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瑶不知道小张秘书两姐弟的对话,她骑着自行车去公社找胡主任。
柳编工艺品的事情要弄起来,单靠她一个人是行不通的。
这年头不允许私人买卖和做生意,所以她要发展柳编工艺品,还得跟公社合作。
来到公社,看门的林大爷看到她骑着崭新的自行车,震惊得差点把杯子都给打碎了:“哎哟阮同志,你这自行车是从哪里弄来的?”
阮瑶笑着应道:“大爷,公社林家的案子你听说过没有?”
林大爷拍着大腿:“怎么没听说过?最近十里八乡都在讨论林家的事情,大家伙谁也没想到方家出了个变态杀人犯,不过你提这个干什么?”
阮瑶道:“林家妹子被藏在地窖的事情是我给他们分析的,林家为人厚道,这不给我送了一辆自行车作为谢礼。”
守门大爷的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了,连叫了好几声我的天老爷:“哎哟,阮同志你可真是太了不得了,平时本事那么大,现在居然连案子都能破!”
公社的人都听说林家小妹找到尸体的事情,但大部分都不知道是阮瑶给提供了信息。
阮瑶摆摆手:“我哪里会破案,我不过是随口分析了下,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过林家找了这么多年,哪怕只有一丁点希望他们也不会放过。”
她分析时也不敢百分百确定尸体就在地窖里,只是当时死马当活马医,好在最终找到了尸体。
林大爷叹气:“林家真太惨了,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这么没了,要不是方家那畜生,说不定孩子都大了。”
阮瑶:“大爷你说得对,我先不跟你唠嗑了,我要去跟胡主任报告点事情。”
林大爷连声应好,看着阮瑶的背影,心中无比感叹。
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阮知青才来公社多久啊,不仅让陈书记和胡主任对她刮目相看,这会儿连自行车都骑上了。
要知道,连陈书记都没有自行车呢。
整个公社第一个拥有自行车的人,啧啧,真是太了不起了。
胡主任见到阮瑶也很高兴:“早上我和陈书记刚说起你,没想到你这就过来了。”
阮瑶笑着问道:“说我什么了?”
胡主任:“陈书记想推荐你入党,说让你回头把入党申请书交上来,你意见如何?”
阮瑶:还有这种好事?
一个公社一年只有一到两个名额,而且推荐上去的名额不一定会被批准,这年代想要申请入党要求很严格,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入党。
阮瑶小脸认真道:“感谢陈书记、感谢胡主任给我这个进步的机会,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为人民服务,不辜负陈书记和胡主任的期望,成为一名优秀的党员,我等会儿回去就写入党申请书。”
胡主任就喜欢这样上进的人:“好,你写好后拿给我,我给你先掌掌眼。”
阮瑶再次一脸感激道谢。
办公室其他干事看到胡主任这么厚爱阮瑶,心里都酸成了酸柠檬。
她们在公社妇联干了好几年,胡主任可从来没提过要推荐她们入党,阮同志这才来多久啊。
不过这也是人家阮同志有本事,她们要是那么有本事,说不定早就入党了。
坐在角落的周秀红此时心里也是羡慕得不行,以她的能力只怕这辈子都没办法入党吧。
阮瑶不知道大家在羡慕她,看着胡主任道:“胡主任,我最近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进一步帮助我们公社的妇女同志们,要让我们的妇女同志当家做主,真真正正站起来,仅仅靠批|斗和宣传是远远不够的。”
胡主任一听有戏,连忙问道:“那你想到什么好点子吗?”
阮瑶点头:“我心里隐隐有个想法,要不我们去会议室说?”
“走走走,我们去会议室。”
胡主任比阮瑶还心急,拉着她就进了会议室,为了不让其他人听到谈话,还把门一把给关上了。
其他四个干事目目相觑,心里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胡主任一坐下就迫不及待问道:“阮知青,对于帮助妇女同志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阮瑶没有一下子抛出自己的想法:“胡主任,你觉得为什么一般家庭都是男人做主?”
胡主任怔了一下:“不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吗?男主外女主内,一般家庭都由男人说了算。”
阮瑶摇头:“马克思提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对于国家是这样,对于家庭也是这样,我们现在的社会之所以会形成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模式,就是一般的家庭里面是男人赚钱多,所以他们腰杆子硬,家里的事情也由他们说了算。”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女人也能赚钱,甚至赚的钱比男人还多,那这家里谁说了算就不一定了,女人要是能经济独立了,还怕立不起来吗?”
很多被家暴的女人之所以不离婚,说到底就是经济不独立,一旦离了婚她们可能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加上还有其他的问题,所以哪怕被打得鼻青脸肿、命都差点没了,她们也没想过要离婚,所以她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胡主任闻言,若有所思点头:“你这话说得很有道理,腰包鼓了,腰杆子就能硬起来。”
远的不说,就说她的家族,她家几姐妹都在单位有工作,所以在家里都有话语权,男人更不敢像其他男人那样动不动就吆喝打骂她们。
她丈夫要是敢打她或者搞破鞋,那她就敢离婚,离婚后以她的工资她也不担心会养不活自己。
阮瑶继续循循善诱:“我们公社妇联前面做了那么多,批|斗画册宣传,若是不能巩固这种成果,那便会前功尽弃,所以我们必须帮助公社的妇女同志们真正站起来。”
胡主任当然不想前面的努力成果化成炮灰,连忙问道:“那阮知青有什么好主意?”
阮瑶:“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塔拉图植物资源丰富,例如芦苇、荆条柳枝等等,这些都能作为编筐编篓的主要原料,女同志们心灵手巧,若是我们能成立一个女子手工艺队伍,对她们进行培训后,让她们做手工艺品,然后把做出来的手工艺品卖出去,便能从真正意义上帮助妇女同志们独立,让她们站起来当家做主。”
前面的话胡主任听得双眼闪着光,听到后面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样可以吗?国家不允许私人买卖,这不是犯了资本主义的错误?”
阮瑶:“当然不是以私人的名义进行买卖,而是以公社的名义,我知道不少南方的公社都会办养猪场和养鸡场,就是我们塔拉图也有畜牧排养牛羊马,所以等工艺品出来后,我们以公社的名义成立一个手工艺制作工厂,这样一来便不是走资本主义的路子。”
“再说了,我们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首先我们用的是生产队的资源,不会给国家添麻烦,其次我们是给社员们创收,我们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还帮助他们把日子过得更好,这不是我们党向来的宗旨吗?”
“最后一点是,比起养猪养鸡来,我们完全不用担心会亏本,因为芦苇等资源是不需要钱的,哪怕我们做出来的手工艺品卖不出去也不会亏本,顶多就是花费了一点时间,卖不出去的东西到时候也能发给女同志们,总而言之,这是一宗无本万利的买卖。”
阮瑶滔滔不绝,一张小嘴儿噼里啪啦,简直能把死的都说成活的。
胡主任原本心里有些担忧,可被她这么一分析,突然觉得这么好的买卖要是不去做的话,那就是傻子。
再说了,国家是鼓励公社帮农民创收的,只要能让农民过得更好,不再饿肚子,管你是养猪养鸡还是养鸭都可以,所以办厂并没有违反国家的规定和政策。
其实这些年来,不少公社都办过工厂,他们铁人公社也办过养殖场。
塔拉图这边多碱摊,很多河流盐分浓度过高,导致鱼儿不能成活,那时候他们想着要是他们能把鱼养活,那么大一个地区,压根不愁没有市场。
可他们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养鱼也是需要技术的,他们不懂技术,买回来的鱼苗死了七八成,没有死的也养不大,那次公社差点把老本都给亏掉了。
从那次之后,公社就不敢再弄这些东西,本本分分带社员种粮食。
种粮食是靠天吃饭,而且交公粮后剩下的粮食不算多,社员只能刚刚够温饱,想要多存点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作为一个好干部,就是要想民所想,为民谋福利,要不然还不如回家种番薯。
想到这,胡主任肯定道:“你这主意的确很不错,芦苇、枝条这些都是公社本身有的资源,不需要花费国家和公社一分钱,可是如果我们要成立手工艺制作工厂,岂不是要跟陈书记说?”
她只是妇联主任,办工厂的事情不属于她的权利范围。
阮瑶看胡主任同意了,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这是当然的,只是暂时我们先不用跟陈书记说,我们先成立一个女子手工艺队伍,以我们妇联的名义招人、培训并组织工作,等手工艺品做出来后,我们再去找陈书记。”
“我们现在要是去找陈书记,那就是整个公社的事情,事情一旦不成功,影响比较大,二来是既然是公社的工厂,那我们也不能专门招女同志,也就起不到帮助女同志经济独立的目的。”
阮瑶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让胡主任省心又省力。
这样的好干事去哪里找?
胡主任看阮瑶真是越看越喜欢:“成,那就拿你们西沟生产队作为试点吧,以我们公社妇联的名义成立一个女子手工艺队伍,我任命你为手工艺队伍的女队长,由你负责招人、培训等一系列事情,回头你写个方案给我。”
阮瑶唇角灿烂:“好,我两天内把方案做出来,不过一旦忙起来,生产队只有我和一个干事肯定是忙不过来,所以我还想再招两个干事。”
胡主任有些迟疑:“人一旦招进来,那可是要发工资的,要不你从公社这边找两个干事带回去帮忙?”
那怎么可以?
不说这些公社的干事都是有关系的,而且她们自己肯定也不愿意到生产队去帮忙,她倒是有信心收服她们,但太浪费时间了。
阮瑶摇头:“我哪能和胡主任抢人?我要是把人带走了,到时候公社忙起来,胡主任岂不是找不到人?我觉得可以跟临时工那样,我先在生产队招两个女同志帮忙,回头要是手工艺品做成功了,我们也不缺钱发工资,要是做不起来,那就让她们回去地里干活,胡主任觉得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年轻人脑子就是转得快,会变通。”
胡主任看宝贝一样看着阮瑶,心想着不管手工艺品这事成不成功,到了年底无论如何要给她涨一波工资。
阮瑶一个人做的事情都超过公社四个干事加起来的总和。
胡主任突然觉得,这妇联的干事人数是不是太多了?
阮瑶不知道胡主任的想法,她从妇联这边拿到了盖章文件后便离开办公室。
正好赶上午饭时间,她便顺理成章在公社蹭了一顿饭。
胡主任用自己的粮票请她吃了一顿大餐,有青椒炒肉丝、三鲜猪肉饺子和卤猪大肠。
猪大肠是个好东西,可要是洗不干净那味道绝对会让人当场吐出来。
公社大厨的厨艺还不错,猪大肠没有一丝异味,卤味的味道也十分入味,猪大肠卤好后软糯爽辣,肥而不腻,越嚼越香。
猪大肠虽然没有异味,但胡主任还是吃不惯,一大盘猪大肠几乎进了阮瑶肚子里。
好多天没有油水的肚子如枯木逢春,简直不要太满足。
吃饱喝足后,阮瑶骑着自行车准备回生产队,谁知还没走,就被周秀红给喊住了。
“阮知青,你等等。”
阮瑶回到看到是她,笑着道:“秀红婶子,你有什么事情吗?”
周秀红朝四周围扫了一眼,支吾道:“阮知青,我刚才听你和胡主任提到什么女子手工艺队伍,我们妇联是不是又要组织什么活动了?”
这事迟早要让大家知道,阮瑶也没瞒着:“对,胡主任决定以我们妇联的名义成立一个女子手工艺的队伍,培养妇女同志的技能,从而真正帮助她们站起来。”
周秀红眼睛亮亮的:“那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阮瑶摇头:“胡主任的意思是暂时以我们生产队为试点,你这边要是想帮忙,要等胡主任下指令。”
她倒不是没想过让周秀红回去生产队帮忙,只是周秀红这人太爱面子。
上次因为她当了妇联主任,她当场就黑了脸,若是这次让她回去帮忙,到时候什么都听她指挥,她心里肯定还是会不舒服。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更信任自己看中的人。
闻言,周秀红脸色讪讪的:“我知道了,阮知青你去忙吧。”
阮瑶点头,骑着自行车走了。
周秀红看着在阳光下闪着光的崭新自行车,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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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瑶回到生产队后开始着手准备女子手工艺队伍的事情,不过在招人之前,她得先把方案给写出来。
她用了两个多钟头把方案写出来,又修改了两遍,这才满意地收起来。
看看时间还不到下班的点,她想起自学石油知识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于是拿出信纸开始写信。
她先写了遇到的问题,写完后感觉有种把秦浪当工具人的感觉,于是又说了自己做画册的事情,写到后面才发现自己又不“矜持”了。
洋洋洒洒快满一张信纸,阮瑶不由有些懊恼。
她从来就不是话痨的人,怎么一写起信就这么收不住呢?
她把信看了一遍,然后涂掉了一些没有必要的话,因为懒得再重新写一遍,她把信折叠成千纸鹤塞进信封里。
正好邮递员过来送信,她赶紧写上地址,连同画册一起寄出去。
过了几天,秦浪收到了阮瑶寄过来的信和包裹。
看着“铁人公社”几个字,秦浪嘴角下意识抿了抿。
娄俊磊这个“八公”见状,赶紧凑过来:“浪啊,是谁给你寄的东西?”
秦浪把上面的地址盖住:“反正是你不认识的。”
娄俊磊哪里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不认识那不是正好,你给我介绍介绍,我不就认识了?”
秦浪桃花眼懒懒看了他一眼,显然不打算搭理他。
娄俊磊目光落在包裹上,又好奇问道:“这包裹看着鼓囊囊的,里面是什么东西?”
秦浪想到上次顾教授打电话过来炫耀猪肉脯和饼干的事情,喉咙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应该是猪肉脯和饼干。”
听到是吃的,娄俊磊更来劲了:“天啊!猪肉脯!光是听名字我都要流口水了,浪你快打开,必须见者有份!”
基地条件辛苦,平时大伙儿有家人寄好吃的过来,大家都会分享。
秦浪也不是吝啬的人,于是拿起小刀拆包裹。
包裹纸箱拆开来,只见里面出现一块用油布包裹着的东西,层层绕着,包得很仔细。
娄俊磊两眼盯着,想到猪肉脯口水快要流出来:“包得还挺仔细的。”
秦浪“嗯”了一声,白皙修长的手指继续拆油布。
终于拆完了三四层缠绕,露出了里面东西——
一本小人书。
娄俊磊:???
秦浪:???
作者有话要说:秦浪:说好的猪肉脯和饼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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