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泽湃见右手边的小儿子都要蹦起来打人了,他也觉得这小子说话不好听,现在有几个人能像我家芳芳一样写文章赚钱,还挣那么多?我女儿聪明着呢。
结不结得了亲先不管,第一次登门就揍人家,不太像话,余泽湃瞪了小儿子一眼,让他老实点。
周莲漪倒是在心里好一通笑,想起这孩子的爷爷金秉麟嘴巴就不太好,常把她家的老纨绔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转头果然见老头子脸上露出又是怀念又是牙酸的表情。
原先还担心这小子冷冰冰的,再把她乖巧听话的绮芳给冻着,心里不太看好两人的事,但见小金在绮芳面前竟多了丝人气,绮芳也比平时活泼些。
不妨让两人处处看?
一时兴起了逗弄小辈的心思,周莲漪开口道:“婚约我们认。”一句话成功让绮芳小脸皱成苦瓜。
“但是……毕竟现在时代不同了,包办婚姻是老传统,你们小辈之间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做主,如果绮芳答应了,我们就不反对。”
绮芳瞬时喜气洋洋。
看来自己发表文章后,给家人留下自强自立的印象,不打算强行插手安排她的人生。终于能自己做主了,没了我,看你还有什么理由危害公共安全。
金镰侃微笑默认,来之前并没指望余家会痛快答应,不过今天也没白来,发现他这个“未婚妻”不是那么无趣,以后的日子可以期待一下。
也不多留,金镰侃提起自己带来的箱子放到坐过的椅子上,跟余家人道别:“箱子里的东西如果不是你们的,就当做节礼,如果是你们的,节礼我后补。”说完转身往外走。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余家人都被搞糊涂了。
金镰侃刚跨过门槛,想起还有事情没说,回身告诉余家众人,“我在状元街买了铺面和房子,准备开店卖肉,以后家里吃肉我负责。”
彭家荣对金镰侃越看越满意,这孩子哪哪都好,不光长得好,还孝顺,卖肉还想着给家里送,赶忙拒绝,“你的肉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不需要本钱啊?家里去你那买肉你给按市价算,多攒点钱,将来好娶媳妇。”
说完察觉出不对,小金的媳妇是她家芳芳,这么说像是要给女儿提前管账似的,笑了一下,没再继续说下去。
金镰侃明白彭家荣的好意,一点猪肉他还真没看在眼里,他不爱客套,反正以后要常来常往,看行动就是了。
送人送到院门口,彭家荣把猫在众人身后的女儿拽出来,“芳芳去送送小金。”
绮芳挣扎不过,不情不愿跟在金镰侃身后,心里直嘀咕,平时那个温柔、明理、睿智的彭女士哪里去了?怎么才见了一面,就成了越看女婿越满意的疯狂丈母娘?
没看出来啊,金镰侃这种人,还有师奶杀手的潜质,专招中老年妇女喜欢。
绮芳刚刚做了个决定,不管家里尤其是彭家荣的态度怎样,她现在握有主动权,对金镰侃可以采取消极的冷处理方式,简单概括就是不搭理他,让他自己知难而退,主动放弃婚约。
这种处理方式对扭转书中结局来说,最经济环保,省时省力,就这么定了。
那句“慢走,不送”已经到嘴边了,结果走在前面的金镰侃出院门左走三步突然停住,害后面的绮芳鼻子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端午时节阳历已经到了六月,余家墙上的蔷薇已经过了花期,只剩下零星几朵躲在高高的枝头,金镰侃伸手摘下开得最艳的一朵,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把多余的叶子摘除,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花梗,端详了一会,歪头看了绮芳一眼,从兜里掏出一把秀珍小刀,开始修理花梗上的刺尖。
绮芳:“……”这什么操作?想送花腐蚀我?谁稀罕,不要。
金镰侃很快修剪好花梗,红艳艳的蔷薇弯了弧度。
绮芳推拒:“我不……”就见那蔷薇稳稳当当落在金镰侃黑色衬衫胸前的衣兜。
小金满意地勾起唇角,抬起眼对绮芳说:“黑衣配红花,还行吧?”
绮芳磨牙,“我不……送了,你慢走。”
大男人别朵花,有胆量你戴头上,学西门大官人簪花游街去。
金镰侃不磨蹭,还真转头就走,只是上了小石桥,又停下来,转过身对绮芳招手,“你过来。”
你换狗呢,绮芳翻了个白眼,走了过去。
金镰侃背手站在石阶上,打量绮芳半晌,开
口道:“你器型不错。”
绮芳:“……”什么意思?
某人伸出一只手,手上变戏法似地多出一只小巧的瓷瓶,瓷瓶脖颈细长,质地莹白,晶莹剔透,瓶身表面的白釉温润如玉,躺在金镰侃的苍白的手掌中,让人辨不清到底哪个更白。
绮芳恍然,器型不错原来是这个意思,你前世是景德镇烧陶的吧?看谁都像瓷器。
“单独送你的节日礼物,拿着吧。”
“可以不要吗?”小瓷瓶再小那也是个花瓶,她决定以后讨厌所有的瓶瓶罐罐。
“不要就扔了。”金镰侃作势手一扬,就要把手里的瓷瓶往桥下扔。
“哎,大端午的你不投粽子,往水里扔瓶子算什么?砸到鱼虾就算了,砸了屈大夫怎么办?”绮芳从金镰侃手中抢下瓷瓶,埋怨地瞪了金镰侃一眼,这狗脾气,怎么就爱往水里扔东西,河神是你太姥爷吗,专门投喂好东西?
“走了。”金镰侃这下真走了。
绮芳目送人远去,低头把玩手里的瓷瓶,细看内壁还有字迹,难道是古物?是篆书,永乐两个字她认识。
天呀,这不会是大名鼎鼎的永乐甜白瓷吧?
想起书里说过,金镰侃在省城有间古董铺子,所以一出手就是稀有的永乐甜白瓷,绮芳小心收好瓷瓶,你随便送,我不能随便收,找个时间还回去。
带着金镰侃果然财大气粗的想法,绮芳恍惚地走回家。家里人也正在讨论今天的主角小金同志。
绮芳的三个哥哥还有亲爹自从金镰侃提出婚约开始,就有一种自家小白菜要被猪拱走的失落感。
余泽湃看了母亲一眼,“这么答应他是不是有些草率,我看这孩子城府很深,我们芳芳斗不过她。”
彭家荣斜睨丈夫,不等婆婆开口,呛声道:“过日子又不是打仗,斗什么斗?有城府在外面不会被欺负,弄个傻子回来给你当女婿你乐意?”
小姑子余泽漫也猛点头,“我同意二嫂说的,咱们周边的这几个县真找不出比小金长得还好的小伙子,这样貌人才在省城也是拔尖的,到底是金家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跟我们芳芳是天生一对。”
绮芳三哥余凌峰不服气道:“他都快瘦成芦苇杆子了,外强中干
,身体肯定不好。”
余凌岳闷声附和:“芦苇杆子都嫌他瘦,也就比铁丝粗点,而且长得太白,跟个大姑娘似,中看不中用。”
余凌霄摸摸鼻子,“吃那么一点东西,挑三拣四的,估计不好伺候。”
余泽涵的二儿子余凌崇被患得患失的哥仨逗笑,“叫你们这么一说,那小金就是个龟毛的病秧子,不过你们说的都不算,奶奶说了,得听芳芳意见。”
绮芳正好跨进门槛,哥哥说的她都同意,嫌不够补充道,“他精神不好。”
“快跟三哥说说,他怎么精神不好了?”
绮芳怎么会放过给金镰侃摸黑机会,“三哥,他就是上次我在船上看到的往水里扔金元宝的人……”
听了绮芳的解释,哥哥们和亲爹、大伯是正方,妈妈、姑姑、嫂嫂们就是不信,是反方,就金镰侃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的问题,展开大讨论。
周莲漪神神在在不说话,爷爷神游天外不参与。
方雅听得不耐烦,结不结亲又不干她的事,跟二老要钱的事还没完呢,无聊地扫视一圈屋子,目光最后落到椅子上金镰侃带来的,被余家人忘在一旁的箱子上,箱子上有把小锁头,没扣实。方雅把箱子提起放在已经撤了饭菜的空桌子上,一把扯掉锁头,掀开箱子盖。
待看清箱子里的东西,惊讶地“啊”的一声叫出来。
众人转过头,自从金镰侃来了之后,神情有些不对的余友渔终于回了神,起身上前,神情讶异无比,“这都是原来摆在咱们这间屋子里的东西。”
箱子里东西不多,一个扁平盒子并几件精致的瓷器,被精心置放在黑色平绒布衬垫上,闪着幽冷神秘的光泽。
绮芳从外观认出传说中的嘉庆青花勾连纹盘口瓶,嗯,花瓶本瓶。
周莲漪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间屋子的东西都被城里的人一拥而上抢光了吧,小金这是从哪里把东西弄回来的?”
余友渔最清楚这些宝贝的去向,“中堂明面上的古董是被佘福贵家的老二带人拿走的,好东西八成都在佘家藏着。”
佘家的东西怎么到了金镰侃手里?绮芳虽然被说成是花瓶,可不是真花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那天去省城的
路上先是看到佘建国的红旗车,过了不久又看见金镰侃出现在江中,难道是……她能想到的,余凌峰也想到了,两兄妹心有所思对视一眼。
周莲漪人老成精,先前觉得金家孙子突然间回了龙城有些说不通,看到这些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拿回来的古董,立时就明白过来,这孩子是有备而来,回来报仇的。
见到古董的欢喜没了,心情有些沉重,这就是宿命,孽债不能雪耻,何以告慰亡灵。
周莲漪肃容告诫余家众人,“小金回来的事情先不要出去乱说。”
余家都是聪明人,这会时间也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余泽涵点头,“那孩子长得不像金家人,城里的老人未必能认得出,不知道他打算之前,我们保密是对的。”
方雅自从见了箱子里的东西,嘴角就没放下,现在不是早些年,古董是祸根,但国内还是卖不上价,有好渠道送到港城卖,别说一套房子,十套都不成问题。
徐建总算找到机会了,“爸,妈,二哥不说手里没有资金吗,我有渠道,不如我把这箱东西找人卖了,得了钱给家里扩大酱园。”
周莲漪有些失望,看来外人就是靠不住,好在家里其他孩子都让人放心。
“好东西谁摆明面上?你们给我听好了,我们余家人富也富过,穷也穷了,拿出点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气度,谁要是还眼皮子那么浅,就别做余家人。”
周莲漪不发怒则以,发起怒来眼中的厉光似箭,方雅和徐建被凌迟地体无完肤,立即歇菜,缩成鹌鹑。家有如此定海神针,虾兵蟹将搅动不起大风浪。:,,.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