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保持着尴尬的沉默,头顶的灯照得人眼花。
顾青云看着手里的缴费单,不知在想什么。
苏城忽然抬头道:“麻烦你了,花多少钱,待会儿我转给你。”
“不用了,她是我妻子。”
他低声说着,眼皮都没动一下。
苏城侧脸看着他,想从那张清瘦的脸上看出点敌意,毕竟他的话几乎可以算作某种挑衅了。
而结合具体情况看,除非对方疯了,否则不可能对他有好感。
但他看了将近一分钟,眼睛发干,一无所获。
顾青云仿佛只是说出一个事实,不带任何情绪。
“你知道她不是。”苏城面无表情。
顾青云终于抬眸,轻轻笑了声,眼角的皱纹为他增添从容,似乎在与一个稚嫩的学生对话。
“你知道她是。”
“……等她醒来就不是了。”苏城情不自禁提高音量。
“是么?那就等吧。”
顾青云说完拿出手机,不知在发信息还是做什么,不再说话。
苏城低下头,瞳孔盯着手里的围巾,生平头一次如此讨厌医院。
十多分钟后,高跟鞋声在走廊响起。
程晚歌和瞿天成匆匆赶来,看见顾青云问:
“我妈呢?”
顾青云站起身,“手术室里,脑溢血。”
她听见病因脸色大变,失魂落魄地后退了半步。
“怎么会这样……”
瞿天成顺势搂住她的肩。
“你不要害怕,说不定根本不严重呢,阿姨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程晚歌担心的不只是这些。
她推开他的手,抿着嘴唇走到顾青云面前,小声问:
“那份协议……签了吗?”
顾青云摇头。
她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嘟囔道:
“你看吧,连老天爷都不同意你们离婚。”
顾青云轻笑着揉揉她的头发。
被忽略的苏城不禁清了清嗓子,提醒他们还有人在。
程晚歌这时才注意到他,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阴沉下来。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苏城刚要回答,话茬就被顾青云接走。
“他是你妈很重要的一个朋友,现在这边没什么事,你先走吧,不用耽误时间。”
“我不走!”
程晚歌铁青着脸走到他面前,死死瞪着他。
“很重要的朋友?有多重要?需要她为了你跟丈夫离婚吗?还是把所有的钱都给你?”
苏城不习惯与陌生女性离这么近,更没兴趣在这种关头和她争吵,犹自后退,保持距离。
“我想你误会了什么。”
“误会?呵呵,你们以为别人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不会得到她的钱的,穷尽心机也得不到!”
苏城皱眉,“我不是为了她的钱。”
“那你是为什么?年轻、貌美、才华?她什么都没有。”
他撇脸看向墙壁,低低地说:“我无需向你解释,你不会明白的。”
程晚歌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越看越觉得可恨,朝他脸上啐了口。
“那你就是个变态!呸!”
另外两人吓一跳,连忙劝架。
在顾青云的示意下,瞿天成半推半抱的把程晚歌弄出医院,走廊恢复安静。
顾青云看了眼手表,“三个小时了。”
阮林林还没出来。
苏城迅速忘掉刚才的不快,看着手术室的门不安地等待。
即将天亮时,阮林林被推出手术室。
她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换成了手术服,上面盖了张薄薄的毯子。身体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脸色虚弱到让人担心她是否有呼吸。
医护人员把她转移到重症病房里,医生说:
“麻药大概三个小时后才会完全褪去,到时如果醒了说明手术效果很好,应该不会留下太大的后遗症。要是没醒的话,恐怕得进行下一步治疗。她的身体条件不算好,很容易出现意外,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说完就进了病房,二人没被允许进去,暂时留在外面。
顾青云说:
“假如她手术不成功,醒不过来,或者醒来以后无法独立生活我们就不离婚了。”
苏城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
“离了以后谁照顾她,你么?”
他不服气道:“我会比你做得更好!”
顾青云笑笑,看着门上的玻璃。
“我相信你的决心,但我更相信万一。天要亮了,你一夜没睡,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她醒。”
苏城想都没想就拒绝。
“你年纪大,你回去,我在这里等。”
顾青云平心静气,“你还有工作,我已经退休了。”
“我身体好,能跑上跑下,你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
二人你来我往,展开一场没有硝烟与炮火的战斗。争执足有几分钟,最后达成统一——谁都不走。
病房里医生一直在忙,他们插不上手,巴巴地站在外面看着。
咕噜噜,苏城一夜未进食的肚子叫出声。
顾青云瞥了他一眼,他尴尬地捂住胃,问:“我下去买早餐,你要吃什么?”
“不用,谢谢。”
尽管对方拒绝了,但回来的时候,苏城手上还是提着两人份的。
他把其中一份递给顾青云,拆开手里的那份,坐在椅子上开吃,一边吃一边抬头看病房,舍不得错过任何消息。
顾青云端着早餐,是皮蛋瘦肉粥和肉包子,烫得掌心热乎乎的。
耳边是年轻男孩吃饭的声音,很快,不怕烫似的。
他曾经也这样,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谢谢你。”顾青云说。
苏城动作顿了顿,没说话。
“你父母知道这件事吗?”顾青云拿起肉包子,咬了一口。
扑鼻的肉香渗入唇齿间,激活他衰退的味蕾。
苏城摇头,“他们没必要知道。”
“但他们肯定会关心你和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
他嗤笑一声,“你是教授,很厉害,但也就是在专业领域内厉害而已。别人的家庭最好还是不要妄加揣测,你不懂的。”
顾青云慢条斯理地吃肉包,“我们曾经也想要一个儿子,如果当时生出来,应该和你年纪差不多。”
苏城心里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别胡说八道,我可不是你儿子。”
他忍俊不禁,“我知道,只是突然觉得很奇妙。你爱着她的灵魂,我爱着她的身体,也算是一种缘分了吧。”
苏城仰头把剩下的粥喝个精光,将一次性碗筷丢进垃圾桶,抹了抹嘴。
“这顶多是孽缘。”
顾青云不置可否。
麻醉药效过去,阮林林没醒。
医生做了个完善的检查,凝重地告诉他们。
“大脑出血部位还在增加,情况不容乐观。今晚需要再进行一次手术,还是没有效果的话,恐怕难以坚持到月末。”
两人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点点头,回到病房。
身为亿万富翁,阮林林住得自然是单人病房,条件很不错,空间宽阔,但也因此显得格外瘦小。
两人站在病床边,顾青云见她嘴唇干涸,用棉签蘸水,轻轻点在皮肤上。
苏城想接手,找不到借口,揉了揉头发问:
“你确定不回去?以你的身体恐怕熬不过今晚。”
顾青云垂着眼帘,“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她已经回去了。”
苏城渐渐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她回自己原本的身体里去了?”
“灵魂总得找到落脚处。”
苏城闻言,立刻拿出手机去外面打电话。
他有阮林林父母的联系方式,只是因为以前不敢面对事实,所以很少联系。
顾青云很有耐心的继续喂水。
十几分钟后,苏城回来,浓眉紧蹙地摇了摇头。
“她没醒。”
大洋彼岸的阮林林没醒,这边的程梦芝也陷入昏迷。
两人的灵魂不知去向,实在叫人担心。
当晚,阮林林再一次被推进手术室,顾青云与苏城在门外开始漫长的等待。
五个小时后,医生出来,解开口罩。
苏城迫不及待,“怎么样?成功了吗?”
“还不错,现在再观察几个小时。”
二人惊喜,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一刻都不肯离开。
在他们紧张而殷切的注视下,她的眼皮动了动,缓慢睁开。
苏城连忙喊她,“林林,听得到我说话吗?”
顾青云扶了下眼镜,转身出去叫医生。
医护人员匆匆赶来,为她测心跳量体温,一番折腾后总算确定,她已经恢复意识,脱离危险了。
苏城依然很不放心,因为自从对方睁开眼睛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紧张地看来看去,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林林,你不舒服吗?”他蹲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她任由他握着,视线往顾青云脸上飘,半晌后才哑着嗓子说了句。
“我饿。”
“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我……就吃平时吃的吧。”
苏城立刻转身出门。
她把手缩回被子里,下巴也埋进去,只露出一双眼睛,仿佛很害怕。
顾青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端起水杯,“渴吗?”
她摇头,“我想睡一会儿。”
“嗯,你好好休息,有事按铃。”
他退出病房,为她关好门,静静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苏城很快买回食物,看见他步伐一顿,“为什么坐在这里?出事了吗?”
“她想休息。”
“那也得吃饱再睡。”
苏城打算进去,顾青云抓住他的肩。
手掌看似苍老,力气却挺大。
“你做什么?”
“她应该不是你要找的人了。”
苏城怔怔地问:“你在说什么?”
顾青云收回手,“不信你就试试。”
他看着门,心中因她苏醒产生的喜悦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紧张起来,不太敢进去。
对方是骗他的吧,肯定是为了让他主动放弃才这么说的。
苏城鼓起勇气,拿着那些重如泰山的食物,敲了敲门,走进去。
她缩在被窝里,似乎在看手机。白光一闪即逝,她已把手机藏到针头底下,佯装刚醒,睡眼朦胧地探出头。
“你回来了。”
由于才做了手术,她脑袋上还缠着纱布,脸色也是显而易见的苍白,看得苏城心疼极了。
但一想到灵魂可能已经调换,心里便有股说不出的古怪,屏住呼吸笑了笑,打开饭盒。
“我买了胡萝卜牛肉汤,青菜瘦肉粥,还有水蒸蛋,你喜欢吃什么?”
她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怎么都这么清淡。”
“你刚做完手术,吃清淡的方便吸收。等过些日子康复了,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吧。”她撅撅嘴,食指一抬,指着牛肉汤,“我要吃这个。”
苏城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吹凉了喂她,悄悄观察她的每个细微动作和表情。
与此同时,对方也在暗暗打量他。
“我做得是什么手术啊?”
“脑血管破裂,医生为你清除了淤血。”
她啊了一声,“真的吗?糟糕……”
“怎么了?”
“我好像有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你叫什么名字?是我什么人?”
苏城没说话,拿着勺子一动不动。
她等了一会儿,哈哈笑两声。
“我开玩笑骗你的啦,别当真,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是吧苏城?”
苏城忽然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深吸一口气站起来。
“我去上下厕所。”
“嗯,去吧,等你哟。”
她挥挥手,一脸乖巧温顺。
苏城走出病房,看到长椅上的顾青云,表情是无法形容的难受。
“她吃完了吗?”
“还没有,我想去抽根烟。”
“嗯,我来照顾她。”
顾青云说完就要进去,苏城忍不住把他拉去卫生间,关上门问:
“你疯了?!”
他理了下衣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明已经看出来她不是她了,还有心情照顾?说不定现在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一个街边的流浪汉,监狱里的死刑犯,都有可能不是吗?”
顾青云淡淡道:
“无论她内里的灵魂变成谁,身体始终是我的妻子。作为丈夫,我有义务照顾好她的身体,不允许……任何人损坏。”
苏城愣了愣,终于明白他之前为何对阮林林那么包容与温柔。
灵魂是谁不重要,他像神墓前的守将,阻止一切有可能破坏珍宝的人。
已逝妻子的身体就是他的珍宝。
顾青云没有与他说太多,打开门走出去。
苏城在里面待了近一个小时,差点抽光一整包烟,才失魂落魄地走出去。
还没到病房,他便听到里面传出的说话声。
“可是我不想吃这些,你难道不爱我吗?去帮我买嘛。”
紧跟着是顾青云的声音。
“你刚醒,血压又高,不应该吃那种东西。”
“好吧,不吃燕窝就不吃燕窝,我待在这里挺无聊的,你找个人来陪我说说话行不行?”
“你想聊什么,我可以陪你。”
她娇嗔一句,“不要,我想跟女人聊天,你先回去,随便叫个人来吧。”
顾青云沉默数秒,答应,走出病房,与苏城打了个照面。
与护士打了个招呼,二人肩并肩朝外走,停在医院大门外。
“我先回去补个觉,明天再来看看。如果那人真不是她,我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顾青云没有不悦也没有开心,仿佛只是听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点点头拦出租车。
苏城站在原地,直到出租车载着他消失在视野里,才摸了摸额头,朝前走去。
回家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他神清气爽,吃完早饭后前往医院。
他特地穿了件白色羽绒服,是以前阮林林攒了两个月生活费给他买的。
如果她是阮林林,不会认不出。
医院里,顾青云坐在病床边,手里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粥,很有耐心地喂床上的人。
程晚歌站在他身后,眉心皱出深深的川字。
程梦芝喝到一半,忽然抬手。
“我已经饱了。”
顾青云点头,起身道:
“那你继续和晚歌聊天,我去洗碗。”
她想到对方那咄咄逼人的语气,和机敏锐利的目光就头疼,连忙摇头。
“不用不用,我休息就好。”
话音刚落,房门开了。
苏城径自走进来,停在病床前,侧脸看着顾青云。
“我想和她单独聊聊。”
顾青云朝程晚歌使了个眼色,父女二人离开,还为他们关上了门。
病房里陷入沉寂,程梦芝眨了眨眼睛。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是谁?
她去了哪里?
你们什么时候能换回来?
他一肚子问题,可话语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咽回去,只闷闷地吐出一句。
“想看看你病情怎么样。”
她目光暧昧起来,抿着嘴唇微微一笑,伸出手。
苏城不解,“做什么?”
“过来,跟我说会儿话。”
她将他拉到身边,左手放在他膝盖上,右手有意无意地摸着他手背,轻声说:
“我晕倒的时候,你有没有担心我?”
“有。”
“我也是,真担心自己醒不过来,那样就没法离婚跟你走了。”
苏城没有诧异对方为何知道这件事,因为两人有微信往来,一看就知道。
这个人已经掌握了多少秘密?她到底是谁?
他不想掺和,可万一自己误会了,她就是阮林林该怎么办?
苏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摸摸她的头发。
“疼吗?”
“不疼,我想早点出院,然后跟你去国外。”
“你还愿意和我走?”
“当然了,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程梦芝轻轻推了他一把,压低嗓音,“我肯定是要跟你走的,才不和那老头子待一块儿呢,他女儿一点都不喜欢我。不过在走之前,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不是中奖了吗?彩票是我买的,钱当然也是我的,可是就这样离婚的话至少得分他一半呢,多划不来啊。我不想把钱给他,只想给你花……我们以后一起去美国买栋大别墅好不好?”
若是放在以前,苏城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可今天只觉得恶心。
“你想独占那笔钱?”
她被说得很不好意思,“别说得那么夸张,我自己买的彩票,钱当然是我的了,给别人花才叫傻呢。”
“可是婚姻法规定得很清楚,婚后财产他拥有一半。”
“所以才找你帮忙想办法呀。”她摸摸下巴,“你说……搜集他家暴出轨的证据怎么样?”
苏城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感觉,推开她站起来。
“我想我们还是等你伤好以后再说,我有事先走了。”
他说完就走,一刻都不想多留。
程梦芝看着他飞快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变成锋芒毕露的鄙夷。
暂时无人进来,她拿出手机,登陆微信,闷头发信息。
医院外的餐厅里,程晚歌对母亲刚才的表现耿耿于怀。
“她怎么又跟变了个人一样?你们不是已经谈好离婚吗?看她跟你说话的样子,娇滴滴的,别说即将离婚的夫妻了,新婚小夫妻都没那么腻歪。”
顾青云给她夹了块排骨。
“你太瘦,多吃点肉。”
程晚歌根本没有心情碰。
“我得回去找她问问。”
她起身欲走,顾青云抓住她的手。
“坐下。”
“爸……”
“坐下。”他坚定的语气不容反抗,见她回到椅子上后,才缓和了些。
“这里的事你不要再管了,你不是想重新开始工作吗?去吧,有些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程晚歌目露担忧,“你确定吗?我只是想帮帮你。”
顾青云笑道:“你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程晚歌没再坚持与他一起吃完饭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顾青云回到医院,与护工一起照顾程梦芝。
半个月后,她平安出院,腿伤也基本康复,能拄着拐杖到处走。
顾青云问:“你想回老房子还是你的别墅?”
她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努力掩盖,故作平静地说:“别墅吧。”
他把她送过去,不放心她的病,也住了下来。
程梦芝无所谓,反正别墅房间那么多,他们完全可以互不干扰。
回去后的第一天,平平静静。
第二天,快递在客厅里堆成小山。
第三天,几个自称康复师的人在她房间待了一天。
第四天,她说在家呆着太闷,不利于身体恢复,叫了辆专车出门外,深夜才回来。
第五天她躺在床上睡懒觉,顾青云下楼吃早饭,一路跨过无数个香奈儿和迪奥的包装盒。
茶几上丢着几只打开试色后就被嫌弃的口红,地上东倒西歪地摆着十多双新鞋,空气里弥漫着比黄金还贵的限量版香水味。
顾青云挪开堆满餐桌的新皮包,看见底下有张名片。
黑色暗纹硬卡纸上印着金色字体——不死鸟俱乐部。
没记错的话,这是华城很出名的男色俱乐部,还上过热搜。
门铃响起,他正要去开门,程梦芝拄着拐杖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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