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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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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街的水道把龙城分成一大一小东西两部分,东边是住宅区,西边则是政府机关、事业单位等的所在地,当龙城斑驳的白色墙壁被朝阳染上绯红,水道上从南到北六道石桥也被从东往西上班的人流的自行车挤满。

余友渔动静闹得大,不光是早晨在状元街买菜人,连上班的人群也听到了消息,自行车掉头推下桥,全都往肉铺聚拢过来看热闹。

还上什么班?去了也是喝茶看报纸,哪有看佘家和余家打架有意思,妈呀,等了这么久,这两家终于打起来了。只是没想到这架打得挺污染环境,熏死个人。

见围拢过来的人原来越多,佘建国气得肺都要炸了,我一拳挥出去碰没碰到你我还不知道吗?妈的,碰瓷不成反被碰,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本来只想会会金家小子,怎么碰上余家这个老无赖?

绮芳反应也很快,立即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俯身去掐余友渔的人中,“爷爷,你醒醒啊,爷爷,你别死,咱们家刚过两天好日子,我还没来得及孝敬你,你昨天念叨的糟鸡还没吃上,你的画还没修好,你要是这么死了,奶奶会亲自把你从坟里给抠出来。”

风格继承了余友渔,一样的造作,绮芳心里苦,实在是碰瓷这种事。前世今生她第一回经历啊。

余友渔躺在地上心里也苦,意思意思得了,乖孙女你这掐得也太狠了,都快把我掐成太君了。

绮芳维持跪地的姿势不变,仰起头来把仇恨的目光对准佘建国,“欺负我们家十几年还不够,你们佘家如今还变本加厉,直接对老人动手,我爷爷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围观人群眼中,少女仰起的面庞上惊惶无措、仇恨、悲苦多般情绪不足以用语言来形容,众人眼神变了,心中的天平立即倒向余家,运动早就结束了,你佘家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金镰侃心说,真不愧是祖孙,这演技绝了。演不出绮芳那么夸张,只声音里透出焦急,冲三虎喊道:“愣着干吗?找公安去啊。”

“等等!”佘福贵喊停,“这么点小事惊动公安干吗?”他也没看清佘建国是不是打中了余友

渔,只是顾虑大儿子毕竟是个国营酒厂的厂长,事情闹到公安那不好看。

三虎能听他的才怪,人群自发给他让了道出来,人呲溜窜出去。县城建筑紧凑也有紧凑的好处,往西跨过三道桥就是公安局,报警真方便。

佘建国急了,抬起脚想要再踹余友渔一下,“叫你装,赶紧起来,想讹我,你做梦。”

绮芳立即扑到余友渔身上保护爷爷,因惊吓,身体不停地哆嗦。让恶霸欺负弱小的形象更加坐实了。

佘建国挥拳把人打倒,不但不悔改,还想再补上一脚,态度恶劣,连看热闹的都看不下去了,不等金镰侃和双胞胎阻止,就有人上前把佘建国拉开。

龙城距理学泰斗朱子的故里不远,城里人自小就在理学传统的熏陶下长大,尊老敬老,哪怕在前些年的躁动年代也是如此,这也解释了当初为什么金秉麟没被下狠手,成为金家最后活着的成人。

已经有人在不忿地议论,“佘家行事真是越来越猖狂,那么大岁数的老人,甩你点墨汁又没少块肉,说打就打,说踢就踢,真是太过分了。”

“就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他自己老父亲还在一旁呢,要是有人给佘福贵一下,看他跟不跟你急。”

“打人打顺手了呗,听说他在酒厂就说一不二,车间里有人出点错,被他发现也直接上手。”

大家的议论的声音不小,要放以前,城里人还忌惮佘家势力不敢当着佘家人的面议论,这得感谢金镰侃,接二连三的动作,将佘家遮羞布扯得一干二净。大家渐渐醒悟,佘家逞勇斗狠的时代结束了,就算有所依仗,也没什么了不起。

佘家父子当然听得见大家的议论,见佘福贵对他摇头,佘建国不情不愿地放下脚。

一直低着头的绮芳勾了勾唇角,只要造型摆好,无声胜有声,效果更显著。躺在地上的余友渔心里还怪可惜的,你要是真下脚,看我不讹你套房回来。

距离近,报警方便,出警也方便,不等大家议论开,很快来了三个公安,为首的还是熟人,给佘家老三戴绿帽子的卫小娥的亲哥,卫小利。

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余友渔,卫小利皱眉,“怎么让老人就这么躺在地上,赶紧把人

送医院,王川,你跟着一起去,把诊断结果记录一下。”

原本看是卫小利亲自过来,心里放松的佘建国,看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卫小利把目光转向他,“打老人太不应该,这么多人在现场看着,影响太坏,佘厂长,你最好跟我们回去把事情说清楚。”

又看向金镰侃,“听说事情发生在你们店里,也请你配合我们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小宋,你留在现场收集下证人证词。”

他是个记仇护短的,妹妹出了那种事,卫家到现在在龙城都抬不起头,妹妹舍不得责怪,要怪就怪佘家那死了的佘建华把事情闹大,害他们丢人。他还不知道小四在里面做过的手脚,现在只把金镰侃当成敌人的敌人,摆明着要帮着金镰侃。

佘福贵跟佘建国面色彻底转黑,连卫家都敢跟他们叫板,看来再不立立威风,龙城的三姓老大是谁他们都忘了。

周围这么多人围观,在现场理论,估计能把全城的人招来,还不如去人少的公安局好好讲清楚,佘家父子不情不愿地跟着卫小利离开。

余友渔这边由绮芳陪着,到了医院悠悠转醒,脸上没伤口,老头不傻,愣是通过事无巨细地描述,给自己搞出一个因受外力刺激,心前区疼痛,而导致心悸和突然昏厥的病症,大夫说是属于心脏官能症的一种突发病症。

这病玄玄乎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真有他的。

老头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指挥刚从部队转业的年轻民警王川,“孩子,都记下,一个字也别落,让佘家陪我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这些都是孙女刚才趁乱偷偷让他记住的内容。

“余家爷爷,你又不上班,哪来的误工费?”小民警做事一板一眼,不明白就问。

“我不上班就不能耽误工?”余友渔一急就要从床上跳起来,差点露馅,好不容易憋住,躺在枕头上有气无力道:“我的误工费一般人可赔不起,我那个古画修复起来一点耽误不得,补坏了,前功尽弃。知道我那古画值多少钱吗?耽误一天陪我一千,你记下来,把我这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佘福贵。”

小民警被余友渔的狮子大开口惊到,半天

没合拢嘴,一天误工费快够我一年工资了,余家爷爷,你真敢要。

王川记完,离开处置室,去跟大夫要确诊单。屋里就剩祖孙俩,绮芳没忍住,怕被人听到,捂着嘴偷偷笑,悄声揶揄老头:“爷爷,我觉得你得的不是心脏官能症,你得的是神经官能症。”

被老头剐了一眼,“臭丫头,爷爷这是为了谁?”人都走了,他没装过瘾,躺在病床上不起来,摸着胸口直哼哼,“哎呦,这一早晨可真够糟心的,我必须得吃点糟鸡好好补补。”

“糟心要吃糟鸡补,爷爷,你补得还挺对味。”

刚要去找王川,听见处置室外面传来急声询问,“我爷爷余友渔在哪屋?”

动静闹得大,划船去酱园的余凌峰半路得到消息,立即找了过来。来得正好,绮芳冲余凌峰眨眨眼,让他别担心。

“三哥,你留在这照顾爷爷,我跟王川回去,打人不能白打……”绮芳凑到余凌峰耳旁,“得把咱爷爷的“演出费”要回来。”不会放过佘建国刚刚可不是说这玩的,看我不扒你一层皮下来。

余凌峰不放心,“今天卸米,家里人一个不剩都过江了,你等等,我找顺路的人带个话,把大哥叫回来,陪你一起。”

绮芳摇头,“三哥,去我一个就够,你相信我。”

妹妹自从受伤后越来越有奶奶的风范,余凌峰也跟着自信起来,没再坚持,跟床上的余友渔一起挥拳,给绮芳打气。

再说回公安局,局长一早来上班,得知是佘家弄出事来,不好不出面,进到调解室,见里面还有一年轻人,诧异地挑眉。

金镰侃很少出现在街面上,局长平时忙,当然不可能专门去关注一开肉铺的小老板,经提醒才知道姓金。

姓金?跟佘家搅合到一起,金家族里的后生?看着面生,不太敢确认。

四十出头,中等身量,容貌普通的局长叫张茂,不属于三个大族,但也是土生土长的龙城人,当年闹得最凶的时候,他在部队还没转业。

此人办案常出奇招,脑袋转得也比别人快,不知道想到哪里,看向金镰侃的目光不自觉地带着一丝审慎的兴味。

小金当然发现了局长隐晦的眼神,自认为是个好人,不爱吊人

胃口,既然进了公安局,顺道把事情一起办了。

三虎听他吩咐,专门从家里取了个文件袋回来,小金从里面掏出户口本。

“张局长,作为家里的唯一活着的人,我想把户籍迁回龙城,不违反户籍政策吧?”既然瞒不住,就光明正大把户口迁回来,龙城金秉麟这一支的户头不能空。

“金家?金家哪支?”张茂问。难道真像他想的那样……太匪夷所思了。

“金秉麟那一支。”小金拍了拍手里的证件,推给张茂。

金秉麟那一支!当年一家人不都死光了吗?

好歹是个县城的公安局长,大场面也见了些,张茂收起面上的惊讶,转头看向佘家那俩人,见佘福贵脸色阴沉,他儿子眼神不善,不用再怀疑,这人就是金家的唯一的后人,金秉麟最小的孙子,话说当年这孩子是怎么逃过大火的?

这下龙城要热闹起来了,不对,想起最近佘家发生的几件事,兴许人家早就开始动作了。

小城太封闭,虽然最近扰乱社会治安的事件增多,犯事的大都是街上无所事事的流氓、小混混,处理起来怪没意思的。终于让他碰上件有意思的事情。好久没遇到大事件的张茂不知怎地竟对金、佘两家未来的对峙期待起来。

张局长虽然此时心中有一百个疑问,也没法立即就向金镰侃问个清楚。翻开证件,当场查看起来。

金镰侃十几年前跟父母回乡时,因为是临时避难,并没有把户口迁移回来。

被刘爷爷收留后,户口是个大问题,即便山村封闭,总得有个来处,要不就成黑户了。想了个办法,虽然年龄不够,刘爷爷托人借着知青大潮,以下乡的名义辗转将金镰侃的户口迁到了他们的村子。

佘家还是疏忽了,户籍管理严格,他们当年如果真想确认人死没死,其实查原籍户口就能查出破绽,现在后悔也晚了。

按照户籍政策,金家这种原本被销户的家庭,如果有直系继承人存在,想要落户原籍也是可以操作,金镰侃的要求合情合理,张茂不想拒绝。

不过该提醒的还要提醒,“像你这样的,把户口再迁回沪市,不是不可行,沪市的户口比龙城可有价值多了,你不再考虑考虑?”

金镰侃瞥了佘家父子一眼,表情淡漠,“家人的埋骨之地在哪,哪就是家。”

这话听得张茂心跟着一紧,哎,造化弄人。不对,对面两个身泛恶臭的人这时提醒了他,呸!是人弄人。

佘建国终于找到机会插话,“户口迁移这么容易吗?龙城就那么一点大,什么阿猫阿狗都迁进来,哪有地方装那么多人?”

张茂闻言目光掠过佘建国的脸,意料之中没在这人脸上发现一点点心虚的表情,撇嘴轻嘲,“老佘,嫌人多地方小,你家人均面积够大,要不倒点地方出来,安置下没房子的人?”

没说出口的是,你们臭不要脸的占人金家的园子,起那么多进房子,也就是现在政策模糊,办了过户证明的不动产想要回来太难,才让你们住得安稳。

占人地方,还有脸嚷嚷不让人金家唯一后人回龙城。跟各种犯罪分子打交道多年,张茂知道有类人没有心,天生性恶。

佘福贵到底是只老狐狸,比佘建国要沉得住气,真正的交锋都在私底下,当面动手的时代过去了,既然闹到公安局,就不易过多纠缠。

憋出个笑,对张茂道:“今天这事是我们家建国不对,我们认罚,小金的铺子被毁坏的东西我们掏钱赔,至于余友渔,余家人都不在,我们两家人后续再商量,你看局里的事情多,我们不耽误你们办公了。”

张茂正要回他,被从医院回来的王川的敲门声打断,后边还跟着绮芳,小姑娘正一脸愤怒,接过佘福贵的话头:“在这里商量就行,我能代表余友渔。”

张茂挑了挑眉,一个金镰侃不够,还来了余家的小姑娘,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龙城的新一代不知不觉已经迈上台前了。

王川丝毫不含糊,掏出记事本,吧啦吧啦把余友渔的诊断详情当众念了一遍,“……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老人的心脏出问题跟佘建国那一拳有直接关系,鉴于老人年纪偏大,内科王大夫建议留院观察一星期,余友渔同志表示不想过于麻烦,回家休养就行,加害者的其他责任他大度不予追究,但赔付必须一分都不能少。”

佘建国挥手指着门外,“一天一千?我根本就没碰到他,凭什么让我赔?他

这是欺诈,你们快去把他抓起来。”

佘建国越气,绮芳心里越高兴,“佘厂长,这种情况,你是可以自证,但旁观者的证言同样重要。”

金镰侃接口道:“我离得最近,我可以作证,我看到了佘厂长施害的全过程,是他的突然袭击造成老人倒地。”

“你们两家关系好,你作证有用吗?”佘建国恼怒地拍桌子。

半路进来坐在屋子角落椅子上,把位置留给局长的卫小利翻开记事本,“局长,小宋随机问了现场距离最近的围观人员,都作证说他们亲眼看到佘建国把余友渔打翻在地,姓名我已经记下了,都表示愿意接受回访作证。”

犯了众怒,就是这个下场。

下面是绮芳的表演时间,没看佘家父子,把目光转向张茂,提出的话题听似也跟调解的主题不相关,抬手指了指上面,“局长,我家在邮局定了份省城日报,最近最高层要严厉打击各类犯罪分子的意向是不是越来越明确了?”

张茂挑眉,严打现在只在他们系统内部讨论研究,余家小孙女看报纸就能分析出来?看来这些年轻人哪个都不是白给的,全都不简单哪。

不好明说,张茂只笑笑,没肯定也没否定。

原本看不起绮芳,一脸嗤笑的佘建国见张茂反应,笑容僵在脸上,佘福贵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住。

绮芳意会,继续说道:“严打是怎么个打法,我斗升小民不好妄议,但我想如果轻伤害的案子,没有处理好,留了案底,会不会将来政策转严之后再被翻出来,本来不用进监狱的案子,被再度复查,从重处罚呢?尤其对国家公职人员来说……”

听话听音,在场的哪怕佘家父子,都是聪明人。绮芳不在继续,面露羞涩,不好意思地对张茂道:“我才疏学浅,平日就爱瞎琢磨,说得不对您多包涵。”

张茂:你瞎琢磨都能把国家政策走向摸得一清二楚,你要是才疏学浅,我们在座的不全都是文盲

国家公职人员佘建国,呼吸加重,“如果伤害一方同意赔付私了呢?”

绮芳保持微笑不变,不爱看他那张让人倒胃口的阴险脸,还是面对张茂,“张局长,我看报纸,国家两年前成立了民法起草小组,正在

对民法内容征求意见,有个专家关于人身损害赔偿的意见登在报纸上,看来八.九不离十要被采纳,我也觉得特别好,特别全面。”

张茂:又是看报纸学的?

金镰侃:一脸自信吓唬人的小芳简直是个会发光的大宝瓶。宝光太耀眼,晃得他心跳都加快了。

“我想想都包括哪些内容来着,想起来了,”绮芳开始掰手指,“有医疗费、误工费、营养费、住院伙食费、精神损害赔偿费等等。

具体到我爷爷这里,大夫说心脏是大问题,至少要静养一年,不能干活,提笔都不行。医疗费有医院单子好算,营养费吗,这病养不好容易留病根,怎么也得一天一只鸡,吃上一整年。”

金镰侃差点笑出声,照这么个吃法,你爷爷吃成大胖子,心脏负担更重。

绮芳继续掰,“至于误工费,一千一天是吓唬你们呢,我爷爷没有固定收入,不过可以估算,他平时收入不高,前段时间在状元街代卖出一幅画,卖了五十块钱,这样的画他七天可以画一幅,一年时间能画五十幅,那就是两千五。”

连张茂惊讶地张开嘴,感情余老头还是余家的摇钱树喽。

还没完,小丫头继续叭叭叭,“精神损害赔偿费用,这个有弹性,都是老相识,算你们便宜跟误工费一样就可以了。”

绮芳算这一番帐,直接把连张茂在内的所有人侃晕菜了,眼冒星星,等清醒过来,就听小姑娘报数,“不多要你们的,加在一起给六千六百六十六好了,这数吉利,我们两家将来都顺顺顺。”

顺个屁,佘建国气得脸都绿了,“你抢银行还快点。余家和金家都是资本家余孽,想榨干我们每一滴血。”

小金面色转冷,绮芳露出冷笑,讽刺有用,要法条干嘛?好声好气跟你商量你不接受,非逼着我给你背法条。

“刑法第一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沉下脸的绮芳,身上有种凛然正气,“佘厂长,这么多人作证,不如我们也别调解了,走诉讼程序吧,找个大医院给我爷爷做伤情鉴定,检察院提起公诉,该逮捕就逮捕,该判刑就判刑。公安局的门你今天估计出不去,厂长最好

也一起卸了。”

张茂摸了摸半边眉毛,你怎么把我的词都说了,不对,你对司法程序怎么这么了解?

绮芳连恐吓带夸大,打蛇打七寸,酒厂是佘家的命脉,佘建国立即萎了。嘴张了又闭,开开合合,没再出声反对赔偿。

佘福贵一双老眼定在绮芳身上,心中惊讶至极,以前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小丫头,没想到竟是个周莲漪第二,真是小看了她。

佘福贵敲了敲桌子,众人视线移到他的身上,老东西会装,面对小辈能拉下面子,一派和气说道:“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今天这事确实是建国不对,只是没想到伤你爷爷这么重,赔偿我们认,只是这数目太大了,现在让谁家一下子拿出六千将近七千块钱都不太可能,绮芳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绮芳跟金镰侃眼神交汇,闪电般无声交流了一下,回他道:“我们余家最通情达理,钱你们付一部分,剩下的可以拿东西顶。”

佘福贵眼底嘲弄一闪而过,“家里大孙子前两天去河塘打鱼,没想到捞上了几件瓶瓶罐罐,也不是什么古董,问了无数人,都说是无主的,我们就舔着脸拿回了家,既然现钱拿不出那么多,我们就用东西顶吧。”

在场立即明白,狗屁从塘里捞的,佘家老东西被摆了一道,答应得这么痛快,原来是在这里找补回来,拿金家的东西来活活恶心金家孙子。

目光偷偷转向桌边的年轻人,金家小孙子城府够,听他这么一说,依然面不改色,表情动都没动一下。

绮芳心中冷笑,也就是现在没有民法,你才能这么说,捡来的东西你敢据为己有,要是有法律可依,我非告你个不当得利。

所想非所答,绮芳弯唇,“我也不是不敬老的人,既然您老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为难您,您给家里带个信,今日事,今日毕,我在这等着您的东西,正好张局长在,帮着估算下东西的价值。”说完从兜里掏了个用碎布拼成的布口袋出来。

恶心人谁不会?就知道你有这一出,装东西的口袋我都提前准备好了。

佘福贵脸上的法令纹因恼怒又加深了几分。

今天这场交锋真应了绮芳私下的形容,龙城的战场就是皇帝的新装:,,.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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