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难以想象,看似冷酷冰川的焰少,居然也有感情如此浓烈的时候。
曾有那么一段日子,很是痛恨自己的容貌,也同时痛恨上了那个无缘见面的女人。而在听完这个故事后,不觉为她黯然神伤。
有美丽的外表,出众的气质,横溢的才华,还有惊人的家世。这样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女人,本应被人捧在手心呵护,幸福到老。
结果呢?红颜命薄,经历了重重磨难,未来得及等到拨云见日,便像花一般凋谢。
莫明间涌起了物伤其类的悲凉,当然,我依然保留着一分清醒。与她相比,我着实太过低微,犹如尘土。
这是个动人的故事,能轻易勾起心底的哀怜,只是我不明白,这跟我是否离开有什么关系。
“萧先生,如果您只是为了不想我令到焰少难过,着实不必如此。”我静静盯着面前早已冷却的清茶,轻声道:“不管他们过去有着什么样的情感,都是他们的事。我不过是个卑微到极点的坐台小姐,也答应了焰少,从此不再出现在他面前。我是否继续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似乎与你无关。”
萧光泽仿佛还沉浸在回忆之中,眼皮微微下垂,温馨的橘色灯光打在他浓
密纤长的睫毛上,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
狭长的眸子里,带着不可挽回的遗憾,仔细望去,看能看见微微光泽闪耀。我忽地感到一阵不忍,替他把杯中茶水倒去,重新注入热茶。
许久,他才抬头,低声问道:“你真的是这么以为么?”
我哑然,好一会儿才扯了笑容:“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在我眼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那么多绕绕弯弯的事。”
他嗤笑出声:“真想不到,跟了焰少两年,你居然还能保持这样的单纯。”
我微微蹙眉,不自在的举杯饮茶。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焰寰与张晴晴有过一段往事之后,再与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就有种莫明的揪心。
萧光泽已恢复原来淡然的模样,悠悠放下茶杯,凉声道:“焰少刚看上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了。那时候他虽然宠你,好歹还知道分寸,我便懒得去管。”
说着目光倏然凌厉,刺得我心中一跳。
“只是自从许墨带着你出现在众人面前,引得他差点失态后,你还想过像以前一样的生活,是不可能的了。”
“什么意思?”我隐约捕捉到些头绪,又不是十分明白。
他面上闪过一丝嘲讽,仔细看去,还能看到掩
饰得很好的厌恶,“焰寰和许墨为了张晴晴反目成仇,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人死债消,没有人会去追究逝者。但是你,就不一样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你拥有和她一样的面容,能轻易引起他内心的波澜,这对萧宜蓉来说,是很危险的。她可以容忍他在外面玩女人,反正那些女人再娇媚,也不过是图个新鲜,不会影响到他们婚姻的稳固。但若他把心思放在了一个女人身上,你说萧宜蓉会怎么做?”
心中一跳,我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她会除掉我?”
“不仅仅是她。”萧光泽认真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为了焰萧两家能有更好的发展,他们两家的家主,势必不会容忍任何不安定因子的出现。贵族的联姻,为的不仅仅是感情,更重要的是利益。谁若成为了利益的绊脚石,谁就得死。”
活了二十一年,我还没有认真考虑过生死的问题,更没有想过在不知不觉间,自己会成为他人的眼中钉,刀上肉。
以我的能力,自是无法与世家大族对抗的,若想好好活下去,听从他的建议,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把微微颤抖的双手收进桌底,紧紧的相握在一起。我深吸一口气,促使自己的
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他没有出声,双眼直直的看着我,指了指自己的脸。
原来,还是因为这张脸。
刚才的故事里,男主角是焰寰与许墨,差点就忘了,眼前这个男人,也是深爱过张晴晴的。
因为有着和她极为相似的容颜,倒是让他有了恻隐之心,不惜背叛家族,特意前来提醒了。
经历过深爱女子的离世,或许是不忍再看到这张如此相似的面容,再一次承担那样的痛苦吧。
“萧先生,谢谢你。”我诚挚的道歉:“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他眸中飞速闪过一丝朦胧的柔情,仿佛松了一口气,轻快的笑了起来。明知此时在他眼中看到的是另一个女人,这份心意依旧令人感动。
焰寰包养我,是因为她,许墨设计我,是因为她,萧光泽提醒我,是因为她,焰萧两家不能容忍我的存在,还是因为她。
那个叫做张晴晴的女人,宛如我宿命中一个无法跨越的障碍,时时刻刻提醒着我,生活中的一切改变,好的与坏的,都充斥着她的影子。
想要摆脱,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开。
离开……
那个男人,已经与我没有任何关系。纵然见面,也只是徒增伤悲。
在同行业的小姐里面,我算是运气极好的了,才伺候过一个男人,只用了两年时间,身价逾千万,名下还有不菲的房产,叫人又羡慕又嫉妒。
能有这样的结果,还有什么不满足?
足足思考了三天,忽视心中叫嚣不休的痛楚,我终于下了决定,要断绝与这个城市的一切过往。
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升起这样的念头,清晰明了的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是第一次。我把别墅放了出去,又给花经理交递了辞职信,以五倍的价格买断自己的自由权。
是的,当初,我是被男友卖进夜总会的,仅仅两万块,就改变了一生。如今要走,自然要赎身。
花经理没有接钱,陈玉莲日渐式微,妮娜虽红却不靠谱,三大台柱里,目前唯有我能镇场。她答应让我走,前提是再多留几个月,让她有时间培养出能取代我的新人。
当年一千多万的别墅,现在翻了个番。不是谁都能立即拿出两千万的,是以想要一时半会儿之间把房子卖掉,并不容易。无奈之下,我答应了花经理的请求,继续在夜总会坐台。
熬吧熬吧,熬过这几个月,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再深的伤痕,都会通过时间慢慢抚平,只留下一抹浅白纤细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