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待洛时衣回到房间里后,小叭终于呐呐出声。
“嗯?”洛时衣坐在桌前, 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这一路上你都在叹气。”
还蔫嗒嗒的没有精神。
现在洛时衣独自一人, 小叭终于开口解释道, “宿主,是因为小叭发现殷予儒……殷予儒他……”
“什么?”洛时衣淡然的喝口茶问, “殷先生怎么了?”
“上个世界的男主洛如信不是和宿主共度一生吗,小叭却是不知道为何……”小叭的声音小心翼翼, “这个世界殷予儒的灵魂竟然是洛如信的……两个人的灵魂一模一样。”
洛时衣拿着茶杯的手一顿, “所以……洛如信与殷予儒其实是同一个人?”
“可、可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啊,殷予儒、不, 洛如信的灵魂怎么会……”小叭呐呐的, 都不知道该叫哪个名字为好。
“这与你的系统程序发生变化有关吗?”洛时衣放下茶杯,一下子便问到点子上。
“大概……有关叭?”小叭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洛时衣:“……小傻子,那这般变化对你有没有影响?”
小叭:“没有哒,但是殷予儒他的灵魂,小叭弄不明白……”话音很是低落, 显然也发愁自己的无能为力。
洛时衣安慰道, “想不明白的事情便先不要想,再者,洛如信如今就算是殷予儒…………在这个世界里同我也不是夫妻。”
而且殷予儒没有记忆,她也没有上个世界的记忆,听完小叭的话尚且还算平淡,更不用为此发愁。
虽是这么说, 可洛时衣到底还是有些在意,听小叭絮叨的告诉她,上个世界里他们两人白头到老,携手一生,命里更是生有一子……
此时知道殷予儒的灵魂竟是同上个世界的洛如信一般无二,可以算作是同一个人,再次面对殷予儒时,洛时衣便不由得产生出好奇。
*
两人走在路上,殷予儒终于忍不住转头,看着身侧之人问道,“阿度,我今天的穿着有什么不妥吗?”
洛时衣无辜的歪歪头,认真的打量一番,疑惑道,“没有啊。”
殷予儒苍白的面容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红色,略带笑意的回答,“那为何阿度要一直转头看我?已经不下十五遍……”
确切的说是十九遍。
洛时衣有些惊讶,“殷先生还数着吗?”
殷予儒:“咳……习惯使然。”
洛时衣没有纠结于此,她在云落城便是要穿着男装,此时说话也是男声,完全瞧不出女子的模样,面对殷予儒的问题,她却是没有办法回答,总不能说是自己好奇想要瞧瞧而已……
洛时衣避而不答,“我看先生的脸色有些红,是天色太热了吗?不如我们去亭子下休息一会儿?”
“也好。”殷予儒低头笑了笑,没有再追问。
两人在亭中坐下,望着不远处来来往往的百姓,洛时衣不禁道,“他们虽然也知道祁王放出要屠城的话语,可是却未对洛家军甚至是洛家生出埋怨之心,反而在尽心的过好现在的每一个日子……”
虽忧心未来自己的命运,可云落城的每一个百姓此时都脸带笑容,享受着现在仅有的安宁。
殷予儒也不禁点头,“云落城的百姓确实纯朴,可如今这般也都是洛家人长年镇守云落城之故,他们为云落城付出众多,百姓们不是没有眼睛,没有耳朵,自然知道感恩。”
洛时衣嘴角勾起,“先生说的没错。”
说完便不再言语,而是姿态悠闲的眺望远方。
殷予儒忍不住转头看她,明明是女子,却又要担负起男子的职责,担负起洛家人的责任…………洛风死去时,她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从京城赶来,洛恪身死,洛度重伤时,她又是怎么样挺过来的?
“阿度。”殷予儒轻声唤她此时的名字。
“嗯?”洛时衣疑惑转头。
“成为洛将军,你心中是怎样想的?是否想不顾一切的要为父兄报仇?”
洛时衣垂下眼睫,神色不明。
她当时确实是受原主残留的情绪影响,心中悲痛万分,更是恨不得追随父兄去了才好,可洛时衣的心性到底不一般,很快便将原主的情绪压了下去,她还有守护云落城的任务要完成,师父的复活便是她唯一要坚持的事情。
“其实……我心中没什么想法,仇恨只会蒙蔽我的双眼,让我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做出对云落城不利的情况。”洛时衣抬头,“这里不是没有仇恨,只不过一直被我压抑着。”
洛时衣指的是她的心脏。
她心中有对洛家的惋惜敬佩,原主心中有对祁王晟朝的仇恨。
可殷予儒不知道实情,只以为洛时衣说的便是她自己。
“你问我是怎么想的……”洛时衣叹口气告诉他,“我只能说,我想要守住云落城,避免云落城的百姓乃至洛家军被屠尽的命运,这便是我的想法。”
“那傛朝呢?”殷予儒眸色深深的开口。
“傛朝?”洛时衣抬起头,“傛朝与我无关,与云落城无关,云落城离着京城甚远,几年来受到的影响颇小,可要是先生去京城,去离得天子脚下最近的地方,你便可以看到这世间最丑恶之事,也可以看到百姓们民不聊生……”
“虽然晟朝是傛朝的敌人,可晟朝并不是百姓们的敌人。”洛时衣深深瞧着殷予儒,“先生以为呢?”
殷予儒望着洛时衣的眼眸闪动,有什么陌生的东西滋生又很快沉了下去,他嘴角勾起,渐渐的笑容加大,“阿度……看得很明白。”
洛时衣却摇头,“不,我只是让自己置身事外罢了。”
毕竟……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有小叭帮忙,自然看的清楚。
殷予儒笑了笑,不再言语,他面色虽苍白,可眼中神采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此时望着洛时衣许久不曾错眼离开,时间长了,倒叫洛时衣略微有些不自在。
这便是现世报吗?洛时衣忍不住心想,因为此前她也这样瞧着殷予儒?
殷先生好生小气……
不过她当然也不是一般人,面对殷予儒的目光,竟是没有丝毫脸红。
洛时衣神情淡淡的再次开口,“先生对如今的局势如何看待?”
殷予儒终于收回目光,“局势自然是对傛朝不利,傛朝朝堂已是腐朽不堪,忠臣难寻,良将……却是在云落城。”
面对殷予儒的夸赞,洛时衣很给面子的笑了笑。
“傛朝的皇帝如今醉生梦死,恐怕等晟朝的大军打到近处时,他才会幡然醒悟,只怕到时……”
“为时已晚,只能等死。”洛时衣接下殷予儒的话。
“说的没错,但到那时却未必对云落城有利,傛朝皇帝只会下令,命云落城的将领拦住晟朝大军,若你们抗旨不拦,只怕会冠上逆臣反贼之名,可若是你们拦截……”
殷予儒认真的瞧着洛时衣,“那你现在为云落城所做的一切便没有丝毫意义,只要对上祁王,云落城的百姓还是逃不过被屠的命运。”
区别只在于屠尽还是没有被屠尽……云落城亦或是洛家军,只怕到时免不了大量的伤亡。
洛家军与云落城的百姓不畏惧死亡,若是畏惧,原剧情中也不会到最后无一人逃走,只为联手抵抗晟朝军队。
可若是此前洛时衣在祁王的手下守住了云落城,又要为傛朝的皇帝再次拼命对上,却真的像是殷予儒所说那样……
“若是叫我想,那便是走一步算一步。”洛时衣看向殷予儒,“可若是叫先生想,先生必定会有应对之策,是吗?”
殷予儒笑了笑,没有否认。
“先生不便告知吗?”洛时衣问道。
“那便要看洛家军中有多少将领是忠于傛朝之人。”殷予儒开口。
“先生的意思是?”洛时衣好像有些明白了殷予儒的意思。
“奸臣当道,傛朝皇帝如此昏庸,有过一次耽误战机,自然会有第二次,当民愤积累到顶点,云落城还要效忠于傛朝吗?”
“自是不会。”洛时衣笑道,已是明白了殷予儒的意思,“先生是要云落城脱离出傛朝吗?”
殷予儒点点头,又道,“可若到那时,傛朝皇帝必然会震怒,到时候云落城却是面对的不只是晟朝,恐怕还要加上傛朝。”
“不管是晟朝还是傛朝,我都无所畏惧,就算是奉上我的一生也毫无怨言。”洛时衣目光坚定,没有丝毫的惧怕。
殷予儒的耳边此时满是喧嚣吵闹之声,可声音却仿佛在渐渐的远去,心跳的有些快速,鼻间也开始逐渐闻到一种独属于洛时衣的味道,那般清淡却叫他不禁有些沉醉。
“你不该来东虞的……”殷予儒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先生说什么?”因为呢喃在嘴边,洛时衣也没有听清楚殷予儒说的是什么。
殷予儒的眸色深沉,她不该来东虞……若是不来,自己也便还是那个孑然一身,没有任何牵挂的殷予儒,可她来了……不仅如同朝阳般一身红衣的出现,还落在他的心里。
唉,只怕以后,真会叫人时刻想念着又牵挂着……
殷予儒既是聪慧过人,当然也认识到自己对洛时衣的不同。
没有比在此刻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若喜欢上甚至爱上眼前的女子,往后的时间里,殷予儒必定会时刻为她担忧,为她牵肠挂肚……
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即使是殷予儒,也不敢保证眼前的女子能够在每一战中安然无恙。
他不喜这般为人忧心牵挂,乃至心中疼痛的感觉,自然要说洛时衣不该来到东虞寻他。
可洛时衣既然来了,殷予儒也不是退缩之人,若洛时衣要用一生守护云落城,他便会用一生守护她安然。
作者有话要说: 洛时衣:再看我就把你…………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