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愁啊!
以前愁小儿子长不大,担忧自己百年后无人照应。
现在小儿子是长大了, 也懂事了, 可……
她叹了口气,好端端的儿子, 怎么就突然成了断袖?
太后十五嫁给先帝为妻, 那时的先帝还尚未被封为太子,后院也算干净。
她怀嫡长子那年, 先帝因办了件漂亮的差事,得当时在位皇帝赏识, 因而被封为太子。
身份不同, 眼热的人自然就多了,自此后院也变得热闹起来。女人多了, 男人只有一个, 争斗也就开始了。
在那些年里, 太后陆续有过几个孩子, 皆没能成功的活下来。
直至三十那年,意外有了小儿子……
怀有小儿子时,长子的太子之位已经稳固。
小儿子三岁时, 先皇突然病逝,长子顺利登基为帝, 她成为宫中最为尊贵的人,再无须为争宠使用手段, 地位不同, 心境不同, 投入的感情自然也就不一样,理所当然的儿子被她宠坏了。
老麽麽听着太后唉声叹气,忧心道:“太后若是担忧殿下今后无子嗣,不若赐几个貌美年轻的女子给殿下,但叫殿下尝得滋味,总会意识到女子与男子是不同的。”
太后摇摇头。
她从十六岁就在先帝后宫挣扎沉浮,深知不受宠的女子有多可怜。
以前儿子正常,她赐两个刚刚好,现在儿子一门心思想跟祝世子搞龙阳,再赐几个不过是叫她们独守空房罢了。
说不得为了争宠,为了子嗣,还会给勉儿下.药,届时,伤的是儿子的身体。
太后有手段收拾儿媳,毕竟一旦嫁给勉儿,便是她皇家之人。
可祝世子不同,他是镇南王府的承袭世子,背后还有一个叫皇帝忌惮的爹。所以任她百般手段,对着祝世子也难以施展开来。
太后躺在软塌上,闭了闭眼,道:“就这样吧,说不定勉儿哪天就浪子回头了呢?!”
三月,雷雨季,皇宫却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之事。
位于北边重重兵把守的北辰殿在子夜时分突遭天雷袭击,天雷过后,便是大火蔓延。
皇帝迅速掌控局势,想秘密把玄诚道人和一应炼丹物什换个宫殿。
然大火蔓延的十分迅速,所有的东西皆付之一炬,但奇异的是,却无一人伤亡。
事后,玄诚道人交给皇帝一个盒子,称此乃延寿丹,世间仅此一颗。
又说延寿丹乃违背阴阳轮回的逆天之物,这场天雷便是逆天而行,上天给的警示。
而他,受上天警告,今后不得再炼此逆天之药,不然,天降降下大难。
皇帝问他想要什么。
玄诚道人说:“陛下赐贫道一座道观吧。”
玄诚道人这个江湖骗子摇身一变,成了城郊道灵观的观主。
他邀宁致来观中一聚,俩人见面,他遣退道童,随手把拂尘丢在地上,瘫着身子,道:“鄙人能有今日,全丈宁王,日后宁王若有差遣,鄙人便是上刀山下油锅都在所不辞。”
宁致喝着茶,嗤笑道:“行了,本王无须你上刀山下油锅,只要你闭紧嘴巴,别到处嚼舌根子就行了。”
“那是自然。”玄诚道人似是想到了什么,连从软塌上爬起来,凑到宁致跟前,好奇道:“王爷,你怎知开炉之日会有天雷劈那北辰殿?”
“还记得本王以前说过的话吗?”宁致淡定的饮着茶,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你想怎么死?我不介意杀人灭口。”
玄诚道人抖了个激灵,连连摆手道;“王爷开玩笑了。”
“你若是管不住你那张嘴,你就会知道我是不是在开玩笑。”宁致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天雷劈皇宫,在现下,是极为不祥之兆。
皇帝不能说是因为延寿丹,可朝臣要一个交代。
皇帝着圣旨于礼部,去五行山祭祀上天,以平息苍天之怒。令,下旨减免北萧臣民三年赋税。
北萧除了边疆时有戎狄挑衅,大致还算国泰民安。
皇帝这这一政策实施下去,百姓可不管皇宫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皇帝免了他们三年赋税,不但叫他们能吃饱饭,还有余钱过好日子,是好皇帝。
从五行山回来,时间便到了五月。
五月初,皇帝突然发落了平郡王,从其府中抄出龙袍、兵器等企图谋反之物。
平郡王当场被斩杀,参与谋反的秋后问斩,未参与的亲属皆流放。其后从其府内抄出无数珍宝,大大丰盈了国库。
……
五月十五,是难得的黄道吉日。
这日,也是祝东骏成亲的日子。
镇南王上下一片喜庆。
祝东骏身着红喜服,胸戴大红绸花,骑着高头大马,带上大花轿,敲锣打鼓地绕城前行迎娶新娘。
祝弈君负手站在府门口,惆怅地望着春风得意的阿弟。
宁致走过来,道:“羡慕?”
“那倒不是,只是在感慨当初那么小的一个粉团子,现在都可以娶亲了。”祝弈君掩下眼底的艳慕,眉眼柔和地看着身边的男子,道:“太后昨日召我进宫,说同意你我的事,但须得劝你纳妾,为宁王一脉留个子嗣。”
宁致挑眉,“你同意了?”
祝弈君抿了抿,摇头柔声道:“我如何舍得把你让给他人?”
说着,有下人过来,覆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点了点头,转头对宁致道:“据说城外的千江湖夜景甚美,阿勉今晚可有空随我一游?”
宁致想到镇南王那海量,叹息道:“明日吧!”
……
是夜,万籁俱寂。
白日喧嚣繁华的大街上一片沉寂。
突地——
一道黑色的影子像是融入了这夜色当中,飞快地掠过墙头,身姿悄无声息地靠近宁王府,纵身跃入。
黑影就像是黑夜的使者,轻而易举地避开守卫,踏着王府的青石板地面,飞速略过亭台水榭,径直走向宁王的寝殿。
不过片刻,黑影抱着一人影快速离开王府,直奔城郊。
城外有条千江湖,占地十顷,十顷为千亩,因以千江湖为名。
时值初夏,湖边两岸,百里芦苇抽条,风吹苇动,浩浩荡荡,好似碧水荡漾,密密的芦苇丛,接映湖面含苞待放的荷花,与之交相辉映,当真是美不胜收。
黑影抱着醉意熏熏的宁致上了一艘游船。
游船灯火通明,映出黑影那张熟悉的脸——赫然便是祝弈君。
祝弈君小心地抱着怀中之人,走在喜庆的游船上,来到一间贴满喜字的房间,把人轻柔地放在铺满红绸锦被的床榻上,转身端来解酒汤和蜂蜜,含.着蜂蜜,俯身喂进脸颊绯红的男子嘴里,再起身辅之解酒汤。
祝弈君喂完解酒汤,温柔地看着面容俊美的男子,缱绻的眸光柔似这千江湖的水。
他静静地看了少许时间,这才以指腹为宁致擦去唇上的水光,转身出了房门。
躺在床.上的人蓦地睁开迷糊的眼,浅笑着目送祝弈君出门。
待房门关上,他撑着身子坐起身来,白日是祝东骏成亲的日子,他被镇南王缠着喝了不少,但也没醉到不醒人事的地步。
他抬手揉了揉发.涨的额角,掀开被子下了床,酿跄着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水,哪知刚一入口,辛辣的味却是叫他无奈的笑了起来。
没想到祝弈君竟还有这等浪漫的小心思。
他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兴致盎然地打量着眼下的喜房。
门窗贴上了红双喜,床前左边长几上陈设一对双喜桌灯,床头悬挂大红缎绣鸳鸯双喜的床幔,喜床.上铺着厚厚实实的红缎鸳鸯双喜喜被、喜枕,图案优美,绣工精细,一看便知花了许多心思。
宁致打量的正浓,房门‘嘎吱’一声从外被人推开。
宁致扭过头,但见来人着一袭绯红喜服,手中托盘里也盛着一袭喜服,红色的新郎服衬托出完美修长的身形,更映得他面如白玉。
祝弈君似是没想到宁致醒的这般快,先是愣了一瞬,随即笑颜如花的走上前。
一头乌发用一根红绸带随意绑着,在他走动间,伴着屋外的江风和那红绸带交织在一起飞舞,“你醒了?”
“你倒是瞒我瞒的紧。”宁致说。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祝弈君端坐在宁致身边,把手中托盘搁在桌面,伸手握着他的手,柔声道:“白日我问你今夜可有时间随我一游,我本以为你同意,不想到你却说明日,所以我只好当那贼人,把你偷过来。”
宁致眉峰一挑,道:“大胆贼人,敢掳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宁王,你可知罪?”
“郎君长的这般俊美,小贼一见倾心,色胆包天,打算今夜便入了那洞房,待郎君成了小贼的人,小贼再给夫君请罪。”祝弈君拿起喜服,浅笑道:“郎君,随为妻换上喜服吧。”
“本王若是不从,你该如何?”
“郎君莫不是忘了昔日江南,为妻潜入郎君浴池,窥郎君沐浴一事?”
“那是本王让着你。”宁致骄矜的说。
祝弈君笑道:“为妻就知郎君亦是满意为妻的。”说罢,他一手牵起宁致的手,一手拿着喜服,相视着走进屏风。
流云斜荡暮色合,庭芦随风荡。
月色流萤照千江,舟行碧波上。
双重剪影度**,激起千层浪。
银烛画屏映泪痕,老船轻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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