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瓶酒,到后来,连宁夏的影子都变得模糊。
昏昏沉沉的半躺在沙发上,头痛欲裂。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快要把胸腔撑破,我还努力的维持着笑容,告诉自己,即便没有了他,我也能过得很好。
迷糊中,听到温柔又心疼的声音:“姐,我扶你上楼休息,好不好?”
“就让我这么躺着吧。”我喃喃的说,疲惫的合上双目。
闭上眼,看到的全是他与别人的婚礼,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场景,第一次被他触碰时的紧张,期盼他前来的哀怨,被他抛弃时的伤心,再次重逢的喜悦,还有被欺骗的心碎欲裂。
三年来相处的一点一滴,都不曾忘记。就连他每次见我,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都是那么清晰。
深入骨髓的爱恨纠缠在一起,狠狠啃噬着每一寸血肉筋骨,胸口忽的一阵气闷,咸腥温暖的液体从嘴角缓缓溢了出来。
外头隐隐传来宁夏讲电话的声音,我勉力睁眼,伸手在唇边抹了一把,刺目的红色跃然印于指尖。
原来,情绪波动太大,竟是真的会吐血么?
我一直以为,那是电影中才有的桥段。
想趁着宁夏不在,赶紧把血迹擦去。却不想身体沉重得不由人控制,才微微起身,还未碰到桌
面的纸巾,就狼狈的向前跌去,额头重重的撞在大理石的茶几上。
“砰"的一声闷响,引起了宁夏的注意。她轻呼一声,顾不得电话那头的人,匆匆跑了进来。
“姐,你要拿什么?你没事吧?”
她用尽全力,想要将我扶起。奈何身子沉重,我又不愿她看到我的狼狈,一直低着头不愿配合。
“我没事,就是摔了一下。”借着摸头的小动作,顺势擦去唇边的血迹,才自嘲的笑道:“果然是太久没喝酒了,如今酒量到底比不上当年。”
“这能比吗?”她有些气恼:“你知道咱们今晚喝了多少酒吗?比在夜总会里陪客人喝一晚上多得多。那时候起码还有解酒药可以吃,现在是纯粹靠着自己的酒量在撑,不醉才怪。”
原来如此,我真是懵了,竟然连这都不记得。
扯着嘴角笑笑,又是一阵气闷,腥甜的味道再次涌出,想要反应已是来不及了。饶是急忙捂着嘴巴,还是有一丝鲜血固执的涌了上来,从鼻子下方缓缓流出。
宁夏被吓到了,惊声道:“姐,你怎么了?”
“没事,真的没事。”我摆摆手,却忘了自己的手上和唇边,抖留了不少血迹。如此一来,更是吓人。
她都快哭出来了,一把抓住我的手,尖声道:“出了
这么多血还说没事?瑟柔姐,你是想担心死我吗?”
我瑟缩了一下,无言苦笑。
这狼狈的样子,到底还是被她看到了。
罢了罢了,看到又如何,以她对我的了解,难道不知道我如今是多么悲伤吗?便是骗得了全世界人,又如何能骗得过她?
索性也不再装了,软软的靠在她身上,低声道:“我真的没事,只是心痛。”
不是感觉上的心痛,而是心脏真真切切的感觉到痛。
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咬牙将我扶到沙发上躺好,又抽出纸巾轻柔的将所有血迹擦拭干净,低声说:“姐,你等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你要做什么?”我无力的看着她。
她恨恨的咬着牙朝门口走去,边掏出手机,冷声道:“他把你伤成这个样子,不能一句交代都没有。不管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事情,我都要把他挖出来!”
“小夏——”
我低低的唤道,很想告诉她不必再多费心思,我已不想再纠缠什么,可是她走得又快又急,根本不容我拒绝。
无奈,只好重新在沙发躺下,想着一会儿要与他见面,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往日要见他了,都是兴奋而期待的,而今,居然有着难以言喻的害怕。
可是,我到底在怕什么?是怕他冷
厉无情的告诉我,在澳洲那些日子都是假的,他并不曾投入过半分感情吗?
是怕连最后一丝美好的回忆,抖彻底破灭吗?
忽然觉得,其实这样就很好了。有过那一段无人参与的甜蜜,总比连这段记忆都失去要好。
一点儿都不怀疑与他见面的可能性,以宁夏的身份,不可能阻止他结婚,但是以慕辰对她的爱护,若她非要找焰寰出来说个清楚,慕辰不会不帮。
慕家少爷的面子,焰寰不会不给,所以宁夏既然发了这样的话,他说什么也必须来这一趟。
喝了那样多的酒,换做往常,早就昏昏欲睡了。眼皮足有千斤重,昏乱的神智却在不知不觉间越发的清晰敏锐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由远而近传来车辆的声音,杂音不重,是辆好车。
絮语,车子在大门外停了下来,听得宁夏愤怒的责骂了几句,又被慕辰劝阻,接着,熟悉的脚步声朝屋内走来,一步一步走至我身边。
宁夏也想跟着进来,却被慕辰拉住,“这是他们俩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你跟我回去。”
“我不走,天知道那家伙会对我姐做什么事?他伤我姐伤得还少吗?”
“那就在车上等着,少参合。”慕辰不由分说的拉着宁夏上车,随着关车门的声音,周围
一下子宁静下来,唯有焰寰浅浅的呼吸声在我头顶回响。
“我来了。”
他的声音不愠不火,仿佛只是谈论着今天天气如何。我忍不住勾起嘴角,给了自己一个冷笑。
原来,我痛苦得几欲撕裂的事情,在他眼里就那么云淡风轻吗?
缓缓睁开眼,对上他漆黑的眸。这一刻,就连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眼中的冷意。
爱,自然是抹不去的,恨,在心底无止境的蔓延开来,交织成伤。
他没有碰我,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淡淡的说:“你都知道了。”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能表现得这么淡然,要么是来之前就想过应对之策,要么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在乎过吧。
轻哼之声从鼻间逸出,我努力撑着无力的身体,强迫自己优雅的坐起,紧紧的盯着他:“各大媒体讨论得沸沸扬扬,想要不知道,恐怕很难。”
或许是不曾听过我如此尖酸刻薄的语气,他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我扬起下巴,冷冷的注视着他,“为什么骗我?”
他的眸子闪了一闪,面无表情道:“我没有骗你。”
“没有?”我冷笑出声:“那你告诉我,电视里播放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根本没有结婚,与那孙家小姐也没有半点关系。焰寰,你敢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