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却打了半天的字,点击发送,千秋浑身冒冷汗,整个人甚至有点虚脱。
她知道,这个举动会彻底地改变她的命运。从今往后,她就像踏入了一滩泥沼,不可能再轻易脱身,只会越陷越深。
可是为了姐姐……
千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接下来只要等待组织再次联系她,但还有一件事她还没做。
没想到非常巧合,回去的路上,千秋注意到有人在跟踪自己。为了确保不是错觉,她故意绕了两条路,对方果然一直跟在她身后。
千秋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她已经切到了联系人的界面,手指在降谷零那个名字上停留了几秒。
最终,她什么都没做,反而把手机关机。
她已经做出了选择,无论前路多么危险,都必须从容奔赴。
如意料之中,当她故意走到一条偏僻的小路后,那个跟踪她的人假装跌倒,千秋上前搀扶时,对方迅速给她注射了一针麻醉剂。
麻醉剂很快奇效,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消失。
不知睡了多久,千秋在一间小屋子里醒来,除了她之外,还有另一个女人也被关在这里。
千秋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目光定格在屋顶上那盏白炽灯。在她观察环境的期间,另一个女人也醒了过来,她满脸恐惧,下意识大喊救命。
千秋稍稍蹙眉。
果然,女人的叫声引来了别人。房门被打开,那个给她注射麻醉剂的人走了进来。
是一个身形与她相仿的女人,年龄看起来也不大,腿脚似乎有些不便利,走路一瘸一拐,穿着一身黑衣,戴着口罩和帽子。
与她推测的“人鱼”完全吻合。
“人鱼”的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她慢条斯理地走到两人身边,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排泛着寒光的手术刀。
她向两个被捆住的人笑了一下。
另一个女人意识到了什么,她尖叫着想要逃离,无奈绳索绑得太紧,只能哭着祈求:“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人鱼”一边为手术刀消毒,一边若无其事地说:“你家暴自己孩子的时候,那个可怜的孩子是不是也是这样求你的?”
女人突然愣住。
“人鱼”却笑了起来,她捏着嗓子,声音又尖又细:“妈妈,不要打了,我知道错了。”
笑着笑着,“人鱼”的表情又变得狰狞起来,她紧紧地握着手术刀,恶狠狠地质问女人:“为什么,既然你也不想要他,为什么还要生下他?不受任何人期待而出生的孩子,为什么要生他到这个世界上来受罪?”
那个女人吓得说不出话。
这时,一旁的千秋低声道:“因为大多数人都认为活着优于死亡,‘人鱼’小姐。”
“人鱼”顿了一下,转头望向千秋。
千秋稍稍偏头,淡然地与她对视。
“人鱼”嘲讽地扯了扯唇角:“是吗?但是这样的活着我宁愿不要,为什么生存就一定优于死亡?我不这样认为。”
千秋没有反驳,她用缓慢而平直的语气叙述着:“无论是生存优于死亡,还是相反,全都是一种思维的禁锢。哪怕与众不同,自以为是别样的自由,其实同样未曾逃离动物本能的趋势。就像你不理解为什么你会出生一样,其实那只是动物繁衍的本能而已,人类无论发展到什么地步,始终是动物罢了。”
“人鱼”的瞳孔微缩。
千秋的表面看起来十分淡定,然而其实她的心里非常紧张。
这是最危险的实验。
——她不单单是要催眠“人鱼”,她要让“人鱼”自我毁灭。
正是因为研究的特殊性,不可能进行任何临床实验,“人鱼”这样的连环杀人犯是唯一的选择。
早在她初步了解到害死她父母的组织是一伙什么样的家伙时,她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面对那些极度危险的时候,首先她要拥有自保能力,其次,是要有瞒天过海的本事。
她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将“人鱼”带入陷阱。
最终,当“人鱼”的瞳孔彻底涣散,千秋试探性地问:“天花板上的是灯,还是太阳?”
“人鱼”道:“太阳。”
“很好,你喜欢太阳吗?”
“喜欢。”
“为什么?”
“因为很温暖。”
“那如果有一个办法可以永远地拥抱太阳,你愿意做吗?”
“愿意。”
“人鱼”解开了千秋和另外一个女人的束缚,她把酒精倒在自己身上,然后掏出打火机,脸上挂着无比幸福的笑容。
另一个被抓来的女人惊恐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千秋忽然想到什么,“等等。”
“人鱼”点火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千秋走到“人鱼”面前,比划了一下她与自己的身高,然后与“人鱼”的衣服互换。她穿上“人鱼”的衣服,再把自己的猫咪手链摘下来戴到对方手腕上。
熊熊火焰燃烧,大火倒映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眸中。
另一个女人吓得后退两步,千秋转头,对她比了个手势:“嘘。”
催眠普通人,尤其是刚受到过惊吓的普通人要比那些反社会人格要简单得多。
消除了女人的这段记忆,千秋把她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看着不远处冒黑烟的屋顶,用移动电话亭拨打了消防电话。
做完这些,她累得气喘吁吁。
不仅是心理上,还有心理上的负担,她取下“人鱼”的外科口罩松了口气,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一个瘦小的孩子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脸。
短暂的休息后,千秋换了一个电话亭,拨通玛丽的电话。
“玛丽妈妈,是我。”
“小千?”
听到玛丽的声音,她还是忍不住哽咽了。一时间百般情绪翻涌,千秋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说:“妈妈,我做到了。”
电话那头的玛丽沉默了下来。她知道千秋说的成功指的是什么,片刻,玛丽哑声道:“小千,你真的决定……”
千秋握紧电话机,“是的,我已经回复他们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找我。”
玛丽叹了口气,“我和务武当初收养你,就是不希望你遇到和你父母一样的事,可没想到最终你会走上我和务武的老路。”
千秋脱力地靠着电话亭的玻璃壁,苦中作乐:“至少MI6的工资还不错,对不对?”
听到她还有心思开玩笑,玛丽稍稍放心了一些:“我会帮你完成那边的交接工作。”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千秋压低声音说,“我现在已经‘死’了,尸体就在米花路3段12巷。”
玛丽很快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说:“没问题,你会有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与赤井,与你的父母没有任何关系,组织不会查出任何东西。”
说完这些,千秋揉了揉眼睛,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微笑着说:“妈妈,谢谢你。”
玛丽装作严厉地说:“母女之间说什么谢谢。”
千秋也笑了:“也是。”
尽管她们都很清楚,明天之后,她们就将形同陌路,不再是母女,甚至不再记得彼此。
为了保险起见,也是为了家人的安全着想,千秋从一开始就决定在进入组织之前催眠所有与她相关的人,将自己从他们的记忆中抹去。
不同于死亡,这更像她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一个人在世上生存过的痕迹完全消失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概就是她站在赤井秀一面前,轻声喊他:“秀一哥哥。”
赤井秀一说:“你是谁?”
眼泪止不住地涌出。
千秋最后抱了一下他,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她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赤井秀一尚未从催眠中脱离,他茫然地低头,看着怀里无声哭泣的女孩。
当赤井秀一醒来后,就像做了一场长长的梦,他记不清梦的内容,但心空空落落,像丢了一角,他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处理好一切,千秋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
她仿佛一缕游魂,漫无目的地飘荡着,不知该去往何处。
都结束了。
只剩下一个人。
他们认识不过几天,那个人却已经住进了她的心里。
千秋忽然想起她催眠“人鱼”时对她说的话。
没有人不喜欢太阳。
对她而言,降谷零就像那轮明日,耀眼夺目,她害怕被灼伤,却不可抑制地想要靠近那份温暖。
最后,最后任性一回。
千秋来到一家戒指订制店——LifeRing。
这是一个很有名气的牌子,规定每人一生仅可购买一次对戒,无论离婚丧偶还是什么情况都不允许买第二次。
这唯一的一枚必须用来送给生命中最爱的人,寓意着此生唯一的至爱。
她走进店内,店员介绍道:“小姐,从挑选款式到设计师出图,最后拿到戒指大约要等45天左右。”
千秋摇头,指着柜台上一对几乎没有任何花纹的戒指:“我要这对。”
店员为难地说:“小姐,这个只是底样,设计师是按照客人的要求在这个上面增加纹路。”
千秋坚持:“没关系,我就想要这对,请现在就给我。”
最终,店员无奈,只得把那对戒指卖给了她。
千秋揣着戒指,找到降谷零时,降谷零正和诸伏景光说着什么。
见到她,降谷零眼睛一亮。
诸伏景光推了他一把,向他作口型,“上呀,零,大胆向她说出来!”
降谷零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虽然在过往的人生里,他被女孩子告白的次数数不胜数,但向女孩告白还是人生头一回,说起来,不算宫野老师那个早已嫁做人妇无疾而终的儿时憧憬,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为一个人心动。
但他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他怕贸贸然开口吓到她。
他又心急,又觉得自己有耗上一辈子的耐心,降谷零深感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么矛盾的一件事。
“零君。”
“千秋小姐。”
两人同时开口。
降谷零顿了一下:“千秋小姐,你有事想对我说吗?”
千秋点头。
对上她的目光,降谷零心跳得极快,他有种预感,他们想说的是一样的。
降谷零道:“那我们一起说吧。”
千秋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
降谷零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他说:
“我……”
“我们睡一觉吧。”
闻言,降谷零差点咬到舌头,那句“我喜欢你”才说了一个字,被生生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透子:???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快
千秋:没错,是分.手.炮(大雾):,,,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