟,大家都很高兴地接过夹在了耳朵上, 不住地道谢。这时候管水管饭给玉米面还散烟的活儿不多了,这开荒团的姑娘是个好人啊!
也是这个时候, 大家才弄明白,原来海疙瘩不仅要被开荒, 还变成研究站了!
“这破地方, 有什么好研究的呢?”一个比较耿直的工人问道。
“这个是内部机密,不太好透露具体的, 只能大概告诉你们是和粮食有关。”程冬至歉然道:“因为要保护研究成果, 所以得砌墙做门,以后大家不能随便来角上逛了,真是对不住, 给你们添麻烦啦。”
大家连忙摆手表示没什么大不了的, 本来也不怎么往这边来, 以后不来就是了。
“这有什么, 角上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除了打鱼的平时没人来啦。”
“现在打鱼的也少了。”
“这边鱼本来就不多,都去北边儿湾里,打鱼的也去那边了。”
“你们是为国家做事情, 研究粮食什么的也是为了大家的肚子,有什么对不住的呢!”
程冬至很感激大家的体谅理解,笑眯眯地又散了一轮烟。
大美和二丽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虽然有其他人帮忙,可照应百来人的热水饭菜,那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大家就地取材,拿了些砖在草地口那里现成垒了三个大灶,又搭了个临时的大棚子。几口大灶从早到晚没断过火。一个灶专门用来烧热水,另外两个灶则一个负责煮糊糊汤之类,另一个蒸煮焖,锅里传出来的动人香味比什么口号都有用,工人们的干劲儿一天比一天足,角口的围墙大门和一排大仓库眼见着渐渐起来了,成型了。
尽管程冬至没有发话,其他人也都没闲着,他们主动给工人们打下手,顺便学学这些事儿怎么做。活到老学到老,技多不压身!以后木屋那边要是想搭建点啥鸡窝猪圈的,自己人动手也方便,哪能次次花粮食请人家来弄呢?多心疼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程冬至也不例外。
她散过烟后,把剩下的烟交给宋二马,嘱咐他完工那天再散一轮,几个工头给整包儿的,然后自己就开始认真地考察起了草地上的那几样毒草。她拿把小铲子,又背着一个小背篓,这里挖挖那里铲铲。有时候走得里角口那里近了,她这个样子落在工人们眼里,便是好一阵感慨:果然是做研究的人物呀!地上的草都要这样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真像个样儿。电影里也是这么演的,就差个白大褂子了!
程冬至本人并不是学农科的,她收集这些毒草不是为了自己研究,而是给系统那边分析分析,看一下用啥除草剂比较好,顺便分析一下这部的土壤到底出了啥问题,怎么尽长毒草。
系统分析的答案是土壤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只长毒草纯粹是因为土地变贫瘠了,酸碱度略有变化,一般草长不住,只有这几种毒草恰好适应了下来。它们的根部很顽强,再贫瘠的土都能拼命吸收营养活下来。解决这些毒草的选择有很多种,她挑了一个最好的解决方式——沃土四号!
沃土四号是系统出产的一种特殊除草剂,之所以说它特殊,是因为它安全高效无隐患——药如其名,沃土四号解决野草毒草的方式是“捧杀”,大概原理即是用高密度的营养撑死这些草,烧坏它们的根,然后同归于尽一起分解成对土壤有益的营养物质,等再过几个月后便可以恢复成适合大部分植物生长的土壤了。
这样一来,不仅除了草,还肥了土基底,后面的良草不会受到任何毒性影响,一举多得哇。
草地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况且团里的人有农活儿经验的也不多,程冬至干脆一事不烦二主,把撒沃土四号的事儿拜托给了完事儿了的工人们,报酬同样是玉米面。
这些人做泥瓦工只是农闲时的兼职,平时的本职本就是农民,撒起药来十分熟练,一听程冬至说比例和方法立马就懂了,十分出色地完成了任务。蔡鹏程他们马不停蹄,又赶紧学习了一波撒药手法。
就这样,原本长着毒草的草地没多久后彻底秃了。
除了草地这一块儿,走遍海疙瘩的角角落落,硬是发现不了半棵草芽子。为了保险起见,程冬至让大家把全角都喷洒了一遍,反正现在角上没啥大改变,不能见人的东西还没拿出来呢。这样一喷后,除了树和灌木丛之类的不太受影响,那些杂草无论有毒无毒全都没了,看着十分清爽。
做完了这一切后,程冬至算算药劲儿存在的时间,觉得是时候该去黑牛庄一趟了。
去之前,她开着卡车出去了两趟,带回来五头小猪崽子和一些半大的鸡鸭,都是公少母多,还有满满一车的饲料。
“我要出去一趟,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们看着搭个圈啥的,好好照顾这些小家伙。等养肥养大了,来年过年的时候咱们就有好吃的了。”
宋二马眉飞色舞,总算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放心大姐!虽然地我不太会种,养这些东西我在行!啥时候喂,咋喂,怎么洗圈儿,我都门清着呢!”
“那行,你顺便好好教教大家,等它们能配种了,以后咱们要养的就不止这么些了。”
“没问题,包我身上!”
安排好角上的事情后,程冬至坐车来到了黑牛庄。还没来得及和阿则细说,就被彭叔连拉带扯地给请走了。
由于上次牵线买农具的事情,她变成了彭叔眼里的头号好孩子,一见她来,二话不说就把两人带回家里,叫老婆把准备已久的辣椒肉桂粑热上了,杂合窝窝也蒸上了。
“这粑还是我老丈人家过年的时候送来的,我一心想着你来了后给你俩吃,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不是啥子贵重玩意儿,就吃个新鲜劲儿,别客气,多吃点唻!”
程冬至推辞不过,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后,迫不及待地切入了正题。
“叔,其实这次来,我有件事儿想求你帮忙……”
“啥子事儿?”
“我参加了一个开荒团,以后就不能经常来这边儿了,实在不放心我弟一个人在这儿,就想着能不能把他也弄到我那边儿去,姐弟俩好歹有个照应。”
阿则有些震惊地看着程冬至。
彭叔惊讶无比:“你……居然去了开荒团?那很苦的啊!”
程冬至忙说:“不苦不苦,再苦苦不过两万五!”
彭叔倒吸口气,皱眉苦脸:“你的精神很值得表扬,我也很想帮你们的忙,只是怕是行不通哇。”
“为啥?”程冬至心里一沉。
“前些时公社里有几个知青也是嚷嚷着要去开荒,表还没到南平那边儿就被退了回来。咱们这边县里管事儿的人有些不好说话,非说这边不比那些开荒的地方好到哪儿去,也需要知青的支援,所以……”
之前很多事情本来就没有一个固定章程,现在一乱更是互相不通,遇到这种事的确很麻烦。
程冬至问:“没有一点儿别的办法了吗?”
彭叔很为难。本来,以他的身份立场不适合说这种话,可阿则是那么地听话招人疼,他又欠程冬至这么大一个人情,实在是不能不提点一下。
“也不是完全没法子,可以先想办法回城,然后再过去。到时候人都走了,也有正规手续了,估计也不会再大老远地去追回来,地方不同互不干涉嘛。”
尽管彭叔说得很含糊,可程冬至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一亮。
“谢谢彭叔!我这就去想法子!”说着她拽着阿则跑了出去。
“怎么就这么快急上了!你们去哪儿?”彭叔在后面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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