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大上海”的台柱,妮娜被拥在怀中,不时发出阵阵笑声。而我,则承担了点歌倒酒的业务,取悦于人。
不愿看向刺目的两人,明明记得每一句歌词,也更宁愿看向屏幕,以此缓解内心的疼痛。
“我没有胆挂念,你没有心见面,试问我可以去边?只要你出现,只怕我不便,亦连累你丢脸……”
我是南方人,亦是场子里为数不多会说粤语的人。他曾说过我说话的语调很是软糯,撒起娇来犹如猫咪般撩人。却不知唱起粤语歌的时候,更能唱出其间的感情和灵魂。
这首歌,读书时候便听过了。那时候不曾遭遇过感情的挫败,自然体会不出其中的深沉与无奈。而今,深深切切经历过这一切,自深处发出共鸣,也让这首歌平添几分悲凉。
“宁愿失恋亦不想失礼,难道要对着你力竭声嘶,即使不抵,都要眼闭,我自卑不怕,有自尊只怕献世。”
一曲结束,哀婉的余乐还在盘旋。身后忽然传来他淡漠的声音:“伺候我,你很不高兴?”
我紧紧闭上眼睛,再睁开,已换上欢场特有的完美笑容,回头道:“怎么会,无非是不想打扰了焰少的欢乐时光而已。”
是啊,这是属于他们的欢乐时光,与我何干。男人胸前的扣子被解开
几个,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肌。女人手掌在上面……,白腻与古铜的对比,夺目得刺眼。
妮娜的裙子被撩到大腿上,胸前的事业线也露出大片,媚眼如丝……
眸光微闪,不自在的别开目光,掩饰即将僵硬的笑容。下一首歌的音乐声响起,同时传来他氤氲着怒火的声音:“我来这儿是找乐子的,不是听你鬼叫的,把歌换掉。”
我扯了扯嘴角,顺从切掉那首《泡沫》,换上五月天的《终结孤单》。
充满活力的旋律骤然代替了哀婉的乐声,妮娜望向他的笑容更甚,他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又闭上眼,没有吭声。
以这两年来对他的了解,自是知道他不喜欢这类吵杂的流行歌曲的。古典音乐,舞台剧和交响乐,才配得起其高贵的身份。便是在我的影响下听现代歌曲,也多是听些韵味悠长的老歌,鲜少如当下年轻人那般追求流行。
我懒得管他,回头沉浸在当麦霸的孤独之中,竭力把歌曲唱出朝气蓬勃的活泼状态,来抵抗那不时冒出的心酸。
今日不同往日,他高兴不高兴,自有身边的女人牵挂,与我何干?
唱得正HIGT,音乐骤然被关掉,我的尾音一下子拖成奇怪的弧度,又嘎然而止。
妮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来,任由衣
衫零乱的耷拉,慢条斯理的换上轻柔的歌曲,又收小了音量,笑吟吟望向我:“瑟柔姐,焰少点你的钟,是为了要你取悦咱们,可不是让你自HIGT的。来,过来一起喝酒吧。”
说着硬是把我手中的麦克风夺过去,凑到我耳边小声说:“秦瑟柔,你不是不相信焰少已经玩腻你了吗?现在是唯一可以让你问清楚的机会,可得好好把握哦。”
问?还需要问吗?
自进门那一霎那起,我就明白不需再问了。除了让我坐下那句话外,他由头到尾没正眼看过我,任我的尊严一落再落,碾压成泥。
我死心了,真的,所以不想看不想听不想问,把他当成一位普通的客户,应付过去就好。
从此,秦瑟柔与焰寰再不相干。他做他的富家子,我做我的坐台女,各自安好。
想是这么想,妮娜却不给我后退的机会,用力在我腰上推了一把。毫无防备之下,竟是跌跌撞撞冲到他身边。
“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焰少的宠幸吗?”她尖酸刻薄的讽刺着我,在他另一头坐下,小鸟依人的把头倚在他肩膀上,轻蔑道:“秦瑟柔,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行,不过是被玩腻的破鞋罢了,也敢奢望褪羽成仙吗?”
焰寰亦嘲弄的看着我,半开半
闭的眸子里,鄙夷之色如锋利的针尖,密密麻麻刺进心里。
我窘迫的撑起身子,拉起滑落的披肩,良久,扬起一抹甜得能腻死人的笑容,娇嗔道:“能遇上焰少这样大方又优秀的客人,哪个女人没有点奢望呢?像我们这种行业的人,本就没什么尊严可言。当然,既然焰少不喜欢,那柔柔自罚三杯就是了,您可千万不要生气哟。”
妮娜大概没想到我能这么快调整好情绪,顿时有些变色,不甘心的低骂了一句什么。我也不去看她,自顾倒了三杯酒,一杯又一杯的灌下,轻佻的扬了扬空杯:“焰少,让您见笑了,希望柔柔没有影响到您的兴致。”
他的眉头瞬间收紧,眼中迸射出熊熊怒火。就在我想看仔细些的时候,那抹怒火突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玩味的笑容:“秦瑟柔,你就这么喜欢钱。”
“不,不是喜欢,是爱。”我举起一根手指摆了摆,甜腻腻的笑道:“若不是爱钱,柔柔又怎么有机会与焰少成就一段露水姻缘呢?”
“秦瑟柔,你要脸吗?”妮娜的笑容再也绷不住,板起脸斥责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还有脸提?”
“能攀附上鼎鼎大名的四公子之一,就算成为了过去式,也曾风光一时。”我故意做出放荡骸形
的样子,手指一点一点的攀上他的肩:“足足两年,柔柔与有荣焉。”
刹那间,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这种反应我再了解不过,若放在从前,他接下来的动作应该是一边恶狠狠的骂我放浪,一边狂风暴雨的索取不休。
而今,这样的一幕并没有发生。暗黑的眸子划过深切的厌恶,转瞬,我的手腕被毫不客气的拨开。
天差地别的待遇让妮娜差一点笑出声来,看好戏似得看着我,得意洋洋的点了一支烟,凑到焰寰嘴边。
焰寰没有理她,伸手在口袋里掏出支票本,干脆利落的写了几笔,丢到我身上。
“我还以为自己对你已经是够仁慈的了,没想到却错估了你的野心。拿上这些钱,从此滚出我的视线,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支票飘飘扬扬落在地上,妮娜瞳孔一缩,先一步把支票拾起,捂嘴惊呼:“一千万,焰少,她不过是您玩腻了的烂货而已,您何必对她这么好?”
焰寰淡淡的瞟她一眼:“我做什么,还需要你来发号施令吗?”
声音不大,却拥有着震慑人心的威力。妮娜显然是慌了一下,又换上委屈的神情,泫然欲泣:“我只是觉得难受罢了,难不成在您眼里,我连一双破鞋都比不过吗?既然如此,您又何必留我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