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涣觉得自己这个小伙伴奇奇怪怪的。
但是他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爱好的啦,万一就碰到喜欢鱼的了呢?”
谢鲸忧伤地躺在草坪上。
林涣看他一脸崩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可怜孩子,也不知道在哪里受了气,这会儿难受成这个样子。
他只好也躺在草坪上。
没一会儿,就有个丫头过来说:“姑娘让大爷好歹垫个毯子再躺,别回头身上染了颜色,叫小虫子钻进了衣领子里头。”
与此同时,她手里捏了一块毯子。
林涣看着毯子笑起来。
【心上人:乖乖欢宝笑起来真好看,呜呜呜。】
【白菜豆腐脑:妹妹终于长大了,学会照顾人了!】
【一言不合:难道崽崽不是在笑林妹妹明明在和其他小姑娘说话,却心里惦记着他吗!】
【斤斤计较:双向付出的兄妹情真好!!】
林涣把毯子展开,自己往上一躺。
还没怎么样呢,旁边就骨碌碌滚过来一个人。
谢鲸滚了满头的草屑,压住了毯子一角:“让我也躺躺。”
林涣:“……”
他寻思毯子不是为了垫在身下防止沾上草屑的么,谢鲸这都已经满头的草屑了,躺了还有用吗?
他懒得问,懒洋洋地躺着,看着天上。
过了一会儿,他就听见一阵脚步声。
再过一会儿,倦哥的脸出现在了林涣的头顶。
林涣眨巴眨巴眼睛:“先生?”
先生的眼睛真好看啊!就像是夜空里的星星一样。
他看着看着,就见沈倦伸出手,从他的额头上捻了一粒草屑下来。
温热的手指触碰到他的额头,让正在被冷风吹的林涣一个激灵,心脏忍不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下一秒,沈倦就说:“行了,别在外头呆着了,等会仔细吹着了凉。”
然后他又想起什么:“昨儿给你布置的课业可做完了?”
林涣:“……”
倦哥我谢谢您了,心脏感觉不会跳了,它说它死了。
“昨儿晚上就做完了!”林涣气嘟嘟,“先生,怎么出来玩还惦记着我的课业?”
“不惦记着课业我惦记着什么?”沈倦反问,往他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我可是你先生。”
林涣捂着脑袋从草地上爬起来,扭头看见谢鲸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顿时气呼呼:“这丫什么时候跑的?真不够义气!”
【猪都跑了:不愧是兄弟,当年我挨老师骂的时候,我兄弟跑得比谢鲸还快。】
【白菜豆腐脑:欢宝谢鲸手拉手,谁先跑路谁是狗,谢鲸:狗就狗,我害怕!】
沈倦看他又在走神,忍不住拍拍他:“好了,这会儿人多,你要走神也等回去了再走。”
林涣只好把毯子卷起来,扔给小厮叫他带回去,自己跟着沈倦慢慢往回走。
这会儿还是白天,远处的人群都在扎营,陆陆续续有新的帐篷加入进来,热热闹闹的。
沈倦说:“等回去以后,乡试的名次就能出来了。”
林涣摸摸脑袋:“我觉得我能考中。”
“嗯。”
沈倦应了一声,“我本来想跟你说,等你考完了乡试,过上三年再考院试,考完了不论中不中,就带着你去各地游学。”
他望着远处忙碌的人:“做学问不可闭门造车,我知道你未来有自己的抱负,在还没来得及施展之前,你该去外头看一看。”
林涣点头:“先生陪我一块儿去嘛?”
沈倦想了想说:“嗯,你一个小孩儿在外头不安全。”
林涣反驳:“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都十三了,已经是个……是个大孩子了。”
他实在没好意思在沈倦面前说自己是个大人。
沈倦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他进帐篷:“是,你是个大孩子了,那也要注意安全。”
林涣他们一共四个帐篷,林涣、薛蟠单独住一个,另外几个姐妹分了两个。
林涣钻进帐篷里,刚放下了帘布,又从门边上探出头,夹在帘布中间捧着脸看沈倦:“倦哥晚上骑马吗?”
沈倦颔首。
林涣高高兴兴地:“那晚上我和先生一块儿!”
沈倦应下,扭头出去了。
他穿着一身白衣,腰背挺直行走在帐篷之间的时候,像是天上的月亮一样惹眼。
有人看到他就悄悄议论起来:“那是沈伯达?”
“是,三年前他爹判了斩首。”
“哦……他是原先户部沈侍郎的儿子,怎么我看着他没怎么受影响的样子?”
朝廷上头这几年的新鲜事多,却还是没人忘记三年前,户部侍郎沈昌珉刚升了三天的官到尚书就被砍头的事儿。
更叫人笑话的是沈昌珉一死,原先四处托关系的沈夫人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状似疯癫,哭喊着沈昌珉原配的名字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了。
外头的人都说是她害死了人,倒把沈昌珉杀妻的罪名掩盖住了。
这会儿正是初冬,外人的谈论声隐隐顺着风声进了沈倦的耳朵,
他面容冷静,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大步离开了这里。
“其实……沈伯达人也就面上冷了一些,做官却是好的。”
“切,现在看人谁还看做官好不好?你看这么多年,有哪家的淑女敢下嫁?前几年还能说是他爹耽误了他,这几年他爹死了,他叔叔不是没有张罗过他的婚事,二十多已经及冠的年纪了一直没娶妻,他叔叔问过了许多人家,人家一听说是沈昌珉的儿子,都害怕着呢!”
有人不解:“这有什么可怕的?”
“天知道他是不是表面装得好不好的,沈昌珉不也装得好好的么,谁知道他私底下竟然是个白眼狼,还杀了自己的发妻?”
这倒也是。
最开始问的那个人也不说话了。
“人家都说,子肖父,谁也不敢赌一把沈伯达是个好人不是?”
“这么多年一个愿意嫁的都没有?”
“那哪儿能啊?听说许多闺阁里的小姐都心动呢,就是家里不愿意不同意。”
说八卦说的最厉害的那个人捂着嘴笑说:“你们不知道,我听人说起啊,但凡是看上这位的姑娘小姐,不出半年一年的,准能嫁出去,人家给他取了个诨名,叫月老!”
话才刚说完,他头上就挨了一记打。
“谁啊!谁敢打老子!”
他猛回头,就看见一个少年人站在他背后:“你谁啊你!”
少年人咧着嘴,对着他就一顿乱拳:“你站我门口说我先生的八卦,活腻味了是吧?”
旁边的人都不敢吱声。
林涣把人揍了一顿才爽快起来:“下回再叫我听见你在外头编排我先生,就不是一顿打的事情了,仔细你的猪脑瓜子!”
他呸一声走了。
先前说八卦的挨了打的那个也闭紧了嘴不敢再说话了,拉着人悄悄儿跑了。
林涣犹在生气:“他们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先生的名声都叫他败坏没了!”
就是这起子人,不说沈昌珉多么过分多么丧尽天良,偏要讲究什么死者为大,把一堆锅都推到先生头上,说他命硬,先是克死了亲娘,又克死了亲爹继母——真是,放他娘的臭屁!
林涣难得爆了粗口。
【猪都跑了:欢宝别气啦!你跟傻批计较什么?他们都是没脑子的人,成日里只会搬弄是非的,和他们计较岂不是显得你也傻?】
【金金不计较:别的不说,月老……倦哥威力这么大吗?】
【一言不合:不晓得,人家议亲又不会跟我们说,许是外头传的风言风语吧。】
【图图的耳朵:我觉得吧,倦哥好惨……明明渣爹做错了,结果他一死了之,剩下的锅全让倦哥背了就离谱了,古代不娶妻影响很大吧?】
【无语:不娶妻对于男子来说其实还好,古代好多名士都没娶妻呢,如果倦哥愿意,家里同意的话,不娶妻生子也没关系啊。】
林涣点头,是这个理。
这个时候南风盛行,忠顺王爷一个竞争皇位的人都明明白白地说自己喜欢男的呢,不娶妻又算什么?
可恨的是这群目光短浅只会议论他人的人。
林涣心想,下回要是叫他再碰见这群人,就见一个打一个!
他捏紧了自己的小拳头。
谁知道就是这么巧,晚上骑马的时候,他就碰见这几个在他门口说倦哥八卦的人了。
原来是王子腾手下的人。
前段时候王子腾才升了九省统制,人家都说他前途无量,京里头议论纷纷,觉得他往后必定是个威武大将军。
说的人信了,他手底下的人也信了,估摸着王子腾也信了。
然而已经手握剧本的林涣觉得很奇怪——如果王子腾真的像传言中那么的受宠,怎么会升了九省都检点以后突然暴病死了呢?
【一言不合:要知道,九省统制就约等于军区司令,九省都检点那就是全国总司令,这么一个关键人物竟然会暴病死了,本来就很离谱好吧?】
【金金不计较:确实……有点离奇,王子腾一个带兵的人,身体肯定倍好,怎么可能急病死了吗?想想都离谱。】
【无语:你看你们都觉得离谱,更别说他手底下的兵了,他们这会儿飘不就是因为觉得自己无可替代嘛?上头有人罩着,他们当然嚣张了。】
林涣也觉得他们好嚣张哦。
韩奇还说:“这群人最近越来越过分了!上回在东郊的马场,我本来看中了一匹马,银子都准备好了,叫人给我留着,这群人直接给我拉走了,还说我们不配骑这样的好马——我呸!”
冯紫英说:“难道就他们配骑不成?我看他们骑射技术也不怎么样嘛!还不如咱们好呢!”
他这话就叫那边的人听见了,自然心里也不爽:“就你们这群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能和我们厮杀出来的人比?三年前……还是我们去的呢!”
谢鲸皱紧了眉:“我怎么依稀记得,是我爹带人去的?”
他发出了质疑。
那边京郊大营的人哼了一声:“管你们呢,有本事咱们来比划比划?”
平民出身的兵油子总是看不惯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总觉得他们只会一点儿花拳绣腿,看着厉害而已。
都叫人跳到脸上来了,韩奇这种暴脾气还能忍?
“比就比!谁输了就叫谁爹!”
林涣默默地看过去:“韩奇,你可真能啊?前几回和我打了几回赌,你赢过没有?这会儿这么飘?连叫爹都出来了?等会你自己叫,我可不叫。”
韩奇嚷嚷:“欢宝你怎么回事?怎么长他们志气,灭自家的威风?”
柳芳说了句大实话:“他不是想灭你的威风,是我们都不相信你的赌运。”
韩奇,老倒霉蛋了,逢赌必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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