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道到底是睡过去,还是哭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天色大亮,整个脑袋涨涨的,眼睛也沉重不已,需要很用力才能睁开。
我如今的样子,定然是很狼狈吧。毕竟哭了一晚上,双眼定然变成核桃了。
不是不尴尬的,虽然答应过宁夏会考虑肖山,但是毕竟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更何况,梦里透露的话,还涉及了以前的感情。换任何一个男人,也不能接受吧。
躺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到应该如何化解这般尴尬,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
便是生病会让人脆弱,我这般表现,也未免脆弱过头了。
“醒了?”
身边忽然传来带着倦意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见的是他痛苦揉着手臂的样子。
下意识的把尴尬先抛到一旁,“你怎么了?”
他不在意的笑笑,抬起身来,用力的甩着手臂,“不知不觉睡着了,压得手臂有些发麻。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稀饭?”
随着他的询问,肚子不由自主的发出两声鸣叫。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先笑了出来:“毛巾和牙刷在浴室里,你先去洗漱,我到楼下把稀饭热好,很快就能吃了。”
说罢捏
了捏脚,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肖山。”
“嗯?”他转过头来,脸上一个红红色印子,“怎么?”
我咬着下唇,摇摇头:“没事了。”
有些话,实在是问不出口,总觉得再多说一句,这份关系就变了。
我承认,我害怕,所以选择原地踏步,什么都不愿说。
他笑笑,没再多说,转身离开。脚步有些虚浮无力,与平时大相径庭。
看到他的时候,他还维持着趴在床边的姿势,约莫是为了方便照顾我,所以就这么趴着睡着了。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已这么憋屈的姿势睡觉,怎么可能手脚不麻?
可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云淡风轻的,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
那我呢,我能这样理所当然的消受他给的温柔吗?
发了好一会儿的怔,走进浴室准备洗漱,却被镜子里的女人吓到。
长发凌乱的堆在脑袋上,还有几缕被泪水浸湿后又风干,顽固的黏在脸上。眼睛又红又肿如同金鱼,脸颊苍白无血色,怎么看都觉得可怖。
难为他在看到我这副模样后还能保持淡定,真不容易。
自嘲的笑笑,拧开花洒冲刷疲惫的身体,也顺带冲去不愿提起的记忆。如果可以,我宁愿假装昨晚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假装在
陈医生走后我便不知人事,无惊无险到今日醒来。
可是眼睛的浮肿是那么明显,便是不看镜子,也倍觉难受。就像之前承受的种种伤痛,发生过,又如何能假装不存在?
出了一晚上的汗,烧是退下来了,身上却黏黏腻腻,极为难受。仔仔细细的冲了个澡,把黏糊糊的感觉冲刷干净,顺带把头也洗了,才觉得舒服了些。
不得不说,肖山真的是个很体贴的人,不但牙刷毛巾都一应俱全,就连干净的衣服和电吹风,都早早的准备好,不需多问。
亏得这两年流行BF装,也就是男友风格的服饰,宽宽大大的男性衬衫套在身上,才没觉得太过难堪。
只是,到底是他贴身穿过得衣服,总带着男性特有的味道。在下楼见到他的第一眼时,还是难免不好意思。
他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微微勾唇:“退烧了,过来坐着吧,吃点儿东西补充体力。”
“嗯。”我不敢看他,垂眸来到餐桌旁。
经历了一场高烧,体力流逝严重,见到桌面香气扑鼻的牛肉粥和热腾腾的香蕉饼,食欲顿时被勾了起来,仅剩的那点儿不好意思也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脸上的红印还未完全消退,眼下也有两个淡
淡的青影。我忽的有些内疚,“肖山,昨晚真的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说这话做什么。”他不在意的笑笑:“就算只是朋友,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一下子没能听出他话里的双关意义,我傻傻的问:“你怎么还在这儿?今天不用上课吗?”
“今儿星期六,忘了?”他伸出手来,替我捏开嘴角粘着的面粉团,“待会儿急着回家吗?”
我愣了愣,下意识的摸了摸肿胀的眼皮,尴尬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在你这儿叨扰多几个小时?我的眼睛——”
“没关系。”他笑开来,指了指阳台:“我想说的也是这个问题,昨晚帮你把衣服洗了,估计一时半刻也干不了,如果你急着回去,我还真不好办。”
“谢谢。”我垂下头,无意识的搅动着碗里的稀饭。
这么多年,什么都是自己靠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过依赖别人的感觉了。
不可否认,如此被关心,要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他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感到温暖的男人,和他相处,不需违心,不需防备,总的来说,还是很舒适的。
所以尴尬只持续了很小的一段时间,就在这顿早饭中被无形化解。
打了个电话回去,随便找了个借口说今天不回家
了。妈妈没有多问,语气中还有些高兴,让我不必挂念家里,玩的尽兴些。
心虚的应了挂上电话,抬起头,肖山随手递了个剥好的橙子过来。
“伯母仿佛不太担心你夜不归宿?”
我无奈的摇头,接过橙子慢慢撕开,随口道,“她现在正巴不得我夜不归宿呢,如果不是我坚决抗拒,她都要拉我去相亲了。”
“天下的父母大都是一样的。”他靠在沙发上,两条腿交叠再一起,放在旁边的小矮凳上,慢悠悠的咬着橙子:“我爸也催了许多次了,总要我快点带女朋友回家。我估计着真带回去,他就得给我安排结婚的事了。”
我心里一条,忽然想到昨夜到访的陈棠之:“你姐夫该不会误会什么吧?昨晚我们孤男寡女的,他会不会对你家里说?”
“放心吧,姐夫不是那样多嘴的人。”他笑的淡然:“就算有怀疑,他也会先向我确认,而非鲁莽行事。所以放心吧,你的存在还是个秘密。”
“那就好。”我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哪里不对,质疑道:“什么叫还是个秘密?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呢?”
“会吗?”他挑挑眉,故作思索的样子,又灿然笑道:“反正你现在名义上还是我女朋友,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