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翻来覆去写了七八遍,都被林涣推翻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想撒个谎把这些书的存在给圆过去,结果他咬着笔头想了想,他怎么能和倦哥撒谎呢?!
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发现书以后的心路历程写下来了,还解释了一下书的来源。
又是洋洋洒洒几大页地寄了出去。
过了半个月,回信来了,仍旧是简短的几行字,对于他所说的小黄书事件,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林涣拧紧了眉头。
“为什么呀?”他问直播间,“我不是和倦哥解释了吗?他为什么还只给我写这么一点点信?”
【心上人:emm可能真的很忙?】
【一言不合:我们也不太清楚啊,我们对倦哥可没你那么了解,你自己想一想?】
【白菜豆腐脑:反正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林涣见问不到什么,只能放弃了,扭头自己思考着。
结果自己也没思考个所以然来。
林黛玉到他这里,见他一直坐在窗边,还以为他傻了:“要我说你也该出去逛逛,为了一封信在屋子里憋了好几天,眼看着人都变呆了,这要是让先生知道了,指定得说你。”
林涣叹了口气:“我现在哪有心思在外头逛啊。”
林黛玉看了看他:“怎么就没心情了?怎么,先生的信难道还没到?”
林涣说到了。
林黛玉更奇怪了:“往日里你这么蔫蔫的,是因为先生的信还没到,一直盼着,怎么到了还这么蔫?”
林涣露出疑惑的表情:“有吗?”
林黛玉肯定:“有啊,你看看你,一个月里头,月初和月末的时候是最高兴的,因为那个时候总能收到先生的信,月中的时候就眼见着整个人都不开心,所以我才说你要去外头逛一逛。”
林涣挠头,觉得自己反正也想不出来,出去逛逛也行:“那我出去走走,你去不去?”
林黛玉摇头:“我在家跟我爹说话,况且这扬州的风景我都看腻了,你去吧。”
林涣只好自己去。
林黛玉则到他书房里找两本书打发时间。
林涣虽然有洁癖,在倦哥和林妹妹跟前儿倒很少有这么个毛病,他们互相拿书的时候也多着呢。
林黛玉看了看,翻开了他倒压在书桌上的一本书。
细看封皮是一本史书,打开来一瞧,却是一本《西厢记》。
林涣为表忠心,把一箱子的小黄书都给倦哥寄回去了,只留下了几本没那么露骨的,直播间说能看的,留着打发时间。
今儿好奇,都看到一半了。
此刻林黛玉才捡起来。
她还是头一回看到话本子这样的东西,之前从未接触过,一时之间看入了迷。
#
另一边,林涣出门瞎逛去了。
他左看右看,晃到了一家寺庙里。
到了以后,看见菩提寺三个大字,才觉出有些耳熟,细想了想,倒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等到了院子里,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歪脖子树,他才恍然大悟——这不是倦哥的游记里头写过的吗?
前两年他问倦哥要了游记,过后一直陆陆续续地翻看完了,倒像是跟着倦哥一起逛过了许多的名山古迹,如今再看见这棵巨大的歪脖子树,倒是颇有点故地重游的感觉。
他想了想,进去上了一炷香。
上完香出来,中间碰上了一个老僧。
林涣想起倦哥游记里头说的——这寺里的老僧颇为灵验,只是很少算命,他总是眯着眼睛坐在寺庙门口,好像永远睡不醒似的。
林涣蹲在他跟前瞅了瞅,跟直播间说:“我觉得倦哥说的这个很不对,人家明明只是眼睛小啦。”
结果老僧仿佛听到了他说话似的,睁开了眼睛。
林涣:“……”
不能是真的听到了吧?
他有点心虚。
结果老僧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
林涣迷惑了,问道:“大师为什么只看了我一眼?”
他记得倦哥游记里说,这个老僧在他面前睁开了眼,说他是有缘人,于是给他算了一命来着,怎么到他这里,反而又把眼睛闭上了?
老僧闭着眼睛,拉住他的手写了一个字:痴。
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心上人:痴?是说欢宝一定要求一个答案痴吗?】
【一言不合:不清楚,可能?不过,曹老写《红楼梦》说,都言作者痴,谁解其中意,其实这红楼里个个都是痴人。】
林涣摸不着头脑,握紧手走了。
回家以后,他还是给倦哥写了信,说了今天遇到老僧的事情,并着重强调问了这个痴,是怎么回事。
写完信寄出去,他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头不再是小时候的倦哥,而是长大了的——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倦哥。
他手里捏着手板,细细的、长长的一根,是橡木制成的。
他曾经在王举人手里见到过,不过和倦哥这个不太一样,王举人那根是长宽板。
小时候林涣背错了书,王举人就会抽他的手板。
不过后来倦哥当了他的先生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被这样的手板打过了。
不过好像这东西是先生的标配似的,国子监里好些先生也有这个,后来倦哥就也配了一根,只是一直没用上。
林涣还拿着它玩过呢。
这会儿,梦里的倦哥捏着手板,有点看不清表情。
林涣喊:“倦哥?”
沈倦淡淡的声音响起:“知道错了吗?”
林涣:“啊?什么知道错了吗?”
沈倦好像生了气:“难道你觉得自己没错?”
林涣一头雾水,心说难道做梦的时候都是这样无厘头,没有前因后果的吗?
他想了想,反正是做梦,干脆盘腿往地上一坐问:“我做错了什么?”
结果梦里的沈倦好像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反而伸手拉住了他,冷笑:“你自己脱,还是我来?”
林涣:“????”
他一脸懵逼。
下一秒,自己就被摁到了一双腿上。
倦哥的腿强劲有力,薄薄一层肌肉覆盖在腿上,有着余温。
然而林涣来不及感受,下一秒,他就被扒了裤子,冰凉细长的手板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林涣趴在沈倦腿上瞪大了眼睛。
“倦哥!”
身后的人不为所动,仍在问他:“知道错了吗?”
林涣:“……”
为什么他会在自己梦里挨打啊?!
关键是,这个手板的触感,为什么这么清晰?
不是说做梦的时候感觉很不明显吗?为什么他还能感受到自己被打?
也太过分了!
然后,他就听到倦哥说:“受罚的时候还敢走神?嗯?”
林涣:“……”
我觉得倦哥,你人设好像崩了……
还是说,他潜意识的倦哥,人设就是这样啊?
拿着手板问他知不知道错了……?
林涣大脑一片空白。
——
“啪!”
林涣欲哭无泪:“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下一道手板没有落下,但是林涣总感觉它悬在半空,导致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提到了半空中,不上不下地吊着,那种害怕而又期待的心理,磨得他头皮发麻。
“错哪儿了?”
“我,我不该好奇,看那些书!”林涣哭道,“再也不看了。”
下一瞬间,沈倦的手落在了本该手板落下的位置。
他的手灼热滚烫,手心里有濡湿的水意,好像是汗——林涣愣了一下,倦哥为什么手心里会有汗?他在紧张?还是别的?
这汗濡湿了手心,将一点儿他手上的老茧泡软了。
林涣胡思乱想着。
下一秒,感受到了那一层被泡软了的老茧,在他身上迅速地摩挲了一下。
触电一样的感觉窜上了林涣的心头。
“!”
外头天光大亮。
林涣猛地从床上坐起。
院子里芙蕖正带着小丫头浇花,徐徐的早风从窗间溜了进来,覆在了林涣汗湿的脸上,带来丝丝凉意。
林涣伸手抹了一把脸。
濡湿的汗意让他有种不太好的联想。
他仔细想了想刚刚那个梦,只觉得一阵荒唐。
【银翘片:早啊欢宝!睡醒了?】
【猪都跑了:咦,欢宝做噩梦了吗?怎么满头都是汗?】
【一言不合:欢宝咋了?怎么一脸慌张的样子?】
【金金不计较:奇怪……平常欢宝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跟咱们问好来着,今天怎么傻呆呆坐在床上?】
林涣根本没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
他哆嗦着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确认了一下是不是在做梦。
“嘶——”
有点疼。
所以刚才确实在做梦?
他梦见倦哥拿着手板罚他?打他屁/股,还……还揉了一把?!
林涣震惊了。
不能吧?!
他怎么敢的啊?!
那么高冷……在他心里,神圣不可侵犯的倦哥……为什么,在他的梦里,会是那种奇奇怪怪的人设啊。
难不成他是《西厢记》和《牡丹亭》看多了?梦到自己变成了柳梦梅,倦哥变成了杜丽娘,他们俩去梦里幽会了?
林涣抖了抖。
难不成,他对倦哥肖想已久?
这个,他更不敢想了。
总觉得这个梦太离奇了。
他强行抛开了思绪,准备起床跑两圈冷静一下。
还没掀开被子,他就感觉不对劲。
他往下看了一眼,手快地把直播间关掉了。
【心上人:???怎么突然关直播间了?】
【白菜豆腐脑:起晚了,发生了啥?欢宝怎么下播了?】
【图图的耳朵:俺也不知道,欢宝一大早睡醒了就傻乎乎的,喊他也没说话,然后就直接把直播间关掉了。】
【一言不合:奇奇怪怪的。】
【无语:你们不懂……欢宝都是快十六了,已经长大了……】
林涣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双手合十,祈祷审核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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