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沉沦,宋真没有拒绝,也拒绝不了。
理智在被吻的时候就全然焚烧殆尽。
只剩下汹涌的情愫在身体和脑海间不断流转,叫嚣,渴望着触碰,渴望着……被爱。
眼泪浸透眼眶,不知道是因为欢愉还是痛楚,宋真把头仰起来,竹岁的唇便跟着下来,啄吻掉泪珠……
脸贴着脸,吐息纠葛在一处,缠绕着升空,渐渐不分彼此。
竹岁声音也变得很轻。
刚开始还有些恶劣,一边用手去撬宋真牙关,不准她咬唇,要听她忍不住发出的那些声音,一边又在她耳朵边低低暗示道,“这个酒店是我选的,最好的套间,中间还有客厅……外面听不到的……”
“叫出来呢,我想听,姐姐……”
宋真刚开始还能坚持,直到竹岁开始说情话。
什么都说。
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听入耳的那一刻,配合着此情此景,确实很难不信服。
那语声轻微又珍重,就贴在她耳朵边上,碎碎念叨。
“好喜欢姐姐。”
“姐姐你好香,好甜。”
“姐姐你好漂亮,腿好长好直……好软……”
“这么激动,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嗯?”
“怎么不说话,口是心非,骗子……”
“我想听你说你喜欢我,姐姐。”
“姐姐……”
情浓处,宋真被吊的不上不下的,竹岁就固执的要她说喜欢,失去理智,炽热的情愫让最后的底线也化为灰烬,被折磨的流泪,竹岁也不放过她,宋真糊涂,却觉得竹岁看着她的眼睛清醒又炙热。
那双眼睛底下,是一颗滚烫的真心,在今晚剖给了她。
宋真哭泣,泪水如珍珠滚落下脸庞,各种情感在体内交缠,煎熬,此身化为熔炉,承载起各式各样的感情,任由它们此消彼长,复杂分裂着,又在她身上统一。
嘴唇哆嗦,宋真再承受不住,被逼得用游若细丝的气声道,“喜、喜欢……”
话不说尽,便再度被衔住嘴唇。
“行了,够了。”竹岁轻喃。
下一瞬,宋真大脑全然空白……
混乱。
如果让宋真形容这晚上,她想到的就是这两个字,且只有这两个字。
混乱,全然的混乱。
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处。
炽热的情愫焚心噬骨,融化掉她的理智,融化掉她的清醒,最后,整个人都被一种奇妙的温柔包裹,轻飘飘的,着不到地,但是这种飘忽却又并不让人后怕,只是纯然的,感觉美妙的一种梦幻感。
热水淋到身上的时候,宋真累的一根指头都不想动了。
任何竹岁打理,眼睛半开不闭,只要竹岁不间歇性的叫叫她名字,她闭上眼就能睡过去。
再窝进被子里,不知何时,床单也被竹岁换了一套了,鼻息间气味干净,清香。
宋真深深吸了口,把自己的被子裹紧了。
失去意识前,宋真含混道,“你根本不知道这背后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要和全世界为敌呢?”
“如果,我要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你……”
长指轻柔的拂过宋真脸颊,竹岁重复,“我说过,我不需要知道。”
这回答显然宋真并不满意,蹙起了眉心。
竹岁想了想,再道,“如果还要我说什么,其实你在礼堂的那句话也很符合……”
“你不是说你不想拖累我,舍不得吗……”
顿了顿,竹岁的声音越发轻柔,小心翼翼道。
“我也舍不得你啊,姐姐。”
舍不得她一个人在这条艰难的路上禹禹独行。
舍不得她独自面对所有。
更舍不得她去受奇奇怪怪的人的欺侮……
竹岁话并不说尽,但是宋真懂了内里深意,懂了,内心难受的同时,又奇异的感觉到了温暖。
太温暖,让宋真喉头哽咽。
早晨,左甜心神不宁的坐在办公室,抠手。
没别的事情,就……据说昨晚上竹岁去见宋真了。
而宋真,之前让她转达了想离婚的信息,左甜……紧张。
左等右等,在办公室完全坐不住,没把科长等来,结果把荣青山的电话等来了。
荣青山在电话那边也是小心翼翼的,求证,“那什么,竹二来上班了吧,你看她脸色,她们这个婚,是离了还是没有啊?”
左甜:“……”
左甜也小声,“那也得我看到我们科长吧,人都不在,我怎么知道最后是什么情况啊!”顿了顿,左甜补充,“再说了,科长要是脸色不好,你觉得我敢上前说话吗,她最近的气压那么低,你们alpha那个气场……我真是受不了!”
她只是个柔软无辜又弱小的beta好伐!
能不能别带她进旋涡中心啊,求求了!
荣青山也觉得有道理,但是当晚是他们一起说的,所以此刻他也将左甜当做难兄难弟叮嘱道,“那行吧,那……她来了你留意下,要是有什么不对,就和我说下啊,打电话可以,发消息也可以,甜老师,拜托了啊!”
左甜无语,不耐烦,“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可以可以,严重了我就给你打电话,不严重微信说,行了吧,就这样……”刚想挂,想到什么又叫住人,“对了,什么甜老师,我叫左甜,一般大家喊左老师,宋真她们喊我甜甜,你这叫的……总之你改改,我挂了!”
刚把手机从耳朵边拿下来,背后突然一个男声开口,“什么甜老师,谁啊?”
这声音出现得突然,左甜和荣青山的电话是压低声小心在说话,乍然被叫破,当即就是一个激灵,吓了一跳。
她这个反应,落在来人的眼底,让来人眼色更是沉了沉。
而左甜转头过去,看到好久不见的许安白也是一阵恍惚。
眼眸闪动,眼前的男人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一身白色军装,肩背挺阔,腰细腿长,肤色偏白,不说话的时候总是透着一股子书卷气质,内敛质朴……
当然,彻底接触过,左甜可不再会觉得这人老实木讷了,相反的……
摇了摇头,避免自己杂七杂八想的更多,左甜不自然别过了头去,生硬回道,“没什么,朋友。”停顿一霎,左甜努力想让自己从容些,“再说了,我的私事,就没必要和许队细说了吧。”
前面一句还好,后面一句,十足的疏远。
许安白怔了怔,不自然垂下眼睫去,一时间也是有些找不到话说。
左甜找回主心骨,也不看许安白,礼貌又客套,“今天怎么想到来我这……”
话没说完,只见五院的熟人扶着个人进来了,一边对那人说,“没事的没事,别紧张,她们特别厉害,姐你坐下,我去……”
扭头看到左甜,慌忙招手,“左老师你在,太好了,实在不是我想麻烦你,说来话长……”
话落,后面又跟了一串焦急的五军区的科研小伙伴。
前情是有点长。
但简而言之,就是五军区来的科研人员里,有一个家里的亲属怀孕了,然后最近上医院查,腺体不太舒服,医院的药用了没效果,随着反应越来越大,科研人员也着急,怕出事,干脆和许安白汇报过后,把人接到一区来了,找左甜她们看看。
这本来就是左甜的本职,看那科研人员一脸着急,安抚了几句,当即换了身衣服,让孕妇躺好,做完检查,就给配了药。
用完,人就说好多了,左甜又给配了涂抹的药让带回家,吃的也开了点。
五军区的小伙伴对左甜连连道谢,左甜倒没什么,弄完让他好好照顾孕妇,五军区来的科研人员都是年轻人,左甜怕马虎,还想交代几句,孕妇自己说带了阿姨过来,左甜才又放心下来了。
那个小伙伴大概也是头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是孕妇的弟弟,左甜搞好,又来慌张问左甜注意事项,左甜一一解答。
问的久了写,左甜还没不耐烦,许安白乍然开口,“你有完没完,这些网上一查就知道的有什么好问的,住嘴吧,别人忙了一下午水都没喝口,让人家歇口气。”
许安白作为领队,虽然平时和大家好,但拉下脸来,积威是有的。
这么冷着脸一嗓子,那小伙伴也不敢多问了,就使劲儿道谢。
谢的左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被夸得耳朵红了,摆手,“行了行了,都一起多久了,别这么客气,之前还麻烦你们呢,装监控什么的……回去吧,孕妇需要休息,她要是后面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带人过来就是了,直接来,不用客气。”
小伙伴叠声感谢着走了。
五区的人都认识孕妇,也七嘴八舌跟着孕妇出去了。
而这么些人里,许安白没动,还站在原地。
于是不多时,两个人又共处一室了,尴尬的气氛又开始了。
许安白先开口,“今天实在是麻烦了,他姐姐之前确实不太好,求到我这儿,所以……”见左甜并不看自己,许安白有些微的失落,话顿了顿,垂目真诚道,“谢谢了。”
“没事,没事的。”左甜话有些干巴,手抓了抓衣角,指了指门口,“那什么,许队你不跟着吗,你们几辆车来的吧,他们等会儿该等你……”
话没说完,许安白猝然直白发问,“你是在催我走吗?”
左甜一哽,低头一霎,舔嘴唇,“呵呵呵,怎么会,只是……”
左甜骤然很难过,那种尴尬在这种情绪下又散了,须臾抬头,笑容落寞,安静叙述道,“只是你该走了。”
左甜,“去吧,他们在等你了。”
而她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今天许队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左老师和他不热络呢?之前不是关系挺好的吗?”
那厢,出了腺素科的小伙伴私下已经嘀咕开了。
“你太迟钝了吧,才发现!”有人笑了,“最近领队那个低气压,你都没发现?他们这样都持续好一段时间了,从……荣家那个百日宴开始吧,之后就不太对了。”
“咦,你怎么这么清楚?”
那人笑出了声,“有眼睛的谁不知道,就你迟钝,许队和左甜之前……害,你关注这些事,现在又来问干嘛,别怪我们没提醒你啊,等会儿许队回来了,肯定黑着脸,你别提左老师。”
“之前,之前怎么了?不是走的很近吗?关系很好啊?”
“傻子,你不觉得关系太好了吗?”
“啊?”
终于受不了小伙伴的迟钝,敲了敲小伙伴的头,告诫道,“这事你真别管了,许队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头一个哥哥一个堂姐,其实这一辈也还好,他哥都有小孩了,堂姐也要结婚了,他……但是许家的情况你知道的嘛,有点遗传性的信息素紊乱了,他们家哪个要是怀孕了一家都要紧张的,更不用说好多年前在三区……”
“他们家那个遗传是有点要命,还好很注意婚配,不然……”话接到一半,迟钝的小伙伴骤然悟了,瞪大眼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许队和左老师……但是左老师不是是beta吗,许家……”
“所以让你别问了啊,有些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就别提了!”
这话刚落,也不知道谁推搡了一把,低低道,“别说了,许队出来了。”
迟钝的小伙伴回头看过去,果然如刚才大家预料的一眼,许安白脸色沉的都能掐出水来了,那小伙伴愣愣看了半晌,喃喃,“其实,左老师也很优秀,他们看着也挺配……”
话到一半,被人接了过去,“配有什么用?”
迟钝的小伙伴语滞,再接不下话了,生在世家,有些东西是刻入骨子里的。
确实,配也没有……
许安白上了车,再没有人提这个话头了。
被折腾到半夜,宋真这一觉,睡到了中午才醒。
早上竹岁走的时候,她模模糊糊有点印象,好像和尤队打了电话,然后走了。
宋真长出口气,坐了起来,身上青青紫紫全是印子。
也对,昨天那个样子……
摇了摇头,不去想了,宋真打开了手机,刚拿起手机,目光被一抹粉色吸引,定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左手,无名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套上了戒指。
还不止一个,套了两个,一个是自己买的对戒,还有一枚,则更质朴,也更,昂贵。
宋真下意识去拉床头柜,拉开来,装对戒的盒子安安静静放在里面,但是打开来,另一枚属于竹岁的戒指已经不在了……
宋真叹了口气,把盒子放回去,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下意识拨了拨无名指上的戒指。
再度审视,对戒是她买的,自然清楚,而另一枚戒指……
素圈,质朴的铂金材质。
中间镶着一枚宝石,不算大,不算夸张,但是,成色尤其好。
是一种雾面丝绒感的粉色,如落樱般柔和,不刺眼,也不俗艳,对着光看,戒面上还有笔直的六射星光。
对着光转了转,宋真第一时间排除了粉钻,火彩不像,颜色感也不像。
排除了最大众化的宝石,就触及到宋真的知识盲区了,一时不知道戴的是个什么。
想到什么,宋真打开了自己的微信。
果不其然,这下有竹岁的消息了。
第一条是一张图片,宋真一眼认出来了,上面是竹岁的手指,戴着她买的对戒。
【姐姐眼光不错,好看】
接下来一句,就是评价。
宋真:“……”
宋真看下去,果然也有她手上戒指的信息。
竹岁:【你手上另一枚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时间给你】
【我去斯里兰卡的时候得到的,找了专人切割的,想着你搞科研,肯定也不喜欢手上戴东西,也没有弄得很夸张,姐姐知道是什么石头吗?】
【我猜你不知道,还是我自己说吧】
【是粉色的蓝宝石】
【红宝石代表爱情,星光蓝宝石……】
【姐姐可以自己去查下意义,眨眼jpg】
宋真:“…………”
宋真打开搜索引擎,查了下,随着页面显示出来,愣了半晌,不自觉摸了摸那戒指。
摸过后,又叹气。
这发展真是……这还怎么说离婚啊?!
说不了,还被竹岁看得透透的,说了,估计也没用……
竹岁的心思比她深沉多了,手段也厉害,从结婚就能看出来,就算是她说了,估计也有好多种办法让她离不了。
确实,面对现在的情况,她需要实际一点吧?
宋真把头埋到膝盖内,把自己缩成一个球,维持这个姿势好一阵,长长的出了口心头的浊气,再抬头起来,眼底已经恢复了清明。
她向来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
宋真给左甜打了个电话。
“甜甜,你把腺素科里,之前阿尔法的临床试验的纸质资料带过来,再把我的电脑带过来。”
“嗯,我想继续查,是,是那个意思,我已经把范围划定好了,再忙一两周,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应该就有眉目了。正好,我被关这儿,他们调查也要小一个月吧,也算是给我腾时间出来了,我专心研究下那个……”
“嗯嗯,你去申请吧。”
“好,谢谢。”
“嗯,问题?你问吧,我们还有什么不能问的吗?”
这话刚落,那边左甜小心翼翼道,“你们昨天,商量的怎么样了,你……真的要和竹科长离婚吗?”
这……
宋真苦笑,想离婚,那也得离得了啊!
话到底没这么说,想了想,宋真只道,“以后你不用提了,我……不离了。”
左甜却很高兴她这个决定,叽叽喳喳说了一串竹岁的好话,她吹彩虹屁的时候什么感觉,宋真不知道,只是宋真听到后面,听笑了。
挂了电话,宋真躺回床上,对着阳光,举起手来。
粉色的蓝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颜色柔和,质地坚硬。
红宝石是爱情之石,被誉为宝石之王。
星光蓝宝石,则被称为“命运之石”,代表,忠贞。
命运之石啊——
宋真嘴角噙起一抹笑,她和竹岁,兜兜转转的,可不是命运的安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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