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的,随行这一行人里,无人挑选风情万种的玉莲,与她相辉映的妮娜,也没能入这群人的眼。
陈玉莲倒还好些,出道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见了不少,维持着不变的笑意娉婷袅袅的出门了,妮娜则不甘的扁了扁嘴,跟在众人后面。
我有些担忧,她升起得太快,犹如夜空中熠熠生辉的星辰,还没学会如何收敛,便灿烂绽放。这对需要随时随地察言观色的小姐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多少面目慈善的客人,说翻脸就翻脸。不说别的,就在包房里随便挑一个男人出来,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捏死她。
饶公子余光瞥了我一眼,又望向走在最后,顺手把门带上的妮娜,颇感兴趣的转过头来:“你跟那女人关系很好?”
我收回目光,换上一副恰到好处的笑颜:“瞧您说的,不都是姐妹吗,哪有什么关系好不好的。”
“是么?”他显然不太相信,但也没继续追问下去,返身与身边人商谈着什么。
不该我听的东西,理当自觉屏蔽耳朵,把自己当成透明人。只是这透明人一当就是一整晚,感觉着实怪异。
与我同样被点的几位姐妹,陪着客人觥筹交错,娇笑嗔乐,唯有我一人沉默无语的坐在一边,无人搭理。
要说那饶公子不近女色吧,对于姐妹们的主动奉承,他也没表现出太抗拒的样子。但要说他是出来寻花问柳的,他又偏如同柳下惠一般,连女人的腰都没有摸一下。
我被这样的状况弄得一头雾水,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他点我出钟是为了什么。就算再有钱,也不至于点个价值不菲的头牌扔在一边不去搭理吧?
花经理第二天就回来了,早早的喊了姐妹们去给客人挑选,独独漏下我一人。不多时,又急匆匆的拨了个电话过来,要我立即到尊666包房。
紧赶慢赶上去一看,又是这个男人。和昨日一样,没有任何言语,连普通的寒暄都没有一句,随便指了个位置让我坐下,又视若无睹的和其他人喝酒去了。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我渐渐也适应了。不管他爱怎么折腾,反正该给的钱一分钱也不会少,我还不必绞尽脑汁的讨好他,何乐而不为呢?
经过一番大起大落,跌倒泥底又再次复起,原本八卦的姐妹们都不敢随意乱嚼舌头了。以至于这些天来,除了和我一样被点到饶公子那间包房的几个姑娘外,竟是没人知道我得到了什么样的“待遇”。
花经理对我的态度再度恢复了热情,从她嘴里,我得知了这位“饶公子
”的真实身份。
饶起云,魔都四公子之一,亦是豪门四大家之中唯一一家父母长辈皆为高官的,地位超然。便是他自己,也年纪轻轻秉承父业,如今已是政坛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之一。
论钱财,饶家未必是第一,但若论权势,便是呼风唤雨的萧家家主,也不敢轻易招惹与他。
名声赫赫的四公子,我已见过三个,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不由得暗自伤神,难怪大伙儿都前倨后恭,难怪陈玉莲对我的嫉恨愈发明显,又不敢上前招惹。只怕,他们都把我当成饶起云的人了吧。
殊不知,我与他清清白白,连从第一次见面至今,交谈还不够两只手的数。
走了个焰寰,来了个饶起云,短短两个月,我就起起落落几次,借着这些男人们的势,最终稳稳的坐在第一交际花的位置上。
有时我也会想,如果焰寰知道了我现在的名声和状况,又会生出什么样的怒火来。
每次燃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总是忍不住微微发疼。时至今日,我依然无法相信他就这样离开。若是一点感情都没有,那天晚上,他又怎么会出现得那么及时,拯救我于水火之中。
暗暗的萌生了一个念头,竟是希望再一次遇到那般不堪的客
人,想要试探一番,他到底有没有在关注着我。
饶起云并非每天都有时间过来,他不在的时候,我也会和其他姐妹一起,接受其他客人的挑选。可惜的是,自那次之事后,花经理谨慎了许多,有些太难相与的客人,便不肯让我上钟,省的再惹出什么事情来。
借着客人把焰寰钓出来的愿望,以流产告终。
渐渐的,我开始相信,那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意外,甚至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思念太甚,才起了这样的臆想,来缓和自己那颗不安分的心。
姐妹们都很羡慕我,游刃有余的桓转在各种富豪权贵之间,唯有我自己知道,每夜的孤枕难眠,是什么样的空寂。
身上的伤痕可以随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去,心上的烙印是永远都无法抹灭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愈发不爱说话,就连和妮娜碰面,也是寥寥几句,提不起一点心思。
少了我这个朋友,她不见得郁闷,反倒每天容光焕发。
听说,她从宿舍搬了出去,住到南边新开发的一个小区。
听说,那位阔绰的金主为她买了一套两层楼的小别墅,装修豪华,还特地为她买了辆她倾慕已久的宝马mini,以便上下班的时候不必赶得匆忙。
纵然每天见面,关
于她的事情,几乎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在我面前,她很少提及那位让她身份水涨船高的男人,向别人炫耀起来,也多是以“那位爷”代替,从不肯透露那人的真实身份。
若非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她的改变,看到那辆色彩鲜明的车子,看到她几乎天天不重样的首饰装扮,大家都很难相信这是真的。
过去不舍得买的东西,现在一买就是好几份。她的化妆台上,罗列了各种崭新华贵的化妆品。有新来的小姑娘羡慕几句,她便大方的随手送人,丝毫不在意别人会怎么想。
我实在看不下去,低声奉劝:“妮娜,我知道你现在春风得意,但是生米恩斗米仇,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她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把红唇涂满,才慢条斯理的说:“瑟柔姐,你当初倒是够低调了,结果呢,又落下好下场了吗?”
心底深处最隐秘的疼痛被提起,我竟是被顶得无话可说。她慢悠悠的把口红拧回去,勾起嘴角,轻声细语道:“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但是我已经不是那个刚入欢场的小姑娘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如何把握。若是在颠峰时期都要唯唯诺诺,那来日跌落,岂不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