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事,比被抓奸更可怕。
何况抓奸的人,还是正房。
不论我之前如何反抗,如何冷漠,她所看到的,都是丈夫与另一个女人热吻的画面。甚至,我衣衫如此凌乱,妆容花得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裙摆甚至还留有他的痕迹。但凡有点经验的人,都能看得出刚才发生过什么。
孙筱箢紧紧的捏着拳头,咬牙切齿的迸出一句话来:“焰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眸光微闪,满脸遍布寒霜,冷冽的气息自身上弥漫到四周,叫人忍不住发颤。
她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过来。”
依然钳制着我腰身的大手紧了一紧,没有放开,倔强的与她对视。
她更生气了,胸膛急剧的上下起伏,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维持着富家千金应有的风度,冷然道:“希望你没有忘记对我的承诺,我再说一次,过来。”
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子僵了一僵,环在腰上的手渐渐放松,随后颓然掉落。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无声的做出唇型:
你是我的,永远!
第二次,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她,没有回头,默然离开。我自嘲的勾勾嘴角,弯腰去捡鞋子,忽然双腿一软,跌入浪潮里。
才那么一会儿功夫,潮水便没过脚踝,浸上小腿处。这一
跌,便是大半个身子都落入水中,透心的凉。
第一次尝到海水的滋味,咸涩不堪,伴随着透骨的寒凉落入喉中,呛得人不断咳嗽。
冷彻心扉的苦,像极了现在的心情。口口声声的温情,廉价至此,上一秒还如火如荼,下一秒便弃如敝履。
他对我,从来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我在难过什么?又有什么好难过的?这么几年了,早该适应才对。
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维持着跌坐的姿势,身子浸在冷冷的海水中,浪潮一波又一波的涌上,渐渐没过胸口,往肩膀靠近。
家境所致,没有学游泳的机会,更是连泳池都不曾去过。不停波动的浪潮将礼服冲刷得不断游弋,除了脚底,四处摸不着东西。
恐慌便是在这一刻袭来,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水已经漫到脖子了。前前后后都是翻滚的浪潮,稍微动一下,便想要被冲走。
姿势维持得太久,已然有些僵麻。试着动了动手脚,身体陡然失衡,差点被海浪推进水里。
我被吓得不轻,眼睁睁的看着浮光掠影的海水逐渐淹没下巴,竟是浑身没了力气。
明明知道,只要站起来,海水决计不会超过我的臀部。可平时做起来轻松无比的动作,在此时却是那么艰难。
会水的人,永远不能体
会被水淹没的恐惧。因为太过紧张,一条腿开始抽筋。我疼得闷哼一声,下意识去揉脚,不想却重重的摔进水里。
冰冷咸涩的海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仿佛在拼命的将你往下扯,又有股截然相反的力道,试图将你推上去。
耳朵响起卡拉卡拉的声音,鼻腔中满是腥辣,就像无数片尖利的刀片从鼻孔窜入,一路划向胸腔。
落入水中后,脚便失去支撑,浮浮沉沉分不清方向,只能被动的咽下口中不断涌入的海水。
或许只是几秒,又像过了几万年,大脑在无助的挣扎中变得一片空白,连丁点儿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甚至没有恐惧,有的,只是身体求生的本能。
忽然,指尖触摸到什么东西,来不及分辨,便被用力拉了起来。久违的空气驱赶了死神的召唤,我仍在迷茫之中,一口海水不受控制的从口鼻中喷出,然后是剧烈的咳嗽,泪水肆意横流。
温热的手掌不断拍打着我的背部,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的扶着我,避免我再次跌入水中。
咳了许久,胸腔火辣辣的痛,直到再咳不出水来,喷薄之势才渐渐缓歇。
“好些了吗?”熟悉的声音充满了浓浓的心疼和担忧,扶着我在水中慢慢前行。
我用力摇摇头,一阵湿暖缓
缓从耳朵流出来,周围的声音才恢复了原来的清晰。
默不作声的点点头,不去看来人的眼睛,艰难的在他的搀扶下往岸边走去。
没走一步,便沉重一分。身上的礼服被水湿透,扯着人一直往下掉。或许我该庆幸选礼服的时候没有选择抹胸的款式,那般惊人的重量才不至于让我走光。
可如今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及踝的长裙,自左腿处被撕去了一块,露出半截白生生的大腿。余下的料子紧紧的贴在身上,七零八落的,狼狈不堪。
他默不作声的陪着我走到岸,脱下西装外套,将我紧紧包裹。
如同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到底有些难堪,一直默默垂首,回到落脚的小别墅。
被牵着走进房间,他转身进浴室,一会儿,里头便传来哗哗的放水声。我怔怔的看着地面,不哭不笑,一个劲的发呆。
为什么救我的人,会是肖山?
他这般挖心掏肺的待我,而我所遇到的这些事情,又会让他多难堪?
我不敢去想,若他知道了方才的事,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和态度。听着脚步声缓缓走到身边,不待他开口,便逃避的别开脸。
“你先出去吧。”
他默默在我身前站了许久,终是一言不发,转身离开。随着房门轻轻被关上,
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的松懈下来。
浴室里雾气氤氲,把镜子都盖上一层蒙蒙的雾。拖着酸软的腿行至镜子前,擦去雾气,看见的是一张麻木又诡异的脸。
眼睛周围是细碎的黑色残渣,那是睫毛膏泡在水里再被风吹干,所残留下来的痕迹。
粉底一块一块的粘在脸上,留下斑驳的痕迹。鲜艳的红唇不复存在,浓烈的色调被亲吻晕开,从嘴角到脸颊,到处都是糊成一团的红色。
嘴唇上的伤口被海水浸泡,疼痛无比,上头的齿印更是有些发白,刻在微肿的唇瓣上,有些骇人。
更别说一头凌乱的长发,如咸菜干般胡乱的耷拉在头顶上,又乱糟糟的垂落下来。这个样子,便说是街边的乞丐,也是有人相信的。
僵硬的把残妆卸去,将身体沉入水里,才发现身上多处青红紫绿,全是焰寰留下的痕迹。
遮,是遮不住的。在这气温常年如夏的热带岛屿,谁也不可能穿着长衣长裤戴着围巾招摇过市。
更何况,我也没有带那样的衣服来。
微烫的热水恰到好处的驱散了在海水里浸泡的冰冷,不需多久便感到微微出汗,皮肤泛起潮红,而那些激情后的痕迹更是明显,无法忽略。
不由得苦笑起来,我该如何以这幅样子,去面对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