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直接上了车,扬长而去。
至于海鲜食品厂里还会发生什么,他们丝毫不关心,不过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那位赵船长的下场一定不会好过,熬了十几年的位置丢掉是一定的,甚至有可能在大厂中被封杀,毕竟事情传出去名声就臭了,敢用的人不多。
他的下场惨是惨了点,可这只能称之为报应,加倍报复罢了。
在陈红旭的指引下,大约二十分钟后,来到一处红砖筒子楼前,一共四层,看样子应该是八十年代的产物,很老旧,连廊上挂着各种各样的衣服。
“到了,就是这。”
陈红旭推开门下车,尴尬道:“不好意思,把你车弄脏了。”
回来的时候没来得及换衣服,下水裤外面的水渍干了,不会弄湿座椅,但有海水干涸过后的盐渍。
“赔呗,也不贵,洗一次车七十。”许君如调侃道。
奸商,丁闯心里暗暗腹诽,十几年后洗车才二十五,内外清晰不过一百。
“好,我上楼给你拿钱。”陈红旭干笑一声,之前与许君如的等级就不匹配,她属于大哥的大姐,如今更不匹配,要不是有丁闯在,连车都不敢上,更不用说开玩笑。
许君如翻了个白眼,没说话,也推门下车。
“跟你开玩笑的,有我在,给她钱,她敢要么?”丁闯傲然开口,也走下车,看着眼前的筒子楼,突然想到一副画面“马冬梅”就差一楼坐着一名耳背的老大爷:马什么冬梅?
正想着。
突然定住,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如果没记错《马冬梅》就是在海连拍摄的,不会就是这里吧?太巧了……
“你家住几零几?”丁闯下意识问道。
“三二二。”陈红旭回道。
丁闯:“……”
这不巧了嘛,马冬梅家也住三二二。
“怎么了?”许君如看他状态不对,诧异问道。
“没什么,就是看到这里的未来。”丁闯感慨一句:“走吧,上楼。”
陈红旭莫名其妙的挠挠头,感觉他神神叨叨的,其实这种感觉不是现在才有,这学期开学,就感觉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看到这里的未来?”许君如疑惑的看着:“什么未来?”
“十四年后,这里会有摄像机来回穿梭,看起来像是在拍电影,恩,电影画面的房间,就是陈红旭现在住的三二二!”丁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如果我看见的没错,那部剧的男女主角会凭借这部戏,成为国内当红的喜剧演员,而这里,也会成为很多人观光的景点。”
还有十多年的事情,现在说出来,不需要担心暴露,或许那时候他们早就忘了。
陈红旭听的一阵错愕,如果是小孩,还真被他骗到,能看见十几年后的画面?以为现在就是在拍电影?还是他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
“切……”
许君如表现的比较直接,根本不相信,抨击道:“随便说谁不会?我还说能看到几百年后的画面呢,那时候这里变成高楼大厦,对了,还有人在天上飞,还有汽车在天上跑,随便吹,反正也看不到。”
丁闯有个优点,从来不与女孩讲道理,奉行她们说什么都正确的原则,可看见许君如婊里婊气的样子,忍无可忍。
端起手掌,学着电视上“算卦”的样子,用大拇指在其余四根手指上来回跳动。
“你干什么呢?算卦呢?”许君如愕然道,与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一面。
“你……会算?”陈红旭也忍不住开口,在繁华街道上总能看到摆摊算卦的,他们也是这个样子。
“这家主人姓常!”丁闯突然停止动作,指向正前方一楼的一个房门:“他应该是一家工厂的工人,这家工厂与军有关系,数字有五三五,难道是五三五厂?年纪嘛,今年应该七十岁……”
他连续说了几个特点。
二人听的脑中嗡嗡作响,第一反应是他编的,可编的也太流畅了点,不仅仅有工作单位、年纪、甚至还知道家庭情况等等。
许君如看向陈红旭。
陈红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刚搬来这里几天,邻居还没认全……”
“你不用认,我说的都对!”丁闯淡淡开口,随后背过手:“走吧。”
“不行!”
许君如立即开口,毫不客气骂道:“你个死骗子,今天我一定拆穿你!”
说话间,直奔那处房门走去。
丁闯无奈的看着,好奇心害死猫啊,这部电影作为当时的扛鼎之作,也是自己心里喜剧巅峰,看过不下五遍,对里面的“打岔大爷”再了解不过。
“咚咚咚。”
许君如敲响房门,轻声道:“请问,常大爷在家吗?”
几秒之后,一位头发花白的大爷走出来。
看了看许君如道:“你是?”
许君如被问的不知该怎么回答,敲门靠的是一时冲动,也想着里面住的不可能姓常,说敲错门就可以,哪成想,这位大爷的第一反应不是否定。
她反应很快,笑道:“我是五三五厂新来的大学生,要对退休工人进行采访,请问,你是常大爷?”
“我是。”大爷点点头,露出慈祥笑容,热情道:“工厂又有大学生进厂了,快进来坐,喝口水,谢谢工厂还关心我们这些退休职工啊……”
许君如:“……”
关于工厂也没否定,他又说对了?
看着大爷热情邀请,貌似没办法拒绝,转过头,恶狠狠瞪了眼丁闯,又笑问道:“常大爷,您今年的年龄是……来的时候忘了。”
“七十喽,你这个小娃娃,应该叫我爷爷。”
许君如:“……”
门外。
陈红旭听到所有对话,被震的目瞪口呆,他很确定丁闯是第一次来这里,因为地点太偏僻,除了居住在这里的人,其他人根本不会来。
可他怎么知道的?
“你……之前就认识他吧?”陈红旭只想到这一个可能。
“算的!”丁闯一口咬定。
自然不能说看过电影,更让人难以置信:“走吧,去你家看看!”
至于许君如,想管也管不了,现在出来就露馅,反正又不会有危险,全当是让她提前见见十几年后的明星了。
陈红旭若有所思跟在身后。
走出几步,看了看丁闯的背影。
“应该…….真的会算!”
“B股走势与他说的几乎差不多。”
“美味斋在陈思淼家里整天赔钱,到他手里异常火爆。”
“还有模特公司,如果不会算,怎么能把刘天喜搞垮?”
“他爹不过是个村长而已!”
陈红旭越想越震撼,这些事情除了他会算,貌似没有别的解释,与他在一起住了三年,竟然没看出来他还是世外高人,赶紧快步跟上去。
很快。
顺着楼梯来到三二二。
陈红旭快速上前一步,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刚搬过来,还没来得及整理,家有点乱,别介意。”
“我是那样的人嘛?”丁闯无奈道。
“呵呵……”陈红旭不好意思的笑一声。
其实……不打算让丁闯来家里,什么都没有,更没必要看,奈何从工厂出来,这身衣服去不了别的地方,只能回家,总不能让他们在楼下等待。
进了门。
房子与电视里演的一模一样,右手边是厨房,有锅碗瓢盆,洗碗池是用水泥砌成,里面还有没刷的碗筷,左手边是卫生间,越过这里就是卧室和客厅,这两处连成一体。
“叔叔?”
丁闯看到床上一愣。
陈刚躺在上面,一动不动,左腿上打着石膏,正望着天花板,对丁闯的出现也没有半点反应。
更为奇怪的是,右脚踝处还绑着一条铁栏,铁链另一端拴在暖气上。
面容呆滞、瘦骨如柴,宛若一滩肉躺在床上。
“跳楼自杀,下来的时候被树刮了一下,命大,只断一条腿。”陈红旭眼里流露出阵阵哀伤:“现在的状态是抑郁症,整天看天花板,缓过神就哭,有时候会自杀,我出去工作,不能时时看着他,只能用铁链拴住。”
陈红旭说着,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吧,不用管他,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说完,重重看了眼陈刚,眼角不知不觉湿润了,直到现在还感觉像做梦一样,曾经无所不能的父亲,如今整天只会躺在床上,感觉曾经抗在自己头顶的天塌了,不想在丁闯面前哭,赶紧走进卫生间。
丁闯没坐,而是一步步走到陈刚面前,对于抑郁症这种病很了解,毕竟在十几年后的社会压力下,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人,心理或多或少都有问题,不过是没达到抑郁的程度而已。
看他的样子,心里一阵叹息,还记得前两次看到他,穿着西装,腋下夹着包,走到哪身边都有几个朋友,最常出没的地方就是酒局饭桌。
对比天差地别。
“叔叔,认识我嘛,我是丁闯。”丁闯问道。
陈刚依然看着天花板,像是没听见。
准确的说,不是像,就是没听见,他已经陷入自己的状态,自我否定、无用论,对生活充满绝望。
丁闯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流水声,又道:“走啊,我带你去赌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