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两个渡劫期修士同时释放出来的强大威压,差点让孟西洲当场去世,她只觉得自己就像从万丈高空纵声一跃跌落深海,那瞬间袭来的强大压力差点把她的五脏六腑碾碎了。
孟西洲强行压下嘴里的血腥味,此时她只能苦笑了,这下真的捅了BOSS窝了,她才刚刚出新手村,一下子就遇到这种等级的BOSS战,也太难为她了吧!
她环顾四周一圈,发现整个赤府都陷入了混乱中,众人纷纷四散而逃,赤阴老祖的侍妾子女们也纷纷朝赤府外逃去,四下一片狼藉,赤杜青和赤木香早已不见踪影。
只有白猫吓得蜷缩在她脚边瑟瑟发抖,浑身的毛都炸开了,似乎也想跑,但最终还是没有跑,而是留在了她的身边,孟西洲心中一暖,连忙将白猫抱了起来。
就在她盘算怎么逃跑的时候,令她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只见霍东楼冲上前去,猛地将手伸入心魔体内,生生撕碎了那道心魔!
那道和霍东楼长得一模一样的心魔发出了阵阵惨叫,很快就在惨叫中被撕成了碎片。
一击!
只有一击!
霍东楼竟然只靠一击就击败了他自己的心魔,而且这还不算完,只见他张开嘴一吸,那心魔碎片就被他尽数吸食了,就像之前在假衡元剑仙洞府里一样,他再次把万魔令中的心魔吞噬了!不过和之前不一样的是,他之前吞噬的是别人的心魔,而这一次他吞噬的是他自己的心魔!
一旁的孟西洲简直目瞪口呆,她刚刚还沉浸在霸道BOSS在线手撕心魔的剧情中,结果一转眼BOSS就把自己的心魔给吃了?
我自己吃我自己的心魔?居然还有这种骚操作?!
霍东楼赢得如此轻松,甚至让孟西洲有种“我还没出手你们就已经败了”的即视感,就在她心神恍惚之时,同样不敢置信的万魔老祖直接大喊了出来:“不!这不可能!”
原本儒雅随和的白面书生面目都要扭曲了,他表情狰狞地看着霍东楼,仿佛在看什么极其可怕的怪物:“那可是渡劫期心魔……渡劫期心魔……”
虽然他手中还有无数万魔令,每个万魔令中都封印着一个强大的心魔,但无疑这所有心魔中最强大的就是源自渡劫期修为的霍东楼的心魔了,如果连霍东楼的心魔都无法对付霍东楼,其他的心魔还能派上什么用场呢?就连他自己的心魔也不过化神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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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东楼吞噬了他自己的心魔后,便闭上了眼睛,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承受什么痛苦。
万魔老祖瞬间反应过来,霍东楼在炼化心魔!不管霍东楼多强大,他在炼化心魔的过程中一定是最虚弱的!
原本已经万念俱灰陷入绝望的他立刻神情亢奋了起来,直接动手偷袭!
一旁看戏看得浑身冷汗的孟西洲下意识脱口而出:“小心!”
也不知道是万魔老祖偷袭的动静太大,
还是孟西洲的出口提醒,当万魔老祖神出鬼没一般来到霍东楼面前时,原本闭上眼睛神情痛苦的霍东楼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竟是一片血红!
万魔老祖狞笑着就要偷袭霍东楼,然而下一刻,他狰狞的笑容却忽然僵住了,一阵剧痛传来,他缓缓低头一看,发现一只手穿过了他的胸膛。
“不……”
万魔老祖不敢置信地嘶吼,然而下一刻,霍东楼竟生生将他的元婴从脑中灵府处拽了出来!
霍东楼缓缓道:“当初你欠本座的,是时候还了。”
万魔老祖目呲欲裂:“不!不!!!”
当修士进阶金丹期后便能在腹中丹田处凝结出有形的金丹,而当修士进阶元婴后金丹便会化作元婴冲上胸前灵府,元婴即修士凝聚元气所化的道胎,晋升化神后,腹中灵府的元婴便能冲上脑中灵府,可以化形出窍,神游太虚。
化神期的万魔老祖的元婴位于脑中灵府处,他已经强大得足以让元婴离体出窍,可在渡劫期的霍东楼面前,他的元婴脆弱得如同真正的婴儿——他的本相婴儿被从灵府中拽了出来,就像一个真正的婴儿一般哇哇大哭了起来。
霍东楼没有丝毫不忍,一双血红的眼眸盯着那哇哇大哭的元婴,唇角边勾起了一抹无温度的笑:“如果不是本座的身体,以你的资质,这辈子都不可能晋升化神……让本座猜猜,你们当初趁着本座元神出窍时将本座的元神困在虚妄小世界后,都做了什么好事。”
“你们将本座的身体分而食之,本座的五脏六腑,本座的筋骨血肉,全都没有放过……”
万魔老祖一边看着被霍东楼拽出的元婴,一边听着霍东楼那平静残忍的语气,不由满脸恐惧,抖如筛糠:“你、你、你怎么知道?!”
“肉身之苦,元神同受,即使本座被困于虚妄小世界之中,依然能感受到你们在分食我的血肉,本座很疼,太疼了……”霍东楼的眼眸血红一片,仿佛陷入了心魔缠身。
“不……我不想的……我一时鬼迷心窍……对不起……放过我吧!”万魔老祖的语气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痛哭流涕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强大的化神期修士,而像是一只匍匐在霍东楼脚边苟且偷生的蝼蚁。
“还给你……都还给你……万魔门……还有你的法宝……一切一切……不管你想要什么!”
霍东楼却只是轻轻一笑:“本座只想要你死。”
不等万魔老祖继续求饶狡辩,他便直接徒手捏碎
了万魔老祖的元婴!
那缩小版的万魔老祖一声惨叫,转眼间便灰飞烟灭了,修士死后,元婴若能及时离体尚有夺舍重生的一线生机,但霍东楼却直接捏碎了万魔老祖的元婴,万魔老祖无法夺舍重生,甚至无法投胎转世,相当于彻底魂飞魄散了。
霍东楼将万魔老祖打得魂飞魄散,手段非常决绝,但孟西洲第一反应却并不觉得他残忍,反而有些恍惚,一个人被别人活活分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也不想知道,尤其那个“别人”还不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而是霍东楼的故知熟人,甚至可能是曾经的知己朋友。
她光是想想都觉得残忍,更何况霍东楼还亲身经历过这一切,一手创立了万魔门,却被朋友背叛,元神被困在虚妄小世界中,如果不是炼化了仙器,也许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重返本方小世界,不可能为自己讨一个公道,不可能向那些背叛残害自己的人追回那笔血债……她忽然能够理解原著里那个人人都说他走火入魔嗜血嗜杀的魔尊了。
就在孟西洲心神恍惚之际,霍东楼却忽然朝她看了过来,他一袭红衣,眼眸似血,孟西洲仿佛瞬间撞入了一片血海之中,那片血海中空无一人,只充斥着戾气和杀意。
霍东楼转眼间便出现在孟西洲身前,抬手就做出了和刚才拽万魔老祖元婴时一样的动作,孟西洲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是我!我们现在是一伙的!”
然而此时的霍东楼似乎已经心魔缠身,血色双眸之中只有浓浓的杀意,眉眼之间满是嗜血的戾气,孟西洲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杀了她!
白猫虽然被霍东楼身上的威压和杀意吓得瑟瑟发抖,但还是瞬间变大,试图用庞大的体型压制霍东楼,下一秒自然是被霍东楼毫不留情地拍飞出去。
霍东楼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白猫,继续攻击孟西洲。
孟西洲简直要疯了,她该不会是被BOSS锁定了仇恨值吧?她看上去有那么嘲讽吗!
孟西洲自然不敢大意,掏出符篆便击发了渡劫期修士的一击!
“轰!”
只见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夹裹着雷霆万钧之势直接朝霍东楼劈去,霍东楼猝不及防被劈中,顿时吐出了一口血!
就是现在!
孟西洲毫不恋战,转身就跑,她知道她拖下去也赢不了,虽然云中池和霍东楼都能一击干掉一个化神期修士,但他们两个渡劫期修士对战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干掉对方的,怕不是要大战几天几夜才能决出胜负,就连云中池本尊来也没办法一下子干掉霍东楼,更别说她这个只有三张符篆的筑基期修士了!而且符篆她刚才还用掉一张了!
孟西洲有些欲哭无泪,符到用时方恨少,当初云中池怎么没给她带上一打符呢?不过她相信当初云中池也没想到她此行下山一路竟会如此凶险,一路遇BOSS,处处是杀机,仿佛出了新手村就直接进了满级副本!
她相信其他蓬莱宗弟子的下山历练之路绝对不会这么凶残……否则新生代弟子死光光了
,蓬莱宗早就断代了!
孟西洲正欲自顾自逃跑,但在看到前方重新变小且陷入昏迷的白猫后,她还是迅速改变路线,弯腰一把捞起白猫,正准备继续跑——
然而,她只是迟了那么一秒,仅仅只是一秒,她就被霍东楼追上了。
霍东楼唇角边流下了一抹鲜血,血红的双眸充满戾气地盯着孟西洲,刚才被天雷当头劈下,他的长发凌乱地散落下来,一袭红衣也变得破破烂烂的,有些衣不蔽体。
孟西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霍东楼一把掐住了脖子,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霍东楼的模样十分狼狈,他充满杀气地瞪着孟西洲,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孟西洲置于死地,孟西洲忽然心下一凉,她的护身玉佩似乎只有遭到修士攻击才会有所反应,如果霍东楼只是用掐脖子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杀她……她的玉佩可能根本不会有反应!
霍东楼明明陷入了走火入魔的状态,竟还能有这种清醒的判断?!
就在孟西洲万念俱灰之时,霍东楼忽然红着眼睛开口道:“你……你……是谁……”
孟西洲顿时一愣,却发现霍东楼血红的眸子中竟然闪过了一丝茫然,一丝恍惚,她心下猛地一跳,难道霍东楼还记得她?或者说觉得她熟悉?
她心下一喜,连忙疯狂头脑风暴,她该怎么说才能最大程度的自救?临时组队的队员这种说法肯定不妥!那亲人?朋友?知己?
孟西洲脑海中千回百转,终于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我是你的红颜知己!”--
霍东楼血红双眸闪过一丝恍惚:“……红颜知己?”
孟西洲狠狠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她不顾霍东楼还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双手托着霍东楼的下巴,闭眼亲了上去!
革命需要流血!--
革命需要牺牲!
孟西洲一边在内心说服自己,一边闭着眼睛触碰霍东楼的嘴唇,霍东楼的嘴唇冰冷而干燥,不像一个活人,没有一丝生气。
霍东楼怔住了,他垂下血红的眸子,看着眼前的人,感受着几百年来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和柔软,眼眸之中再次闪过了一丝恍惚。
就像忽然从万年寒寂的极地走入了一片温暖的绿洲中,就像从万古长夜中睁开眼睛看到了清晨第一缕光……
他眼中的戾气渐渐敛去,杀意亦渐收,然而就在此时,他忽然看到了万魔老祖的尸体,眼眸中的血海瞬间再次翻腾。
孟西洲战战兢兢地试图以吻封魔,然而她在感觉到霍东楼的手稍微松了一下后,瞬间又重新扼紧了。
她顿时委屈极了,她作出这么大的牺牲,结果什么用都没有,这个男人简直没有心!
为了报复,她狠狠咬了霍东楼的嘴唇,直到满嘴血腥味,直到她彻底陷入昏迷……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孟西洲脸上时,她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爬起来一看,发现自己没死,顿时
一头雾水,又有些不敢置信,她没死?她竟然没死?
直到看到脚边仍处于昏迷中的白猫,她连忙伸手试探白猫的鼻息,在发现白猫只是在呼呼大睡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孟西洲抬头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她虽然没有死,但除了她之外的人,全都死了!
包括赤府中的赤阴老祖的侍妾子女,包括来参加寿宴的诸多宾客,全都横尸于此,而且通通被掏了内丹……她简直不敢置信,她昨天晚上竟
然在尸山尸海的包围中睡了一夜!
孟西洲脸色苍白,有点想吐,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死,但她明明记得这些人在霍东楼和赤阴老祖决战时便四散而逃了,难道霍东楼在杀了赤阴老祖后,又把这些人一一抓了回来,然后通通杀了?
她不敢去想象那个场景,只能抱紧怀中呼呼大睡的白猫,让冰冷的身体得到一丝温暖。
就在此时,她忽然一顿,等等!既然霍东楼现在不在,那她是不是可以趁机逃跑?
然而下一刻,孟西洲便听到了一个含笑的声音:“既然你醒了,那我们该出发了。”
孟西洲顿时就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样受惊了,她抬头一看,发现一道红色的身影正坐在屋檐上,手里漫不经心地抓着什么东西。
霍东楼那血红的双眸已经恢复了平静:“本座刚才出去打听了一下,听说如今有很多万魔门魔修在崆城作乱。”
孟西洲顿了一下,忍不住问:“为什么不杀我?”
霍东楼含笑道:“你想死在本座手中?”
孟西洲沉默了一下:“这些人……都是当初害过你的人吗?”
霍东楼从屋檐上纵声一跃,落到了孟西洲面前:“是或不是,重要吗?本座要杀,便杀了。”
孟西洲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劝一个身负血海深仇走火入魔的魔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别开玩笑了,原著里女主她娘加女主都没做到的事,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但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忍不住喃喃问道:“如果你们魔修想要飞升,要如何渡劫?”
在原著中,飞升时的雷劫是天道最大的考验,相当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而这条独木桥正道修士向来比魔修走得易,虽然魔门功法比正道功夫更容易修炼,修炼的速度更快,但魔修中能成功飞升的却是万中无一,因为魔修飞升时的雷劫难度是正道修士的百倍千倍,越是恶贯满盈杀人如麻的魔修,雷劫便越是艰难,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大魔头飞升的时候直接被雷劫当场劈死。
霍东楼却反问道:“本座为何要飞升?”
孟西洲顿时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接话……也对,虽然魔修想要飞升千难万难,但留在这人间,似乎也没什么坏处,虽然飞升成仙后能够得享长生,但也不是人人都想活那么长的,有的人只求肆意一世活个痛快。
她忽然明白过来,原著中的霍东楼直到结局都没有飞升,也许没有别的什么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他自个儿不想飞升罢了。
见孟西洲表情错愕,霍东楼忽然笑了起来,对这些一生修道求长生的正道修士来说,飞升是唯一的出路,长生是最大的追求,乍一听到有人根本就不想飞升不想长生,自然会有这种反应,他话锋一转:“不过,本座若想飞升,这天道也拦不住本座。”
孟西洲:“……别吹牛了。”
霍东楼含笑道:“你们这些正道修士,向来讲求坚守道心……本座也做得到,你有你的道,本座亦有本座的道,这便是本座的道。
”
孟西洲微微皱眉,不过很快她便理解了,以杀入道杀妻证道的那么多,霍东楼大概也是走这种路线的。
孟西洲撇了撇嘴:“坚守道心,然后呢?”
霍东楼笑道:“不负本心。”
孟西洲喃喃道:“宁愿我负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我的负吗?”
霍东楼微微眯起了眼睛:“不错,好句子,本座喜欢,没想到你倒有些见识。”
“……不是我说的,”孟西洲连忙澄清,“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一屋子尸体?总不能丢着不管吧?”
霍东楼:“为何不能?”
孟西洲:“……”
“那便一把火烧了吧,”霍东楼勾唇一笑,“这赤府看着金碧辉煌,也不知吃了多少人,本座一把火烧了,也算替天行道了。”
听到一个大魔头说要替天行道,孟西洲只觉得格外别扭,但又没办法反驳,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就在此时,霍东楼忽然随手将一样东西丢给了孟西洲,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本座刚才随手捡来的。”
孟西洲下意识接住一看,顿时愣住了,那竟然是一条小小的鲛人!
这是一条人身鱼尾的迷你鲛人,虽然身体小小的,脸蛋也小小的,但也足以见其美貌,眉眼间充满了魅惑,还有一种别样的异域风情,只是雌雄莫辨,看不出性别。
“原来鲛人这么小?”孟西洲看着掌心里的小鲛人,下意识想伸手戳一下,下一秒却被鲛人一口咬住了。
那美貌绝伦的小鲛人一张开口,嘴里竟满是密密麻麻的锯齿状尖牙,猛地一口咬下去,孟西洲的手指顿时见了血:“嗷!它怎么咬人?”
霍东楼似笑非笑道:“自然是本座变小的,鲛人本就是生性凶残极具攻击性的物种……”
孟西洲收回手指,偷偷瞪了霍东楼一眼,她严重怀疑霍东楼是故意不提醒她的,不过她转念一想,昨天霍东楼走火入魔大开杀戒,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顺手杀了这条鲛人……当然还有她。
而且霍东楼为什么要将鲛人带回来?难道是特意送她的吗?
想到这里,孟西洲的心情莫名有些复杂,她从来都不是自作多情的人,但至少按照原著里孟西洲和霍东楼的关系来看,霍东楼应该不讨厌孟西洲……甚至有可能会喜欢孟西洲那张脸。
就在此时,原本呼呼大睡的白猫忽然醒了过来,一看到孟西洲掌心上的小鲛人,它顿时双眼一亮,纵身扑了上来,
喵呜一口将小鲛人吞了。
孟西洲一下子反应不及,等她回过神来,白猫已经做完坏事,眼巴巴地看着她,一脸还要小鱼干的表情。
孟西洲:“……”
她默默扭头看向霍东楼,生怕霍东楼会冲冠一怒为鲛人,但重新恢复正常状态的霍东楼似乎又变成了正常人,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白猫一眼,没说什么。
白猫微微抖了一下,朝孟西洲的方向缩了缩。
两人一猫离开了赤
府,这偌大的赤府之中,虽然仍是一派繁华景象,但早已不复曾经的热闹,空荡而死寂,宛如一座死宅。
如今也的确变成了一座死宅。
孟西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脚步沉重地踏出赤府大门。
身后,火起。
……
“爹,这是我昨天上山挖灵草换来的灵石,要交给老祖的灵石差不多能凑齐了,老祖的人还没来吧?”
青衣女子小心翼翼地捧着几块下品灵石回到家中,却惊讶地发现家中爹娘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哪里还见前几日的愁眉不展?
自从赤阴老祖把持了赤城后,便大肆欺压赤城百姓,不仅平日里找尽借口从他们身上榨取灵石,还特意将他每年寿日的第二日定为上供日,要赤城每一家每一户都要上缴一百块下品灵石,他们家中并不富裕,前几日爹娘便为了这事成天唉声叹气,所以她才特意跑上山挖了一天一夜的灵草,勉强凑齐了一百块下品灵石。
青衣女子的爹满面喜气:“以后我们就不用交灵石了!”
青衣女子顿时一愣:“不用交灵石了?为什么?”
这青衣女子,赫然就是昨天街上那位青衣女子。
“昨天有人一把火烧了赤府,现在再也没有什么赤阴老祖了!”青衣女子的爹一边大笑一边咬牙切齿,“如果不是赤阴老祖当初强行抢走你姐姐,你姐姐也不会莫名奇妙死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赤府中,连尸骨都不还我们!”
“有人一把火烧了赤府?”青衣女子顿时有些恍惚,“……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走!我们一块儿去看看!”
青衣女子一家人赶到赤府大门前时,前来围观的人已经把赤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见这座曾经金碧辉煌的大宅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火势极猛,大火冲天,然而人们却在纷纷叫好。
“干得好!这欺男霸女的赤阴老祖早就该死了!”
虽然赤城人早已在赤阴老祖的高压统治下逐渐麻木,但如今赤阴老祖一死,怒气自然如同火山爆发。
“万魔门的走狗!死得好!”
“……也不知道是谁在替天行道?”
青衣女子喃喃道:“我好像知道是谁……”
她脑海中闪过了一道身影,那是一道极其美丽的身影,惊鸿绝艳,初见时她差点以为是天女下凡……所以一向胆小怯懦的她,才会鼓起勇气朝那道身影走去。
有人追问:“谁?”
青衣女子却并
不答,她怔怔地看着眼前冲天而起的火光,有些痴了。
十里之外。
孟西洲忽然迎风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谁在想我?”
很快,她眨了眨眼睛,语气坚定道:“一定是师尊在想我!我这么聪明可爱的徒弟,师尊怎么可能不想我呢?”
霍东楼似笑非笑地看了孟西洲一眼:“去打听一下。”
经过一天的奔波,他们已经离开赤城,在穿过了几座山和几座小城后,
他们来到了一座还算大的新城镇。
孟西洲不知道这是哪里,她只知道霍东楼应该是在带着她往崆城的方向赶,说赶也不对,如果真的是赶路,霍东楼完全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抵达崆城。
虽然崆城有很多万魔门魔修作乱,但并不是所有万魔门魔修都在崆城,孟西洲猜霍东楼应该是打算一路杀过去,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堆杀一堆,直到万魔门灭门。
孟西洲根据霍东楼的吩咐,乖乖地去找人打听了,一般她的问题包括但不限于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否有万魔门魔修作乱等等。
她严重怀疑霍东楼带上她是想要一个好用的小女仆,而她这个小女仆则要负责一切女仆该负责的事,比如找人打听这种有损一个魔尊逼格的事。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对她来说一般无往不利的打听环节竟在此地折戟沉沙了,大多数人一看到她便远远走开了,不管她走到哪里,哪里的人都会迅速散开。
孟西洲简直一头雾水,她这张脸长得好看,一般找人打听对方都是乐意至极的,怎么现在却碰壁碰得一鼻子灰了?难道她今天长得不好看了?还是说这座城以美为丑,以丑为美?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她忽然看到一旁的客栈中拖出了一卷草席,两个大汉正将草席往外拖,而那草席之中明显裹着一具尸体。
她微微皱眉,朝那间客栈走了过去。
客栈之中坐着几桌客人,见孟西洲进来,有些人神色如常,有些人却脸色一变,匆匆吃完匆匆离开,这让她更加觉得奇怪,忍不住朝柜台后的掌柜走去。
那掌柜是个筑基期修士,一边打算盘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吃饭还是住店?”
孟西洲想了想,掏出一块中品灵石放在柜台上,那掌柜瞄了一眼,立刻大喜过望地抬起头来,在看到孟西洲的长相后,他的眼睛直了一下,才开口问:“请问这位客官……是要住店?”
孟西洲点了点头:“住店,住一天,剩下的你看着给我们上几道菜。”
掌柜欢喜地捧起了那块中品灵石,孟西洲忽然话锋一转:“你们这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掌柜笑容一僵:“也没有什么大事……”
孟西洲知道这掌柜肯定是怕他们会被吓跑,便笑了笑道:“这附近也找不到别的城镇落脚了,我们今天只能在这里住一晚。”
掌柜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道:“的确发生了一件晦气的事,但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对我们来说
?”孟西洲挑了挑眉,“你是说……修士?”
掌柜点了点头,缓缓道来,原来几天前有一伙盗墓贼在附近的山里发现了一座古墓,便将那座古墓席卷一空,谁知道那几个盗墓贼出来之后便染上奇怪的病,隔天便病死了。
“那几个外乡人死在我们这城里,实在晦气得很,更晦气的是很快就有其他人也染上了怪病,都是发病之后没多久就死了……”掌柜摇了摇头,一脸晦气,“短短几日,我们这里就有几十人染病死了,
刚刚就从我们客栈里抬出去了一个……”
“城里的凡人如今都有些风声鹤唳,尤其是看到你们这些外乡人,”他连忙补充道,“不过客官你放心,这怪病只传凡人不传修士,我们修士是不会染病的。”
孟西洲顿时更加惊讶了,盗墓贼盗墓染上怪病?怪病只传凡人不传修士?
“……到底是什么病?”
掌柜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城里的大夫也不知道,可惜我们这小城没有医修也没有丹修……”
孟西洲虽然不是医修也不是丹修,但她储物袋里装了不少丹药,就在她寻思着下次遇到染病的人可以试着救人时,外面大街上却忽然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哭声。
“这是怎么了?”她顿了一下,从窗户往外看去,只见外面大街上站着一个白衣带孝老态龙钟的老太太,正站在一户人家前凄厉地哭喊。
掌柜扭头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凡人,在那哭了几天了,她不是这里人,只是把女儿嫁了过来,前几日她女儿和别人通奸被丈夫抓到,拉去浸猪笼死了。”
孟西洲眉头微皱:“浸猪笼?通奸?”
“谁知道呢?那女人的丈夫早就在外有了小的,”掌柜摇了摇头,“可怜那女人死的时候还大着肚子,一尸两命,老太太特意赶过来伺候女儿生孩子,谁知道孙子没了,女儿也没了。”
……客栈掌柜果然是宇宙的八卦中心!孟西洲表示相当佩服。
那户人家的大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精壮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叫道:“快滚!”
老太太气得大叫:“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中年男人冷笑道:“那臭婆娘通奸被拉去浸猪笼,你还有脸找我要女儿?怪不得能教出那么厚颜无耻不知三从四德的贱妇!”
老太太气得脸色煞白:“你!你胡说八道!我女儿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我胡说八道?”中年男人嘿然一笑,“当时街坊邻居都看到了!他们都看到那臭婆娘和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你女儿就是个人见可夫的荡.妇!”
“你胡说八道!”老太太气得抡起拐杖就去打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却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拐杖,一脚将那老太太踹倒在地:“快滚!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一个颇有些姿色的美妇人挺着不小的肚子走了出来,皱眉嫌弃:“现在谁不知道外乡人会传病?相公,快把她赶走!”
“对!晦气得很!我这就把她赶走!”中年男人一边哄美妇人,一边扭头就去踢打那老太太,“走不走?走不走?快滚!”
孟西洲当场看不下去了,她从储物袋中摸
出一块灵石,一指头弹飞出去,啪地一声打在那中年男人脸上,那他的脸都给打歪了。
一旁的老太太和美妇人都惊呆了。
“谁?谁偷袭我?有本事给我出来!”中年男人捂着剧痛的脸,愤怒地四下找人。
“是我!”孟西洲缓缓地从客栈中走出,“我偷袭你怎么了?我不仅偷袭你,我还要打你,打得你妈都认不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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