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希望。”我哀婉的笑:“可有些事情,不是希望就能改变的,不是吗?”
如果可以,又何来许多悲悲切切的诗文千古流传,情之一字,总是教人难以放下的。
他浅浅的叹息,没再说话。
如此伤他,非我所愿,但到底还是伤了。
以为他会就此罢手,让我意外的是,依然温柔如初,仿佛争议不曾存在,也仿佛我们之间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可在这个岛屿上,明知那个男人就在不远处,我又如何能装作不知,坦然得像什么也没发生?
宁夏极力邀请我以长辈的身份出席,被我婉言推辞。先不说我并非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光是曾经“大上海”台柱的名头,就足以将她的身份拉低几个档次。
不仅仅不能以长辈身份出席,便是伴娘抑或姐妹,也是轮不到我的。她可以不介意,慕家却不能。
不过慕家也算有心,得知她在孤儿院时,备受老院长的照顾,所以特地将老人家接了过来,参加这盛世婚礼。
当老院长出现在席上时,宁夏一下子就愣住了,惊喜的捂着嘴巴,眼中泪光闪动。
“小夏,恭喜你。”老院长已是年过花甲,穿着一身端庄的女士套裙,鼻梁上架着眼镜,灰白色的齐耳短发
整齐的挽在耳朵后面。
之前听宁夏说过,她早两年身体便不太好了,从院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被儿子回老家,享受含饴弄孙之乐。也不知道慕家为了邀请她过来,花费了多少功夫。
至少这么看来,老院长精神还是很不错的,面色也红润有光泽,应该生活得很是舒心。
“何妈妈,您怎么来了?”宁夏激动得语无伦次,就差没跑上去了。
老院长慈祥的笑:“是慕先生特地请我过来的,邀请我作为长辈,参加你的婚礼。”
她稍微跨前一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宁夏,“小夏,慕先生对你很用心,你也要好好收收自己的性子,与慕先生互相扶持,互相爱护,日子才能过得长远幸福,知道吗?”
“嗯。”宁夏用力的点头,双手紧紧握着老院长,笑脸上泪光盈盈:“何妈妈,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需要人操心的小孩了,您不用担心我。”
老院长欣慰的点点头,转向一旁的慕辰:“慕先生,您身份非凡,以我的地位,本是没有资格向您说教的。”
慕辰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礼貌的侧耳倾听。
“不过既然小夏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也算是我半个女儿了。今天有幸以她的长辈身份坐在这席位上,
有几句话,还是得说一说。”
“何妈妈,您说便是。”慕辰侧脸望向宁夏,眸中尽是温柔的笑意,又看向老院长:“您是小夏的长辈,也就是我的长辈。长辈训话,小辈自是要洗耳恭听。”
宁夏娇嗔的瞟他一眼,面上浮起两朵红霞,无限娇羞。红色烫金的龙凤褂更是衬得她容颜娇媚,柔似春风。
慕辰微微一笑,握紧了她的手,甜蜜之意一览无余。
老院长笑意愈发的盛了,拿起一对新人的手交叠在一起,语重心长的说:“慕先生,你与小夏在一起也有些日子了,应当了解她的性子和脾气。她的性子有些急躁,看似离经叛道,实则最重情义。”
拍了拍他们的手,又道:“我总劝小夏收收性子,为人妻子,不能再如过去一般,应多体谅男人在外的不易。而作为男人,亦应对妻子多加照顾关心,切不可一心扑在工作上,忘了一直默默站在身后的女人。唯有这样,夫妻的感情才能稳固久远。”
“何妈妈,我知道了。”慕辰认真的答应:“我会好好对小夏的,不管是一年,十年,或是一辈子,她都我最珍爱的人。”
宁夏的眼眶微微发红,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光彩照人。
忽然觉得无比的羡
慕,嫁给心爱的男人,被疼爱呵护,是多少女人终其一生的梦想。如今,她终于得偿所愿,披上嫁衣,与得意郎君并肩而立。
而我,却与放不下的那个人咫尺天涯,再无回转的余地。
目光不自觉挪向人群之中。为了不让我难过,宁夏特地在座位上做了安排,将我与焰寰遥遥隔开。
尽管如此,透过层层人群,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所在。他没有如众人一般看向新人,而是微微垂眸,一只手慢慢的在下巴摩挲,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转眼,便是四个月,整整四个月不曾见他,他的五官比过往添了几分凌厉,气势却更为沉稳。
是啊,他到底不再是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焰少了。家族的没落,使得他锋芒尽敛,唯有因削瘦而愈发突出的五官,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利剑,隐隐散发着锐利的暗芒。
我竟是看得痴了,脑海中浮现出在澳洲时的一幕幕,在被我刻意遗忘的那些记忆里,原来也有过他温柔的一面。
可惜,那样的温柔,终是给了别人。
默默的注视了许久,他依然一动不动,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而他身边的女人似乎有所察觉,循着我的目光看来,见到是我,有些意外,怔了一怔,又瞬
间回神,朝我投来浅浅的笑意。
这就是真正名门出身的女子,明知我曾与她的丈夫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依然雍容大气,不失风度。
这一点上,作为焰寰前妻的萧宜蓉无疑比之不及,而我,亦输得彻底。
勉强回以一个微笑,落寞的将目光放回台上的新人身上。正在此时,肖山忽然握住我的手,对我笑笑。
没有说话,安抚的意思却是那么明显。我也掀起嘴角,不愿再流露出丝毫软弱,尽量挺直脊背,扮演好宾客的喜庆角色。
这一出神间,新人已交换了戒指,完成婚礼誓言。周围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声,礼花绽放,一片喜气洋洋。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婚礼,也是唯一的一次。不自觉受到气氛的感染,也漾起微微笑意。
新娘子手捧鲜花转过身来,笑意冉冉的望着宾客。立即有人大喊一声:“抛花球啦。”
在座未婚的女子便都兴奋起身,朝新娘处聚拢。每人脸上都带着说不出的激动,盼望花球能落到自己手中。
宁夏四处观望,最后把目光投向我,频频招手。我笑着摆手,还往后缩了缩,不愿去凑这个热闹。
传说有幸接到花球的女子,会成为下一个新娘。我既没有这样的念想,何苦去争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