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缘冻得脸色发白,竭力强撑。
好在他们四个人处于这冰天雪地里,除了骆奕征修为高强,稍微好一点之外,其他人都是满脸凝结了风雪银霜,寒冷仿佛渗入骨髓。
乔缘也就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尤其是灵哑没有任何修为可以抵御寒冷,进来后,便直接冻得四肢僵硬,不过他一贯沉默,一声不吭,反而脱下衣袍来披在乔缘身上。
而鲛人族公主更是,胳膊少了一只,只止住了血,伤口还没愈合便被他们拖进这无边冰雪魔界里,进来后就奄奄一息了,连开口骂人的气力也没有了。
骆奕征也迅速脱下衣袍来,转身裹在乔缘身上,对她道:“是冷么?你脸色为何这么难看?”
不,不是冷。
乔缘那种彻骨的寒冷劲过去之后,一瞬间浑身又犹如火烧起来,热得不行——怎么会这样?
“我没事。”乔缘竭力不让人看出自己的异样,将身上两件外袍都脱下来,一件扔回给灵哑,一件扔回给骆奕征,又从乾坤囊中拿了好几件大氅出来,分给几人,幸好来时做了万全准备。
她道:“此处极冷,你们顾好自己便行。”
鲛人族公主见了,心中愤愤,刚要开口质问,这妇女姿色平平,修为也不是顶级,这两人其中一个还是飞仙门少门主,怎么就待她如此之好了?
可话还没说出口,乔缘热得出汗,额头上渗出汗珠,易容的面具皱了起来,她索性直接将□□给摘了。
这一下,鲛人族公主才知道她是谁,见她一张脸在雪地银光下姿容绝色,登时瞪大眼睛忘记了刚才要说什么。
四人往前走,骆奕征频频偏头朝乔缘看来,仍是觉得乔缘不对劲,便问:“缘缘,你可是哪里有异样?”
乔缘这会儿又从极热过渡到极冷了。
她皱着眉摇摇头,心中也是诧异万分——怎么会这样?
她体内灵力竟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疯狂乱窜,一会儿窜到这个穴,一会儿窜到另外一个穴位,这才导致她会出现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情况。
但是骆奕征与灵哑、鲛人族公主都没出现这种情况,只有她一人身体有异。
而且不止如此,她上回从幻境中出来后,体内灵力汹涌澎湃、无法受到控制的那种感觉又来了,而且比上一回更加强烈!冰爽灵根竟然像是回到故土一般,受到了感应,灵力越来越震荡。
她的体内像是有什么一直困住她灵力的东西,逐渐裂开了一道缝隙,而现在,随着他们在冰雪魔界中深入,越来越靠近某个地方,这裂隙越来越大……
乔缘勉强道:“没事,就只是有些冷,没有大碍,快些赶路吧。”
这地方一旦进来了就没有退路,骆奕征面露担忧,但为今之计只有尽快通过这冰雪之境。
四人脚程很快,几乎是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行至了一座巨大的雪山脚下。
这雪山完全看不到顶,宛如什么巍峨巨物横亘在几人面前,几人在雪山脚下,宛如几只渺小的蝼蚁。
四周寂静得可怕,整个天地间就只有无穷无尽的大雪和他们四人,因此让人陡然生出一种肃穆庄严,而又未知的恐惧来。
骆奕征肃容道:“这样的雪山还有十二座,此处无法御剑飞行,我们得在天黑之前,跨过十二座雪山。否则若是迎来雪崩,便麻烦了。”
鲛人族公主已经快晕过去了,被骆奕征拽着走,她有点惊诧于骆奕征对此地的熟悉,稍稍抬起头来,勉强张开快被冻住的嘴唇,问:“少门主此前竟然来过此地吗?”
骆奕征懒得理她,只问身边的乔缘:“缘缘,你如何了?”
“还好。”乔缘一会儿极冷一会儿极热,但是除此之外,目前倒是并未感觉到不适。
她担忧地看了眼身边沉默地勉强跟着她与骆奕征行走的灵哑,早知这里头竟然是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她就不该让灵哑一道进来。
乔缘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骆奕征:“那时魔头再度出世,修仙界震荡,他不是已消失了近百年吗?又怎会重新出现,所为目的是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幻境中出现的那人,与那位传说中消失了近百年的魔头,是否为同一人。
毕竟她从未见过那所谓的嗜血残虐的大魔头。
听闻那魔头百年之前还抓过数百个天机宗的亲传弟子去逼迫他们使用凝血为丹的禁术,因此自然是与天机宗有血海深仇,何止是与天机宗有仇,那魔头与整个修仙界为敌,与整个修仙界都有仇,修仙界人人恨不得将其诛杀。
因此百年之前他毫无征兆地陨落,对于修仙界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就是这样一个暴虐之人,与乔缘在幻境中所见到的那身形颀长、形态从容、干净年轻的魔修实在不太符合。
因此乔缘也不确定自己在幻境中到底见到的是谁。
骆奕征回忆起上一世的事情,显然脸色不大好,顿了顿,方道:“修仙界都以为他陨落了,谁知百年后他又重新出世,一出来便搅得天翻地覆,他在整个修仙界上方,炼了一个阵。”
“什么阵?”乔缘立马想起自己在幻境中所见过的那个阵法。
那个阵法她画给哥哥乔凉见过,二人都确定这是他们所见过的,天底下最为复杂难解的阵法。
骆奕征道:“那个阵吸纳了数万个无辜之人的性命,普通百姓、修士,全都有,他想用万人的魂魄,炼制出什么东西来。具体是什么东西,却没人知道。当时我与修仙界众门派去讨伐,血战一场,过程惨烈。”
竟是血祭?万千人的性命,可是天底下最恐怖的血阵了,也难怪当时骆奕征竟然无暇顾得上哥哥,恐怕他自己当时肩负天下人的性命,已经□□乏术了!
乔缘追问:“后来呢?”
“后来便不得而知了。”骆奕征神色凝重,道:“我从青阳幻晶中只见到了这一幕,之后便戛然而止,最后一幕便是你……”
他没说下去,但乔缘知道,最后一幕应当是自己魂魄消散,重回青朝峰。
若是如骆奕征所说,那魔头几年后会重新出世,那么距离现在,也就只有四年时间了。四年后,大战又将重演,哥哥若是没有在内战中负伤而亡,那么必定也会随着修仙派众人去讨伐那魔头,届时只怕——乔缘心中突突直跳,她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即便重头再来,结局也无法逆转。
而就在她心神不宁之际,她体内灵力波动得愈发剧烈,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倒是稍稍消失了,可是那汹涌澎湃的灵力宛如潜藏在乔缘体内的滔天巨浪一般,一瞬间她竟然有些控制不住。
乔缘心中一惊,心神倏然未能敛住,只觉得陡然之间,一股巨大的灵力从自己灵根中磅礴而出,一刹那奔向了指尖。
怎么回事?
她体内的灵力竟然强大到她快控制不住了!
她神情一变,急忙抬手将那道即将伤到身侧的灵哑的灵力甩了出去——
她甩出去的方向是朝着一望无际的雪海平原,登时将那处荡开了一个巨大的坑,可是那灵力仍然波及到了雪山,下一秒,面前的雪山竟然就炸开了小半座山头!
那道灵力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威力!
原本还未出现的雪崩,竟然因为乔缘的灵力而提前到来,几人面前的雪山天崩地裂,雪球犹如巨石纷纷滚落,半座山都快塌陷了,犹如巨大的阴影铺天盖地倾泻而来。
四人皆神色一变。
……
此时此刻,乔凉神情凝重地等候在天机宗闭关洞门口。
父亲闭关一向不喜欢人打搅,若是在修炼冲击飞升时期被打搅,很有可能会不慎走火入魔,因此他闭关这几年来,这里守卫森严,无论任何事乔凉都不会让人去打扰他。
但是现在事关乔缘,乔凉有事要问,别无他法。
可昨日已让人进去传唤,而至今仍然没有应答。
派进去的弟子连父亲的面都没有见着,便被结界毫不留情地挡在父亲闭关的那第三十三层外面。
乔凉已经在此等候一天一夜,身上沾染了些许露水,心中难免有几分怒意。
他昨日将周围守卫派遣开,已经在三十三层闭关洞外面对父亲说了来龙去脉、近段时间以来乔缘身上所发生的事——她身上莫名出现的灵力波动,以及那两名魔修。
他担忧乔缘会在魔界中出什么事,心急如焚,可父亲却宛如没听到一般,闭关洞内没有丝毫动静。
难道父亲当真半点也不在乎亲生女儿的安危吗?!
崖边朝阳升起,乔凉见已经到了辰时,终于控制不住语气里的怒火:“爹,从小到大你便对我兄妹二人不闻不问,一心研究飞升之法,乔缘幼年时全由我拉扯长大,每逢生日你都在闭关,从未给她过过一个生日,导致她都快忘了你这当爹的模样了,这也就罢了,现在她孤身一人去了魔界,生死未卜,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难不成你也根本不在意吗?!”
里面仍无回应。
乔凉太阳穴隐隐跳动,怒道:“既然如此,你倒不如与我们兄妹二人早日断绝父子女关系,以免拖累了你的飞升之道!”
说罢他就要拂袖而去。
但就在此时,里面终于传来了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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