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就等到了天将明,顾老爷始终没有回府。
姜小曲靠坐在门边,脑袋向下歪倒倏地醒来,抬头一看外面月亮淡淡的挂在云层后,天都青了。
她转头去看顾辞,顾辞双眼灼灼始终坐在桌案后没有休息,淡白的皮肤与青色的光线几乎融合在一起。
姜小曲站起来走过去,顾辞抬眸,姜小曲看到他眼下多了不少红血丝。
他本来就身体不好,姜小曲有些担心他这样熬一夜身体受不住,
“少爷你要不歇会儿吧?”
顾辞凝眸看着姜小曲,眼中深雾封锁,父亲彻夜未归,又始终没让人回来报,他心里愈发觉得不安。
天外传来五更天的棒子声“咚——咚,咚,咚,咚!”
放在轮椅扶手上的长指握拳,顾辞双眸湛湛,突然直起身声音略沙哑道:
“小曲,随我去父亲书房。”
“是。”姜小曲精神一振,立刻绕到顾辞身后推他出去。
“快些。”
路上顾辞似乎有些着急,手指有些用力的按着扶手,姜小曲握住推把蓄力向前几乎小跑起来。
正院顾老爷的书房前刚换了轮值的门房,天色还没亮透,门房打了个哈欠靠在墙边准备再打一会儿盹,安静间听到一串硌得硌得的滚轮声由远及近,睁眼一望竟是少爷过来了。
“少爷?”
姜小曲推着顾辞一路跑到老爷书房的院子前,顾辞看向门房,“打开门,我要去父亲书房找些书卷。”
“哦哦是。”
门房转头摸出腰上挂的钥匙打开院锁。
姜小曲推着顾辞进去。
顾老爷的书房院子不算大,有左右两间屋,一间放各种各样的书,是名副其实的书房,另一间则是他平日会办公的地方,从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去右边那间。”顾辞吩咐,姜小曲推着他便往右边走。
门房在后面看到少爷竟是奔着老爷办公的那间屋子去了,在后面赶来有些犹豫的阻止,“少爷这里老爷平日不让人进的......”
顾辞一双眼睛望过去,“我自然知道,但我又不是那些寻常人,父亲回来后你直接告诉他我进去了一趟,过后我自会跟父亲解释。”
听顾辞这么说,门房心想也是,左右都是亲父子,若是老爷真不高兴了,回来自有老子训儿子,他拦了一下也算是尽责了。
所以门房也就没有再拦,敬笑着让开重新退回到院门口守着,让姜小曲推着顾辞进去了顾老爷平日办公的那间屋子里。
来到顾老爷的书房里,因为外头天还没亮透,屋子里光线很暗,姜小曲去一旁点上灯,正要开窗让视野更明亮一些,顾辞出声阻止,“不要开窗,把门也关上。”
“小曲,过来给我掌灯。”
“是。”姜小曲顿时收手,提着灯到顾辞身边给他照亮。
微黄的光晕下顾辞的脸上一派肃然,他亲自推动轮椅在父亲书房内四处寻看,从伏案的长桌到储卷的横架,长指一一翻过,一目十行,眼睛里聚光如星子,似乎在找什么。
姜小曲不知他在找什么,但看样子似乎是这一晚上他想到了什么,情况迫在眉睫,以至于连等都等不了自己来找答案。
她的心情在顾辞的这种紧张感染下不由肃穆,她抿起嘴唇,什么也没有说没有问,寸步不离的专心给他照亮视野。
顾辞找遍了桌案和衡架,除了父亲的一些手抄和一些刑案记录外没有他认为有价值的信息。
他放下手中书卷,轮椅后滚,皱着眉目光在这间书房中的每一个角落环视而过,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应该会有些什么的......难不成是他想错了?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右方靠着衡架边的瓷器大瓶上,他记得幼时与父亲玩找字帖的捉迷藏,父亲总有往瓶子里塞东西的习惯。
推动轮椅快速滚动过去,这大瓶有半人高,他坐在轮椅上视线比瓶口还矮了几分,根本看不到里面,顾辞焦急,立马叫来姜小曲,“小曲!帮我看看里面有东西没有?”
姜小曲马上提灯上前,垫着脚尖扒在瓶口往里看,瓶口有些略深,灯光往下延伸,勉强能看到你里面有几个黑影。
“好像有几个卷轴和纸张!”
听到里面果然有东西,顾辞眼睛骤亮,“小曲,帮我把东西取出来。”
“好!”
这瓷瓶半人高,与姜小曲齐胸,她伸进去试了试根本够不到。
顾辞往后退空出地方,“把瓶子搬倒。”
姜小曲抱着瓶颈往后退把瓷瓶放倒,随后趴在地上挽起袖子便探进去够里面的东西,她手臂细完全可以整个伸进去。肩膀卡在瓶口,姜小曲使劲儿往里探,但指尖始终和卷筒差了一点。
顾辞在一旁看得着急却帮不上忙。
“不行够不到。我抱着瓶子往外倒试试!”
姜小曲见够不到不再耽误时间,顿时起身绕到瓶底去,双腿下沉弯起手臂抱起瓶底往下倒,瓶身沉重,姜小曲抱着稍显吃力,她咬牙抱紧瓶身向上然后往后撤,瓶腹内传来骨碌碌的声音,有两个卷筒和两张纸稿滚着跑了出来,但还有卡在细颈内没倒出来的。
见倒不出来了姜小曲又蓄着劲儿把瓶子放下,然后重新跑到瓶口去把卡住的卷筒拿出来,手边的小灯往里照,姜小曲趴在地上,黑亮的眼睛看向里面,看看还有没有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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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高墙外一队禁军金吾卫疾奔而来,兵甲列阵把刑部尚书府包围。
领头将军上前砸门,“金吾卫奉命查封刑部尚书顾钟庭府邸,速速开门!”
咚咚咚的砸门声在寂静的黎明里仿佛是砸在人的心口上,顾府门后守门的两个门房心惊肉跳,其中一人掉头疯跑去向夫人报信,另一人吞了吞口水卸下门闸,门闸方卸下来就被人在外猛地推开,一群穿着金吾卫锦服的禁军鱼贯而入,为首的将军一把提起门房衣领,虎脸喝道:“顾尚书书房在何处方向?”
门房一脸惊恐,下意识指了方向,将军把人往前一丢——
“速速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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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姜小曲终于把藏在瓷瓶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来回折腾的她脑门上出了一层汗,刚懈口气,
外面突然隐约传来一些喧闹的声响,姜小曲与顾辞双双一震。
顾辞骤然转头,眉心几下抽跳,片刻不敢耽搁顿时转过来,“小曲,把那些东西都给我!”
“好!”姜小曲立马抱起卷筒和纸片递给顾辞,顾辞打开卷筒也不看是什么,抽出里面的东西快速折叠撩开衣袍藏于股下。
外面声响越来越近,脚步声整齐众多,二人的心跳随着这脚步声急促如阵前擂鼓。
“快些!”
顾辞让姜小曲把瓷瓶恢复原位,他自己提着抽空的卷筒倒侧统统摆入衡架——
姜小曲咬着牙,幼小的身体扛起瓷瓶摆回原位——
门房的惊叫声隔门传来“等等你们这是——”
“金吾卫奉命办差,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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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书房大门在外被人大力推开,清光泻入,内里顿时一览无余。
为首金吾卫将军赵将军站在门口眯起一双眼睛,
书房内,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清贵公子哥,身前的膝上叠着几本书,旁边还有一个提着灯照亮的丫头,双双表情震惊,好像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惊讶无措的样子。
他眼睛快速在书房内一扫,暂时不见有何异样。
顾辞看着眼前的金吾卫慢慢放下手中书册,背脊挺直,眉宇间溢出刀锋,
“赵将军,突然领军夜闯我府上书房,”他眼睛扫过身后那队禁兵,“此是为何?”
赵将军看着眼前的清贵少年,坐在轮椅上,双腿并于身前,孱弱清瘦,俊秀无双,气度确实出尘,胆色也不错。
便这是名誉京都的落霞公子顾辞。
只可惜,如今是个瘫子。
他倨傲淡笑,
“顾小公子,某领命来尚书大人府上书房取些东西,搬完东西我们就走,绝不会伤贵府上一根汗毛,请小公子移步,莫要不小心被磕碰到。”
说罢抬手一挥,身后金吾卫鱼贯而入,“能看到的统统全部带走!”
“是!”
十几个金吾卫提箱越进屋内,什么也不说对着书房内但凡眼睛能看到的东西全部装箱,装好一个便贴上封条。
姜小曲牢牢把在顾辞身后的轮椅推手,一双眼睛滚圆抖动,似是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似的,紧紧靠着顾辞与他寸步不离。
赵将军大刀金马站在门前的正中央指挥办事,目光不曾离开他们身上。
“顾小公子怎么这个时辰在顾大人的书房里,可是来找什么东西的?”
“睡不着,来我父亲书房寻些手卷书册看看,怎么了?”顾辞凝视他:“我在自家出入,还要与将军禀告?”
“呵,那自然不用,某不过随口一问。小公子倒是怪有兴致的。”
赵将军缓缓踱步走来,高大的身躯突然弯下,顾辞抬眸,瞳孔漆黑深邃,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一个审视,一个冷漠,时间似乎在他们中间被拉长慢放——
赵将军的手扣到了顾辞膝盖上,蓦然一笑,拿起他腿上放的书册。
“不好意思,这书小公子不能留下,我要全部查封带走,一片纸都不能少。”
顾辞面色不动,冷声道,“将军请便。”
赵将军直起身,目光扫到他身后的姜小曲身上。
“顾公子这小丫头怎么出这么多汗?”
“你们这么多人突然上门,她只是出些汗,没有当场腿软到走不动已经是不错了。”
赵将军呵笑,当下不再打量姜小曲,手中握着从顾辞那收来的书,抬手叫来一个金吾卫:“推顾公子出去。”
“是将军。”
这金吾卫过来,抬手就要挥开姜小曲,顾辞冷眼射过去拒绝:“不必劳烦。”
“小曲,推我出去。”
“是少爷。”
姜小曲立即推着顾辞的轮椅往外走,走到门槛处跑到前面去把门槛卸下来,看到这门槛是活动的身后的赵将军眉梢抬起了一下。
姜小曲推顾辞出去下台阶,顾辞始终笔直的坐在轮椅上,双手把住扶手固定身体,来到院中他们停下,顾辞让他把轮椅转过去,回头他们便看到那赵将军蹲在门槛那敲敲打打,然后连卸下来的门槛也一并装到箱子里。
“赵将军。”顾辞扬声道,
“我父亲昨夜未归,人现在是在衙门,还是已被你们请去了?”
赵将军挑起眉梢,意味深长道,“顾公子,我们也想知道顾大人在哪里。你不知道吗,昨日散衙后顾大人独自离去,至今不见人影。”
顾辞瞳孔震动,
什么?!
父亲不见踪影?!
这时,书房院外的长路上再次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顾夫人领着一行护院怒气冲冲赶来,人方一进院子便看到院子正中的顾辞,顾夫人惊诧快步朝顾辞快步走来:“辞儿!”
顾辞回头,神情中尚有方才的余震,“母亲。”
顾夫人见他这样以为是被这些闯入府中的莽夫唐突到了,
抬眸一见夫君书房门大敞,内里被洗劫一空,几股火加起来,顿时怒气盈胸美目震怒:“岂有此理!我府上乃是朝廷命官的府邸内眷,你们金吾卫连通报都没有便直接砸门闯入府内抢东西,眼中可还有王法!!!”
赵将军隔空对顾夫人抱拳,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斥责,扬言道:
“夫人,末将所行皆是领旨办事,日后等顾大人平安回府若是怪罪,末将自当来登门谢罪。眼下只能先得罪了。”
顾夫人听到平安回府四字则是心里一突,脸色瞬然白了一分。
平安回府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夫君现在不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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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外郊,一辆马车在乡野小路上行驶。
马车内刑部尚书顾钟庭被五花大绑的绑在车内,嘴中绑着塞着绢布,喘着粗气,双脚不停的踹向车壁。
咚咚咚的声响在旷野内回荡,马车外的赶车人只管坐在车前,丝毫不为所动。马车的行驶方向没有固定的路线,似乎就凭马儿自己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只不过在马儿停下,或者绕圈的时候他牵动一下,随后继续撒手不管。
就这样差不多到天擦亮时,此时马车已经距离城门有二十余里远了。
走了半个晚上,马也累了,在四下无人的郊野停下来低头啃草。
赶车人见天色差不多,便解开车套,不再管马,随后自己推开车门进去。
车门方一打开,车内的顾钟庭顿时射来一双精眸厉眼,职业习惯所致第一时间从头到脚把这人快速扫视一圈,
一身劲装,手臂与大腿精壮有力,眼睛亮而有神,手指虎口处有厚厚的刀茧——这人出身武行,但绝不是莽夫!
赶车人抽掉顾钟庭嘴中的绢布,顾钟庭大口喘息,盯着眼前这人厉声道:
“你是何人?谁人指使你绑我出城?你要带我去何处?”
“我乃是朝廷命官,天子脚下胆敢绑架朝廷命官,这是重罪!”
“你们想做什么!”
赶车人似乎是在看一只兔子在挣扎,玩味且耐人寻味道,
“顾大人精神倒是颇足,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但其实这一晚上怕是自己心中已经明白为什么了吧?我家主上只托我问顾大人一句,可愿意投诚?”
顾钟庭顿时闭口不言,眼睛里是深深的忌惮。
昨日早上他去上衙时在路上闭目养神,突然有人贴在他骄门边说了一句“想要顾辞活命,酉时金风楼见”,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仿佛钟鸣敲得他顿时一震,他立刻撩帘向外张望,且叫停骄子出去寻找,然而却什么可疑的人都没有,问了骄夫也都面面相觑。
他凝眉一想,便知那说话的人怕是刺客行当练得一身敛息隐匿的功夫,平日骄夫也不会专注周边的人,从他们骄边路过便就这么被忽略了。
他心思沉重琢磨了一天,觉得此事终究是逃不过幽州有关。
这事要从半年多前说起,半年多年幽州刺史突然暴毙,说是意外去世,但毕竟是朝廷命官,位职权重,他身为刑部尚书便亲自去幽州走了一趟。
他虽主管律法刑狱,但对分析断案也颇有心得,这二者本来就不分家。随后他便发现幽州刺史的死不简单,他不是自己暴毙而亡,多半是被人害死的。
加害朝廷命官乃是重罪,他手上暂时没有明确的证据,就没有上报,而是一直暗中调查,后来隐约的查到似乎与幽州节度使有关,他正要着手继续查下去时,而就在这时他的爱子顾辞上元节突遭如意楼下毒,险些丢了一条命,他震惊痛心之下暂且放下幽州一事,领命查起了如意楼事件。
如意楼下毒事件,看似条条针对三皇子,但是他越查越发觉不对劲,因为这案子线索给的太明白,所有环节太顺畅,什么事情过于完美,就显得营造痕迹十分突出。
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意做这么完美引他往下查的,逐渐的他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结论,那毒,恐怕从一开始就是奔着他儿子去的,而目的就是为了警告他,又或者说在警告过后,想把他捆入泥潭中。
这事与三皇子一脉脱不了干系,能在天子脚下这么完美的“嫁祸”皇子,又让人找不出破绽,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导自演。
幽州节度使与三皇子一脉牵连甚深。
他震惊加震怒,皇子与地方军权牵扯,这是想要做什么?
他仿佛是陷入了一个泥潭,同僚谢幕发现不对立时抽身,可他已经抽不出去了。
顾钟庭冷眼看着眼前的人,那双眼睛与顾辞何其相像。
他们咬死了要拖他下水。
“你是幽州节度使派来的还是三皇子一脉派来的。”
“你们太无法无天了,这是在天子脚下,当真以为这天下没有王法了吗。”
赶车人浅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顾大人,何必如此不识时务呢?”
“难道令郎的事情还不足以让你长记性吗?”
提到儿子,顾钟庭眼睛顿时猩红,胸膛剧烈起伏,咬牙切齿:“他连弱冠都不到!无功无名,尚不曾涉世,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你们怎可如此恶毒!!”
赶车人笑容残忍:“父过子承,就当是顾小公子孝顺顾大人了。顾大人,既然令郎能被毒死一次,就能再被毒死第二次。其实他现在那样也不需要再费劲下毒,随便摔一跤,或者生个病也活不了太久的,大人说是不是?”
顾钟庭恨极,目眦欲裂,字字泣血,昂头狂笑:
“好!好!你们逼迫顾某如此,不就是想要我这一条命!今日怕是我点头投诚,投名状就是让我自尽!只要我死了,所有罪名推担到我身上,那死掉的店小二就是你们为顾某准备好的棺材,冠顾某一个失职错杀畏罪自尽的名头,这一切事情就都结束了,是不是!”
赶车人没有否认,只说:“金风楼里有大人的罪己书。”
顾钟庭猛然间直起身朝赶车人撞去,赶车人目光一利,起脚便当胸一脚把顾钟庭踹入车内,嘭一声巨响撞到马车车壁上,车身都向后撞退了半寸。
顾钟庭胸口剧痛,呼吸间全是气音,脸脖涨红,仰望青天,怒视人间恶鬼,已明死志:
“你等害我子险些丧命,害幽州刺史横死,害数条无辜百姓性命,如今又加害于我,天理昭昭!法网恢恢!终将有一日尔等会自食恶果!罚戒严惩!还天地清明!我顾钟庭,职大周刑部尚书,上顶青天,下立黄土,我就是死!也绝不会与尔等乱臣贼子同流合污!”
赶车人表情沉落,叹一声,“顾大人好骨气。”
“既然如此,某只能送大人一程了。”
顾钟庭被他一把掐住脖颈,来人精通骨骼,几下动作顿时把顾钟庭的下巴卸了下来,顾钟庭挣扎不休,却无法阻止来人往他口中灌入毒酒,
“这断魂草就是当日你儿子喝下的毒,当日令郎好运气捡回来一条命,某多喂大人喝一些,也好让大人了断的更快些,少受那断肠之苦。”
顾钟庭被灌了毒药,不到半刻钟后便腹痛难忍,浑身青筋暴跳,腹内脏腑肠肚被腐蚀成泥,他痛苦的在车厢内翻滚挣扎,口吐鲜血,他被下的药量比顾辞要重的多,毒发后不到一刻钟便含恨而亡。
眼望青天,死不瞑目。
赶车人试了下顾钟庭的鼻息,确定他已经死透了,戴上羊肠手套,把周围的痕迹全都清理干净,随后为顾钟庭敛容束发,叹息道:“也算让大人死后体面一些。”
检查一圈看一切妥当,他跳下马车,随后在车厢里洒进麻油,扔进火折子,轰然一把火烧起,顾钟庭的尸首被熊熊烈火淹没,赶车人悄然离去。
荒野中,早起的农夫挑着担子进城去卖菜,远远的看见远处燃起浓烟,一辆马车烧着了,马车边上无人,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远处有一匹马在吃草。
荒郊野外一辆马车在野地里着火,这场景实在渗人,农夫心里头一慌,脸上跟着惊慌,有心想回家躲事,但看到筐子里的菜又不忍。
纠结半天,垂头当看不见,加快脚步往城里去。
农夫快步在小路上行走,不久听到前方传来纷踏的马蹄声,抬眼望去是一队骑着大马奔驰的官兵,他连忙担着菜筐躲到马路下边的草地上去,趴着想等这队官兵过去,然而这一对官兵却停了下来,为首的一个官爷对他喝问道:“有没有看见附近有何行迹诡异之人!”
农夫一下想到了那辆马车,
他哆嗦的回话:“一路来没见到什么人,就见了前边西南向有辆马车停在那,我也没去看。”
“马车在何处!”
“就、就在西南边,那处浓烟便是。”
远远看到浓烟,将领回首大喝一声,“走!”
一队人马绝尘而去,卷起半米高的尘土。
农夫翘首看着官爷们的马屁股,狠狠打了个激灵,挑起篮筐马不停蹄离开了此处。
官兵们循着浓烟找到马车,马车燃烧着熊熊烈火,他们到时车架子几乎都烧散了。
周遭又没有水源,他们掩着口鼻,用长剑啪啪抽砍,
费尽周折一番时间后,终于把四散的火扑灭,也看到了马车内一具烧焦的尸体,已经烧的面目全非。
小将皱着眼睛,用长剑轻轻挑弄下焦尸腰上的腰牌,扒拉到一旁后吹了吹上头的灰,看到一个“顾”字。
小将一怔,与周遭将士道:
“怕是找到刑部尚书大人顾钟庭...的尸首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