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微微叹息,焰寰对我,和慕辰对她,当然是不一样的。因为,焰寰从不曾在我身上花费过这样多的心思。我们之间,他永远占了主导权,我只能被动的迎合。
与我相比,宁夏无疑幸运太多。希望她能将这样的幸运一直延续下去,不必承受我所承受过的悲伤。
这一天的宁夏,是肆意飞扬的。她开车带着我跑了许多我不曾到过的地方,在或笔直或弯曲的道路上,畅快的体验着疾速的快感,留下我一路尖叫,和她开怀的笑声。
我从不知道,自己也有那么疯狂的一面。寒冷的夜风吹得我长发扑啦啦作响,衣服被狂风奋力撕扯,几乎要被扒掉。我闭着眼睛不敢去看飞驰而过的两边街景,不顾形象却又畅快淋漓的大声喊着。
仿佛这样,就能把心中的郁结都一一发泄出来。
不知何时,旁边也出现了一辆相同的黑色机车。机车上的人带着头盔,看不清样子,动作却是同样帅酷,与我们并驾齐驱。
我已是放开了往日的拘束,完全沉浸在这狂放的气氛中,放声纵意大笑,看着两辆车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车子在别墅门前停下的时候,我的长发已经纠成一缕一缕,无法梳开。心情却是多年
来第一次的通畅,所有过去的不快都随风而逝,留下来的是更清晰的坚决。
挥手与宁夏道别,听着机车沉重的引擎声远去,迈着轻快了许多的步伐上楼。刚进入房间,诧异的听见在宁夏的机车声中,又响起了另一辆重型机车的引擎车。
不由得跑到露台朝外头看去,恰好看到方才与我们并驾齐驱的那辆机车与宁夏并列,像极了守护在她身边的忠诚骑士。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位骑士,与慕辰是何其相像。或许,她早就知道头盔下那人的真实身份,所以不觉意外?
两辆机车渐渐远去,尘嚣过后,一切恢复宁静。诺大的别墅内,依然孤寂冷清,我却不再感到哀伤。
明确了自己要做什么后,所有的担忧和疑虑都消失了。如宁夏所说的一般,只要努力后,成功与否,都不再遗憾。
第二天晚上,我便坐上去澳洲的飞机,离开这座城市。行李都是之前就收拾好的,不需浪费时间,提上就能走。
墨尔本是一个很美丽的城市,很多现代化的高楼,亦不乏维多利亚式的古老建筑。有轨电车在街上穿行而过,绿树成荫,很有悠然雅致的味道。
站在街头,看行人来往的悠然自得,仿佛步伐都
跟着节拍缓慢下来,躁动不安的心,也慢慢宁静。
国内已是冬天,这边却正值盛夏,热得吓人。街上的姑娘们都穿着清凉的吊带短裤,唯有我,提着两箱重重的行李不说,身上还穿着长衣长裤,没一会儿就热出满身大汗。
好在如今交通方便,直接叫车到了目的地,先洗去一身疲惫,换上轻松简单的挂脖长裙,那炎炎暑气才随之褪去,倍觉轻松。
在飞机上是不可能好好休息的,十一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让人手脚僵硬,昏昏沉沉,只想找张床好好的睡一觉。
可明明已经又累又困,我还是无法成眠,无法按奈激动的心情,走到窗边,朝对面那栋房子看去。
打开的窗户,让房子里的布局一览无余。奢华的装修看上去已有些年头了,但因着是古典式样,倒不觉得土气,反而有些一股岁月沉淀出来的宁静美好。
一个人影缓步走出露台,一只手撑在露台边缘,一只手放在耳边,正在打电话。我心中一跳,下意识的躲在窗帘后面,好一会儿,才慢慢探出头去。
是焰寰,真的是他。
眼睛一下子模糊起来,我以为再也找不到的人,就这样出现在面前。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生怕惊扰了他,
只敢屏息静气,沉默又贪婪的打量。
比起上次见面,他又瘦了些。脸上的胡茬刮得干干净净,过去的霸道骄矜全然不见,倒是添了几许文气。
一件简单宽松的宽条纹T恤,和一条卡其色的休闲裤,比起在国内时严谨的着装,无疑多了几分轻松和惬意。可此时此刻,他的眉头是紧皱的,双眼紧紧地盯在楼下一处草地上,不知与电话那头在说着什么。
许久,他挂了电话,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转身走进房间,坐在沙发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足足两年多了,我从不曾见过他发呆。这样疲乏而又无助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我就这样痴痴的看着,直到他打起精神,换了一套衣服出门,才神使鬼差的下楼,跟了上去。
我对这个城市是全然的陌生,幸好出租车随处可见,叫了辆车跟在他身后,悄无声息一路前行。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我会一路跟来澳洲吧。或许在他的想法中,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
眼看他在一套豪华的别墅前停了下来,我也赶紧让出租车靠在一旁,免得引起他的注意。
他从车上拿下许多礼物,按下别墅的门铃,好一会儿,有位年纪颇大的金发男人前来看门,看样
子像是管家一类的人物。
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焰寰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退后两步,看着眼前沉重的铁门缓缓合上。
他的笑变成了苦笑,微不可见的摇摇头,转身走回车里。
我跟着他,去了三个地方,三次,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局。
他手上的礼物没有送出去,甚至连门都没机会进,就被人打发出来了。
天知道我是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记忆中的他,是那么的骄傲,如高高在上的天神,傲然不可侵犯。如今,他却如最底层的小员工一样,提着礼物一家家的去求人,连个好脸色都得不到。
想也知道,他之所以低头,是为了焰家。不论是为了焰家的复起,还是为了救其父亲出狱,他终究还是低头了。
这些天,他遭遇过多少次这样的失败?
我根本不敢想象,他如何能承受这样的失败。
黑得发亮的凯迪拉克在雅拉河旁缓缓停下,他举步下车,寻了一张椅子坐下来。
这一坐,便是整整一下午。没有抽烟,没有喝酒,他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着,茫然的看着远方发呆。
曾经坚实的肩膀,颓然的耷拉了下去。当一切办法都用尽了,还是没有办法,接下来,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