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落,天色渐暗。干田沟北边的一条羊肠小道上,两道人影正急速的朝着远处青烟弥漫的山村赶去。
山坡上一个还在放羊的老者,正挥舞着手上的青藤绳,吆喝着满山奔走的羊崽。见到山腰之上走来的两道熟悉身影,口中大喝一声:“徐小哥,今日又有野兽进账了?”
徐飞扬看了眼笑嘻嘻的老者,笑了笑,答非所问的高呼一声:“梁三叔,天都黑了,咋还不回去呢?”
“要咯,那两只小羊崽子到处窜,这去捉来就回了。”老者嘻嘻笑了笑。
“今日天色晚了,梁三叔可要注意安全啊,我与毛娃就先回了,改天再请梁三叔来家里喝酒咯。”徐飞扬随意的朝着老者说了几句,然后继续带着刘二茅往村里走去。
来山村一年多,他对当地的一些风土人情也有了些了解。比如这搭话问话之语,看似是彼此问候,实则对方并非关心所问之语,只是相互之间相见的答语而已。
而刚才这老者“梁三叔”,是西村头的一个独户,无兄弟子女,听说在隔壁村抱养了一个儿子,还跟媳妇跑去娘家生活了。所以这把年纪了,却还是一个人上山放养打柴,倒也挺可伶的。
半个时辰后,徐飞扬与刘二茅来到了木屋。刘二茅将扛着的头狼丢在地上,然后耸了耸肩,低声说道:“师傅,今晚就吃这头狼肉了吗?”
徐飞扬点了点头,朝着远处的田园地里喊了声:“刘大嫂,采摘些作料回来,今晚吃狼肉咯。”
那中年妇女听到徐飞扬的喊话,抬起头来,大声“哎”的答应一声,又埋头干起农活来。
自从徐飞扬收了刘二茅为徒,半年前,袁艳就提出搬到了这木屋来住,反正整个木屋里外为双间,也有四五间房屋,倒是算宽敞,徐父微微沉吟,倒也答应下来了。
这样两家人合为了“一家子”,徐飞扬倒是落得轻松,反正家务都被袁艳承包了,自己就只负
责每日带着刘二茅上山打猎了。
夜晚,徐飞扬与徐父徐母、袁艳 母子五人围坐在桌子上,其乐融融的吃喝着。特别是徐父徐母,自从年前吃了徐飞扬给的灵果,他们夫妻二人却是发现身体比以往更加健朗,反而有些年轻起来,虽然样貌没有变化,但精气神明显更好。
二老虽然知道徐飞扬给的肯定不是普通灵果,但一来吃了不可能再“吐出来”,二来呢自己身体健朗了也是好事,只是有时与同年人再相处就感觉怪怪的,思绪上有些格格不入了。
这让二老倒与以往常聚的几位老人慢慢疏远起来,反而与一些青壮年的村民相处更为健谈。
“徐大叔、大娘,自从飞扬兄弟回来,我看您们的身体是越来越好了,这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精气神也跟着好起来了。”袁艳半开玩笑的说着。
徐父徐母脸上洋溢着笑容,徐母轻轻的把碗筷放在桌子上,柔声说道:“你这袁丫头,真会说话,要是老婆子有你这么个儿媳妇,那才真是‘喜’呢!”
说完,还不忘朝着徐飞扬看了看,一副“催婚”的样子。
徐飞扬尴尬的笑了笑,继续埋头吃饭。倒是旁边的徐父听到徐母这样说,脸上微露不喜,虽知道徐母想要在有生之年抱抱孙子,但作为修仙者,争的是长生大道,哪里能像凡俗之人一般,早早的结婚生子呢。
“你呀,妇人之见,飞儿是做大事的人,哪能像山村娃娃一般早早结婚生子呢。”徐父不好当着袁艳 母子的面说徐飞扬是修仙者,但却也含沙射影的说出了徐飞扬的不同。
“好了好了,我知道飞儿是做大事的,只是老婆子都是要入土的人了,想想还不行吗?”徐母也是嗔怒了一句,又抬起碗筷开始吃饭。
“爷爷、奶奶,你就把二茅当成孙子吧。师傅志向高远,但二茅脑子笨,以后多给您们生几个小娃娃。”刘二茅看得师傅的尴尬样,又看了看二老,却是自告奋勇的说
道。
“好好好,以后啊,我和你爷爷要抱小孙孙,就只能仰仗毛娃咯。”徐母故意说了句。
徐飞扬这时也是闷头把饭食吃完,然后轻轻的放下碗筷,看着父亲与母亲,心有不忍却又无奈的说道:“父亲、母亲,飞儿其实早想与您二老细说,近日飞儿可能要离开山村一段时日,不过毛娃现在功夫已有一定火候,完全可以随意进出那茅坡头外围山林,倒也可以在家帮忙照顾二老。”
徐父、徐母听到徐飞扬说出这句刚才的戏言,不由深深的叹口气。徐父也是放下手中的碗筷,满脸皱褶的看着徐飞扬,认真的说道:“去吧,你母亲有我呢,为父现在感觉身体硬朗,就算再去犁田种地也没问题的。”
“徐大叔,看你说的。您现在可算毛娃的祖师爷了,哪里还有让您下地干活的。现在毛娃已经学了一手本事,将来进山打猎做了买卖,养着二老还是不成问题的。就算毛娃本事不够,那下地干活的脏活当然是由我来做了。”袁艳虽不知晓徐飞扬要去哪里,但感觉到几人之间的对话,好似去很远的地方一般,也不好追问,不过还是主动承担下来。
“父亲、母亲,飞儿这去一定会尽快返回的,不会耽搁太长时日。”徐飞扬看着母亲黯然的神色,心神不忍,安慰着说道。
“飞儿,你的路在远方,母亲又怎会束缚你的手脚呢?只是近来一家人生活惯咯,倒是让母亲存了这世俗的愚昧思想。”徐母此时却是有些自责的说着。
徐飞扬见母亲如此,更是心中一痛,暗自叹息,柔声说道:“母亲,是飞儿不能尽孝,没能完成一个为子的责任。”
母子二人却是彼此自责起来,让在一旁的袁艳与刘二茅有些摸不着头脑来。毕竟哪怕就算离去一段时日,想回来时不就能回来吗?为何二人如此谦责?
他二人又如何知晓,修仙者的路是以十年、百年甚至千年计算,今日别,或许就是永难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