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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一个人也能解决这群人，但陆知寒过来之后，他就愣在了原地，看他手起书落，冰冷昏暗的路灯投射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可怖。
靠。
姜宁盯着他手里那本充当凶器的书本。这是什么?知识的力量吗?
那群混混叫嚷着逃跑后，小巷子里暂时恢复了宁静，剩下他们两个人面面相对。
只听见咚的一声，书本掉在地上。
刚才比混混还凶横的陆知寒忽然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又变回了他平时认识的那个好学生，面色苍白。
姜宁皱起眉头，走过去，“喂，你没事吧?”
陆知寒摇摇头，他抬起眼时路灯清亮的光线落进他的眼底，像是夜晚江边被照亮的凛凛江面，看起来像是快要哭了。
姜宁前面的那点犹疑很快就被打消了，陆知寒不就是个弱小的好学生?就算是打人，也只知道用书打。
真笨。
姜宁道：“你冲过来做什么?那几个人我自己就可以对付了。”陆知寒道： “我是你的跟班……”
“以后这种事情你就躲一边去，”姜宁捡起那本脏了的辅导书，丢进旁边的垃圾桶，“走，去书店再买本新的，老大替你付钱。
陆知寒嗯了声。他们行走在狭窄的巷子里，不可避免地比平时靠得更近。
姜宁走得比平时慢一点，在陆知寒的侧后方，他不需要刻意垂眼，可以看到他黑色的发丝下那截纤细的脖颈。
明明弱成这样也敢冲上来保护他，不仅笨，还蠢得要命。
姜宁在心底啧了声，双手环胸时扯动了肩膀上的肌肉，刚才打架的时候太混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敲了一棍子，疼得嘶了声。
陆知寒停下脚步，差点让姜宁整个人都撞上去。
走路你能不能别突然停——
姜宁还没有说完，就见陆知寒忽然转过头，认真地盯着他，那道专注地视线一时间让他有些慌乱， “干、干嘛?”
陆知寒往前进了一小步，朝他伸出手。这是姜宁完全没有想到的。他忍住往后退的冲动，站在原地抓住了陆知寒的手腕， 做什么?
陆知寒道： “我想看看你有没
有受伤。”
姜宁哈了声， “我怎么可能会受伤?我是谁，我可是嘶——”
他疼得皱起眉头，没想到陆知寒居然胆子那么大，敢拿另一只手去摁他的肩膀。陆知寒掀起了他的衣袖，那处被棍子敲过的地方泛着红，隐隐有细密的出血点。
姜宁顿时哑了。
陆知寒放下他的袖子，去完书店后走进了旁边的一家药店，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塑料袋。是给谁的?总不可能是给他的吧?
姜宁他们回到宿舍，整栋楼只有他们这个宿舍亮了灯，显得格外清冷。
陆知寒放下买回来的东西，去外面洗了个手，回来后拆开买回来的棉签，视线再度落在了他的身
上。
姜宁像是被他的视线戳了下， “干嘛啊?你不会想要帮我上药吧?你别想，我才不上。”这点伤口没过几天就可以好，让自己的小跟班替他上药?他才丢不起这个人!
陆知寒抿了下唇，声音比平时听起来更轻， 因为是我买的，所以你不想用吗?我知道了……
姜宁： ?
他什么时候这么想的了?
要是他嫌弃陆知寒，从他搬进来的第一天就会让人滚出去了，哪里还会和他同桌，一起吃饭?他又不是自虐狂!
姜宁抽过椅子坐下来，侧对着陆知寒把袖子撩起来，他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好看，力量感适中，带着几分嫌弃道： “上吧上吧，我只是觉得没有那种必要。”
陆知寒上药的动作很轻缓，和写题时认真的神情不同，写题时的认真带着得心应手的慵懒，但此时他眼底暗沉，有些读不懂的情绪。
他道： “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没了。
……真的吗?
陆知寒显然不相信姜宁嘴里的话，审视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要穿透他身上的衣服。姜宁道： “要不脱了让你检查?”他习惯了张口就来，自然以为陆知寒的性子不可能当真。
没想到陆知寒点了点头。
姜宁： ……
他虽然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但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宿舍
里脱衣服，会不会有点太奇怪了?偏偏陆知寒的眼神十分坦然，倒显得是他有点什么了。
姜宁心一横，索性扯着上衣的下摆，将衣服脱了下来丢到一边， “这样可以了吧。”
反正大家都是男的，脱个上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姜宁是很多人羡慕的身材，宽肩窄腰，而且有腹肌人鱼线，但肌肉鼓起的并不会太过于夸张，保留着少年的青涩。
他第一次承受陆知寒的视线落在自己的皮肤上，格外的不自在，刚才脱衣服有多潇洒，现在想把衣服捡回来的冲动就有多强烈。
作为掩饰，姜宁催促道： “你动作快点。”
好。
陆知寒靠近，冰凉的药水落在皮肤表层时，姜宁整个人都敏感地抖了一下， “是我力气太重了吗?
姜宁的呼吸也沉了几分，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发汗的手在陆知寒看不到的角度，隐晦的抓着裤子的捏出了数道皱褶。
他重重吐出两个字， 不会。这力气就和他挠痒似的，弄得他浑身都不自在，心里也痒痒的想要做点什么。
姜宁像是雕塑一样坐着给他摆弄，等终于上完了药，他额头都蓄了一层密密的汗珠，果断把衣服拿回来穿。
这一天晚上，他的身上都萦绕着这股挥之不去的药味。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陆知寒凑在自己的面前，温热的呼吸，和手里冰凉的棉签。
他费力的甩头想要把这些画面全部都驱逐出脑海，但适得其反，他甚至可以回忆起陆知寒每一个细微的小表情。
这是极度不正常的。
姜宁怀疑自己哪里出了点问题，而这种奇怪的状态似乎就是从陆知寒转校开始的?
他皱起眉头。
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
周一开始后，姜宁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看到从宿舍外回来的陆知寒，他勉强睁开眼睛。
陆知寒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头发也被汗打湿黏在脸上，苍白的脸上也带着几分运动过后的血色。
他拿着衣服进去洗漱。等他出来后，姜宁皱眉， 你大早上去哪个工地搬砖了?
“吵到你了吗?”陆知寒道： “我去
操场上跑步了。”
真奇怪。
怎么突然间开始运动了?
姜宁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他喜欢运动，不是一直都只喜欢安静看书吗?
应该是一时兴起吧，他自己就是经常这样对很多东西上头，但三分钟热度，下头之后绝对不会再碰。
姜宁翻了个身，把自己的饭卡丢过去， 你今天自己去吃饭吧，我再睡会儿。
他打算这几天和陆知寒保持点距离，看看自己能不能恢复正常。
陆知寒道了声好，然后没有多久他就听到了出门的声音。姜宁又开始莫名的不爽。看来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纠结，陆知寒怕不是老早就想和自己解绑了。
姜宁咬着后槽牙，硬是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翻过身，发现自己的饭卡还留在桌子上。他皱起眉头。
就这么不想花他的钱?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个笨蛋!
姜宁黑着脸回到教室时已经快要响铃了，由于起得晚，他也没有去食堂，打算趴在桌子上再睡—会儿的时候，忽然桌子下的手被碰了碰。
他垂眼，看到了陆知寒塞给他的是用塑料袋包着的早点，还带着余温。陆知寒压低声音， 还有几分钟才上课，你快点吃。不吃早餐会对胃不好。
原来他自己也知道?姜宁想陆知寒自己怎么不会注意自己的身体?
但他还是接过了，问： “早上为什么不拿我的卡。”
“我有钱，”陆知寒道： “这周学校的补贴下来了。”
补贴下来了又怎么样，难道就不用省着花了，还给他买早点，他把饭卡又塞给陆知寒。“以后帮我带早点，你的伙食就当成跑路费了。”
这样他们不用在一起吃饭，陆知寒也饿不着。
姜宁还强调道： 别给我省着用，我不想当一个抠门的老大，不然别人怎么看我。听到了吗?
“嗯，我知道了。”
中午的时候，姜宁出门没有带陆知寒，他们照例三个人来到外面的餐厅吃早餐。这让杜凯有些摸不着头脑，问： 宁哥，你和那个好学生吵架了吗?
“没有。”
“那你怎么没带他过来和我
们一起吃饭啊?”之前这么多次，姜宁都带着陆知寒，而且还一副极度上头的样子。
姜宁反问： “我为什么一定要带着他?他是我的钱包吗?”
“也不是……”
杜凯就是觉得很奇怪而已。
不过这和姜宁的性格也有点像，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弄到手，但拥有之后很快就腻味了。对待喜欢的东西是这样，对待人应该也差不多。吃完饭后，姜宁主动道： 今天晚上去打游戏，通宵。
你确定吗?杜凯道： “最近学校抓得很严，而且你不是都已经戒游了吗?
“谁说的?”姜宁道： “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去，当然去。
姜宁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晚上打游戏，白天上课睡觉，和陆知寒基本一天不讲两句话。
和姜宁他们分开之后的这段时间，陆知寒都是一个人度过，他会在学习的课余去运动，按时睡觉起床吃饭。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知寒渐渐比转学过来时健康了很多，没有那股子挥之不去的清瘦病弱，加上他本身成绩好，长相优越，在学校的一些匿名帖子里慢慢出现了他的名字。
【没有人觉得陆知寒挺帅的吗?】
【有没有陆知寒的联系方式啊?他看起来真的好帅，是我理想中的男主了。】【家境不好没有关系，我有钱啊。】
姜宁对此毫无知觉，他正陷在自己的情绪漩涡里，这段时间他恢复了以往的生活节奏，但哪哪都不对劲，打游戏的时候经常走神，白天补觉也总是会不自觉去注意陆知寒在旁边翻页写字的声音。这种情绪像是瓶子里装着的水，越来越高，只差最后一点压力就会溢出来。
这天。他们做完早操回来，教室里一片嘈杂混乱。
一道清甜的女声道： 你好，可以帮我叫一下陆知寒同学吗?谢谢!
这道陌生的女声瞬间就打消了姜宁的睡意。陆知寒转学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谁来主动找他。
他思考着，身边的陆知寒居然真的起身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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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寒走过去后，两人不知道说着什么，但画面十分的和谐美观，被后面的树荫相衬时像是画—样。
姜宁却看得很不是滋味。
有种自己的东西忽然被人抢走了的错觉。虽然他知道陆知寒不是他的专属，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这么想。
陆知寒其实回来的很快，他坐下后，姜宁就迫不及待地问： “她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陆知寒道： “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是什么?不方便和他说对吧?两个人的小秘密是吧?
姜宁皱了下眉，冷哼了声， “我也没有很想知道!”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姜宁都没有再和他讲话，直到半夜他们去上网的时候，杜凯道： “你们听说了吗?隔壁的班花找陆知寒告白了。
正在秀操作的姜宁一个大招放空，他甚至顾不上游戏，转过头， 你说什么?!
“宁哥你不知道啊，就是早上来找他的那个女生啊，”杜凯道： 人美家境好，脾气好，也不知道是怎么就看上陆知寒了。
他的声音在姜宁的耳朵里不断旋转，连同陆知寒白天对他说的那句话不断回放。
被表白这种大事，居然和他说没有什么。是啊。这种事情估计心里都乐开花了，和他说做什么?嫌他碍事吧。
姜宁面前的电脑屏幕灰了下来，旁边的杜凯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宁哥，宁哥，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差啊，是不是不舒服?
姜宁忽然从位置上站起来，喉结滚了滚，声音发哑， “我回去一趟学校。”
啊?
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姜宁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
姜宁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他冲回宿舍，看着一片漆黑的宿舍，他的心又重新冷了下来。这些都是对方的个人私事，他要用什么立场去质疑?
而且这样也更好。
反正他也打算疏远陆知寒，等他谈了恋爱，估计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这简直太好了。
好个屁!想到这一幕，他都快要气炸了!
姜宁用力推开了宿舍门，在黑暗中像是头矫捷的猎豹，三两步爬上
了陆知寒的床。一道凉风袭来，他伸手挡住陆知寒砸过来的拳头。
这拳头的力道非常重，姜宁的手心被砸得发疼，不自觉闷哼了声。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床上的陆知寒放松了下来，收回了自己的手。
姜宁道：“你想要打死我啊?”他没有想到陆知寒的力气有这么大。
陆知寒道： “我不知道是你。”
两人挤在这张窄小的单人宿舍床上，居然是这段时间为数不多挨得这么近的独处。上次似乎还是姜宁打完架的那次。
姜宁丝毫不讲理，也不管是自己先半夜不睡觉跑人家床上，冷冷地嘲讽道： 不知道是我，你想要是谁?给你表白的班花吗?
陆知寒看着他，眼底又出现了茫然。他不明白姜宁这段时间已经不愿意理他了，为什么还会在乎表白的这件事。
见他不说话，姜宁更生气了。
“被我猜中了吧，行，你厉害，姜宁道： “我也不是没有人追，等明天，不，我现在就去找人和我在一起。”
他说着就要从陆知寒的床上下来，但手臂忽然被一股力道抓住了。
那力道很大，像是生怕他跑掉。
陆知寒的声音还带着点被吵醒后的沉闷，但异常的坚定， 你不许去。
姜宁回过头，看到了他眼底深沉的仿佛潭水的晦暗，像是被吸住了一样，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
他冷哼一声， 凭什么?你可以和别人谈恋爱不许我谈，你未免太双标了吧。
“我没有谈恋爱。”陆知寒道： “你误会了。”
姜宁微顿，视线犹疑地在陆知寒脸上转，确定没有半分隐藏后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
想到刚才自己的一系列表现，为了找回面子，他道： “你没谈就没谈，关我什么事?你凭什么不让我谈。
陆知寒沉默不语，但抓着他手臂的力道始终不松。
过了许久，他再次抬起头，仿佛是经过了无数次的挣扎和犹豫后才开口道：“如果你很想找人谈恋爱，那么找我可以吗?
姜宁怀疑自己的耳朵坏掉了，他哈了声， 你说什么?“和我试试吧，姜宁
。”
陆知寒说话时身体前倾，鼻尖几乎是抵着他的鼻尖，前所未有的亲密。
姜宁愣了，今天晚上的发展实在是有些太过于诡异，他抬手放在陆知寒的额头， “你是睡傻了，还是生病了?
陆知寒拿下他的手， 都不是。
……”姜宁道： “我是男的，你也是!
“我知道。”陆知寒道。
姜宁起初从没有把自己对陆知寒的情绪，往喜欢的方向想，如今被他点了下，整个人似乎都通了。
他想，从一开始的第一眼，或许就是这份喜欢在作崇。但后说喜欢的人总是拥有特权的。
姜宁轻咳了两声， 想从我的跟班升级成男朋友，也不是不行，但是有个要求，他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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