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邬致奚气愤而去, 洛时衣明白, 待邬致奚回去后,便是他们与晟朝再次开战之时。
“向皇上请派粮草之事已经上交, 就是不知这次……”钟卢义叹了口气,看向洛时衣,“将军,若是此事再不成,我们与晟朝将会打的更加艰难,云落城……”
“钟将军不必担忧, 此事我已经和先生定夺好。”洛时衣环视一遍众人,“诸位几乎都为云落城奉献一生, 有些人的家也在这里,云落城要守, 也必然要守住,但洛度也想让诸位先有个心理准备。”
众人面面相觑。
“什么心理准备?将军您便直说, 我们做好便是。”
洛时衣缓慢说道,“若是……皇上会弃掉云落城呢?”
话音刚落,室内寂静无声, 众人的脸色都随着洛时衣的话语难看起来。
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不是没有可能。
“皇上……”有人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却又闭上嘴, 沉默不语。
钟卢义摇头叹息,“我们想要守住云落城,难, 守住后再要守住云落城更难。”
此守住非彼守住。
第一守便是要在邬致奚手底下保住云落城的百姓,避免被屠尽的命运,第二守,便是要在傛朝皇帝的命令下,抵抗晟朝……两者同样之艰难。
“云落城处在一个非常好的地理位置上,这也是为何我们的人不如晟朝大军的人数多,却能够坚持这么久的原因,但是……若我们身后的人还扯后腿,断后路,唉。”有人摇头轻叹。
若傛朝可与晟朝一战,且朝堂清明,他们便是拼死也要为其战到底,可如今傛朝何种模样,他们都心知肚明,洛时衣的父兄虽都是死在晟朝人的手里,可造成这一切的帮凶有谁,他们也都明白。
因此,也更加明白此后的形势严峻。
殷予儒此时淡淡道,“且看这次傛朝会如何作为,我们……再作打算。”
众人不由得心中一动,有些听出殷予儒话里的意思,但彼此对视一眼,皆没有言语。
战鼓擂响,领头的便是邬致奚,瞧见是钟卢义出来对战,他眉头皱紧,沉声道,“洛度呢,叫他出来。”
钟卢义哈哈大笑,“此战我来便可,怎么?还是祁王看不起我老钟。”
邬致奚冷笑,“手下败将而已。”
说罢,他接过手下将领递过来的陌刀,刀身窄长,向前挥舞,寒光闪闪。
钟卢义的面容严肃起来,手中持着长枪,严阵以待。
虽说邬致奚年岁比他要小很多,但是钟卢义却丝毫不敢小瞧,此子不管是心性智谋还是武功手段等都皆过于常人,此战他必要坚持到洛小将军胜利而归。
云落城中,柳知云柳知月皆紧张的站在殷予儒身边,柳知云忍不住问,“先生,将军只带那么点人去,是不是……”
“不必担心,阿度有把握。”殷予儒虽是如此说,但心中却也紧绷着。
他相信洛时衣的能力,但并不代表不会担心,且时衣不是莽撞之人,她若是做好决定,便是有信心能够办成。
“且耐心等待。”殷予儒揉了揉柳知云的小脑袋,“任何时候都不可叫自己乱了分寸,可知晓?”
“是,先生。”柳知云点点头,明白先生此时在教导他。
而洛时衣此时正领着一队人马来到云山。
“将军,前面下去便是直通往晟朝安营扎寨的地方。”跟随的年轻小将不是很明白为何洛将军要让他带着来到这处低矮的悬崖边。
“嗯。”洛时衣点点头,走到崖边低头查看起来。
云山不是很高,虽然陡峭,但悬崖少有深不见底之地。
“将东西全部卸下,在此警戒,我下去后便将东西同样放下去。”洛时衣吩咐道。
年轻的小将一惊,“将军不可,此举太过危险。”
“于我而言没有危险,所以我一人下去便可,你们皆在崖上等待,待我回来拉动绳索,在吹三声哨子,你们便拉我上来。”洛时衣一边吩咐一边将绳索系在腰间。
但是其余人还是不同意洛时衣这样做,没有人能够毫发无损的下去悬崖,若是此举可行,他们早就实行了,更何况之后还要上来,崖壁上陡峭多是乱石,一旦被击中便有损命的危险。
小将们一再阻止,洛时衣有些无奈,但是因为脸上逮着银白面具瞧不出来,她道:“来之前我便和你们说过,要绝对服从我的命令。”
“可是将军您也没说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亲自,若您同意让我们来……”
洛时衣摆手,“你们且先看着,如若觉得我不行,可强行拉我上来。”
见洛将军此时说的不容置疑,小将不再阻止,“是,将军。”
他们以为洛时衣下去时必然会艰难万分,却没有想到其身轻如燕,脚下一点,拽着绳索如履平地般,不一会儿便下到崖壁中间部分。
瞧着上方一张张呆愣不可置信的脸,洛时衣做个手势,示意自己继续下去,一会儿将她吩咐的那些东西放下来。
看到洛时衣的动作,不少人回过神,赶忙将东西绑好,也随着绳索放下去。
“将、将军太厉害了。”见洛时衣完全安然无恙的模样,有人喃喃自语道。
“确实,可是这……”有人皱起眉不解,“为何将军以前没有这样过?”
“是不是之后才练习的?”有人猜测道。
很有可能,以将军的个性,说不定已经不知道私底下练习了多少回。
想罢,他们便收回思绪,在此警戒起来。
*
钟卢义到底是老将,此刻已经抵挡邬致奚多时,身上多处负伤,但丝毫不妨碍他哈哈笑道,“祁王真的不愧是晟朝最厉害的将领,但想要突破我老钟的防线还差点火候。”
邬致奚陌刀一收,眉头紧锁,“你们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此次对战给他一种丝毫不对劲的感觉,尤其是没有见到洛度,更是让他心生怀疑。
想到这后面有可能是殷予儒为云落城的人出谋划策,邬致奚便一阵心烦。
就在他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战斗时,突然瞧见后方击鼓,鼓声急促,竟是叫他退回去。
邬致奚猛地回头,已是明白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钟卢义见状,脸上的笑意却逐渐加深,“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和祁王战到底了,老钟下次等着祁王过来哈哈。”
邬致奚回过头来,神情冷漠,“好一个洛度,他又是想出什么办法,叫本王不得不回。”
也料想钟卢义不会回答,说完后他便扯着马匹离开,周围的晟朝士兵见状也跟着撤离。
钟卢义松了口气,再战下去,恐怕他也要坚持不住了。
邬致奚天生神力,作战更是有着惊人的直觉,他虽征战多年,竟也是要敌不过他。
待撤回营帐,邬致奚面色沉沉的来至邬学奕面前,相比于邬致奚的英俊高大,邬学奕便更显瘦弱。
此战他为监军,坐镇后方,可此时却脸色苍白的看着手中一点鲜血。
邬致奚一见到便皱眉,“怎么回事?为何要叫我回来?”
邬学奕先是不答,而是擦干净自己手中的鲜血,才慢慢开口道,“后方都叫人钻了空子,副将死亡,粮草差点被烧,你说为什么叫你回来?”
邬致奚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是洛度派人突袭军营?”
“不是,是他亲自来了,还是只此他一人。”邬学奕回答道。
邬致奚一怔,随即第一反应便是不信,“怎么可能就他一人?!”
不说军|中重地戒备森严,单是他们选择驻扎的地方便是周密,不可能叫洛度一人进来,还没有人能够发现,不管多少人前来,一旦发现,只会有去无回。
但观邬学奕的样子,却像是洛度在此来去自由,而他们虽然发现,却毫无办法,任他离去不成?!
“我也不知道为何就他一人。”邬学奕脸色也沉了下来,“看来祁王的情报有误啊,洛度此人比之洛风洛恪更加难缠,看到方才我手上的那滴鲜血了吗?”
待邬致奚回望时,邬学奕沉声道,“那是洛度用手指抹在我脖子间的。”
话音刚落,邬致奚猛地怔住。
而邬学奕却闭了闭眼睛,回想起洛度朝他而来的那一刻,如若不是手指而是其他…………
洛度先是火烧粮草,随后动静便引来了晟朝士兵,邬学奕本以为对方是来送死的,可谁知,却是他自不量力要抓住洛度。
那人戴着银色面具,穿着轻便戎装,面对包围住他的晟朝士兵也丝毫不慌,镇定自若,手中只拿着一柄环首刀。
然而在邬学奕下令后,却感觉周身突然变得压抑非常,心中仿佛有一种恐惧破土而出,逐渐攀升。
洛时衣的气势惊人,如同夜幕下的惊涛骇浪,天地之间,杀机涌现,本是艳阳高照,邬学奕却感觉寒意满满,脖子间仿佛被慢慢收紧着,呼吸困难。
下一刻,眼前的人便动了。
如同高不可攀的大山般压过来,漆黑的夜幕遮盖住邬学奕的眼睛,待回过神来,便见洛度嘴角勾起,朝他袭来,而周围却不知何时已经躺下一圈人。
邬学奕只感觉脖间一凉,接着人便被洛度擒了过去。
洛度只安全出了驻扎之地,便松开他,将他扔向晟朝的士兵,而再一错眼,他整个人便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时衣小小开大啦,作为天下第一,请把她想的越厉害越好。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