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几天伤,沈肆便准备返回?医疗队所在的维多利亚医院,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
维多利亚医院离德卡并不远,也就三四?十公里的距离,往返大约两小时。之前她甚至也来过这里,她怎么也想不到,一直找的人居然就在这里,多可笑。
伊维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当你真?的要去找一个人的时候,却如同大海捞针。也许他就离你几米远,但命运却让你们错开。
她正收拾着行李,曲悠在一旁帮忙折衣服。
看着在桌前收拾东西的沈肆,她面露犹豫,手上折的来来去去都是同一件衣服。
陆锦城的意思是让她们直接回?国,但考虑到平安还小,身体比较弱,便让她们留在这里,以免发生意外。
叛军到现在都还在找那东西,如果让她们离开,保不准会遇到袭击。
可沈肆的脾气她也知道,她决定的事,绝对不可能改变。
一时间她很是苦恼,她到底要不要劝,或者?还是直接跟着她一起回去。
人生可真是艰难。
沈肆回?过头,就看见她在发呆,她把袋子折了一下,弯腰放进行李箱,道:
“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一件衣服叠了那么久。”
说着就拿过她手中的衣服,三?两下叠好放进行李箱。
“师傅,要不然你别回去了吧,陆队长说不安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曲悠试探性地问道。
沈肆停下动作,看着她道:
“你知道这件事无论对我还是对大家来说,都很重要吧?”
“那曾主任和朱姐还在那里,他们也可以做啊。”
当时只有他们五个被派了过来,还有两个留在医院,一个是外科主任曾帆,一个是急救科护长朱睛。
“不用再说了,我答应过莉娅,一定会帮她做手术的。”
沈肆没再看她,自顾自地蹲在地上把行李箱的拉链拉好,然后提起来。
曲悠有些泄气,果然是没用的。
正当沈肆已经收拾好的时候,门口响起敲门声。
两人转过头去,就看见陆锦城一脸冷漠地站在门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沈肆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出现。
“你不能离开这
里。”陆锦城直接道明来意。
沈肆呵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
“陆上校似乎没有这个权利命令我。”
她说完这句话,气氛瞬间冷下来,就像空气突然冻结,连呼吸都会困难。
曲悠看了看两人,莫名的居然觉得?自己站在两人中间有点碍事。
她缩了缩脖子,然后弱弱地对沈肆道:
“我……我去上个厕所。”
然后,沈肆并没有理她,仍是看着陆锦城,面色冷淡。
曲悠看了她一眼,见没人理她,撇了撇嘴,慢慢的挪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带上。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陆锦城看着她问道。
沈肆忽的有些不耐烦,反身把双手放在桌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道:
“这是我的事,没必要和你汇报。”
陆锦城眸光忽的窜起一团火,脸色黑沉沉,很是难看。
她的事,她的事,她的所有事都与他无关。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她总是不和他透露任何情绪,无论开心与否。
她就这样把他隔绝,让他无法前进。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她手,强制性的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沈肆,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当年你一声不吭的离开,现在又一声不吭的出现。还说什么要追回我,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是阿猫还是阿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很得?意是不是?”陆锦城几乎是吼着说出这些话。
他用力的抓着她的肩膀,企图从她脸上找到任何一丝的痛苦或者?难过。
可是没有,都没有。
她就那样冷冷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件死物,那种眼神,是他第一次见。里面什么都没有,寂静得?可怕。
那一刻,他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么你往后就别再问我答案。我很累了,请你出去。”沈肆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平静的让人害怕。
陆锦城手一僵,一抹痛苦从他眼底闪过,他慢慢地松开她,脸色重新恢复死寂。
就像一片荒原,那里除了荒凉和枯萎的杂草,呼啸的风声,便什么都没有。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房门,然后砰的一声关上。
门板重重的磕在门梁,发出巨大的动静,连窗户和地板都在震动
站在门口踱步的曲悠被吓了一跳,一转身就看见陆锦城走了出来。
他身上的戾气,比刚刚进去的时候,要重得?多。
曲悠不禁打了个哆嗦。
看这幅样子,肯定是谈崩了。
“陆……陆队长,你没事吧?”曲悠小心翼翼地问。
陆锦城只看了她一眼,便从她身边走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曲悠看了一眼房门,连忙追了上去,在他身后道:
“陆队长,你别生气,我师傅一定要回?去是有原因的。”
陆锦城忽的停下脚步,微微转过头,冷声道:
“这与我无关,我不想知道。”
说完就走了,曲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两个人都是这脾气,怎么说也没用。
但是,她师傅是真的有事。
维多利亚医院附近居民区有个小姑娘得?了先天性甲亢,脖子大得很厉害,因为长期没有得?到治疗,肿块也有开始恶化的趋势。
伊维亚重男轻女是很严重的,这里几乎近三?分之二的女孩子都没有上过学。对于她们来说,连识字都是一种奢侈。她们的命运就是干活,然后等长大到十二三?岁就要嫁人,卖去做童养媳,或者?奴隶。
她们对于男人来说就是个附属品和货物,不听话就没饭吃。
这里的生育年龄普遍低下,都在十三?四?岁。
有些才?十七八岁的姑娘,已经是四五个孩子的母亲。
那个孩子也是她们在义诊的时候遇见的。
因为甲亢,她整个人看起来都特别消瘦,大大的脖子,瘦成排骨的身子,眼球突出,加上稀黄的头发,就像个恐怖片里的大头娃娃,很是吓人。
虽然说是义诊不用钱,但是也依旧没有多少?人来。这里的人信封巫医,认为一切病痛都是源自于自身的罪恶。只要虔诚地向巫神祈祷,就会好起来。
对于这些陌生的外国人,她们不但厌恶,还很抵抗,觉得?就是因为他们,所以病痛和灾难才会降临到他们的国家。
自大让他们变得无知与愚昧。
可只有这个小姑娘,非但没有厌恶她们,还偷偷地给她们送了水。
后来有一天她忽
然晕倒,被医院的人发现,就送到了医院。
经过检查,发现是肿块开始恶化,并有癌化?的趋势。而且她的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营养不良,各个功能器官都开始衰退,因为过大的肿块,已经压迫到了喉管,导致她开始失声。
如果再不手术,就会压迫到神经,严重的话甚至会引起死亡。
她对沈肆说,她想活下去。
沈肆想帮她做手术,但当晚她家人就强制性地把她带走,说什么也不让医院医治。
后来有一次她们偷偷去看过她,莉娅的情况已经开始越来越糟了。
他们甚至不给她饭吃,把她关在屋子里,并且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不把病传染给她们。
沈肆答应过莉娅,一定会救她,所以,无论如何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房间里,沈肆紧紧地抓着桌子的边角,五官狰狞得?几近扭曲,额角也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水,像是在极力遏制着什么。
好一会儿,她伸手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一瓶药,颤抖地扭开瓶盖,倒了两粒扔进嘴里,没有喝水,强行咽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曲悠进来的时候见她面色苍白,都是冷汗,便有些担心地问:
“师傅,你又头痛了?”
沈肆抬头看了她一眼,扶着椅子坐了下来,她声音有些虚浮道:
“没事,缓缓就好。”
曲悠赶紧给她倒了杯水,道:
“最近我看你都没怎么休息好。”
沈肆的头痛也不是现在才有的,这两年只要她一忙,不注意休息就会出现。
虽然大家都让她好好休息,但有时候她忙起来,谁也劝不了。
沈肆没有说话,手捧着水杯,看着窗外的蓝天,眼神木然。
果然她不该来的。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杨思清的声音响了起来:
“沈医生,有人找你。”
“谁啊?”曲悠问道。
“是……”
因为隔着门,并听不清楚他后半句,曲悠很不耐烦地喊道:
“你能不能进来说话。”
话音落下,杨思清终于扭开门,探进半个身子,道:
“不认识,没见过,是个很帅的男人。”
“真?的很帅。”怕她们不信,他在后面着重的加了一句。
沈肆和
曲悠看了看对方,一头雾水。
“哎呀,总之你们快下来吧,人家在门口站了很久了。”杨思清催促道。
因为他身份不明,门口的哨兵没有放他进来,如果不是他恰好路过,估计他得?在外面站一整天。
沈肆三?人走到大门不远,就看见一个挺拔的背影,身旁还有一个行李箱,风尘仆仆,似是赶路赶了很久。
越是走近,沈肆就越是觉得?熟悉。
似是听到了她们的脚步声,那人很敏锐地察觉了,然后转过身。
在沈肆的意料之外,那人温柔地冲她一笑,道:
“阿渡,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陆队和肆爷在此祝小天使们除夕快乐,阖家团圆,万事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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