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是水官?”赵无垢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说好的中年大叔呢?三官殿里的大叔脸塑像到底是照着谁的模样捏的?跟这位唇红齿白的本尊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飞快的扫了周围两眼,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实习生瞥了眼黑白无常,你早就知道了?
白无常无辜的望天,刚才明明提示过你的,那个墨镜男的行为是在‘找死’。
黑无常沉默的望向地面,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戳破水官的身份。
赵无垢:…………
黑白无常一左一右,悄悄避远了些,试图躲开判官大人的眼刀攻击范围。
“好!”围观仪式的游客又爆发出喝彩和掌声。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赵无垢转头看看不远处正在为投龙简仪式激动的人群,正主之一直接现身了可还行?
“大哥和二哥太古板了,每次跟他们出差都很无聊,趁着他们谈事情,我偷溜出来玩的。”少年得意的看看四周,“听说今天这边有斋醮,我就过来看看。”
赵无垢:………………
你这算不算旷工?
少年满眼好奇的盯着赵无垢,“你到底有什么愿望,快说来听听。”
“我没打算……”赵无垢歉意的笑了笑,正要解释自己没有需求,那根布条是出三官殿的时候顺手买的。
“咳咳……我每年只有一次大全赦的机会。”没等他说完,少年突然把手放在唇前,假装咳嗽了两声,郑重的追加了句补充说明。
那语气基本就是‘开业大酬宾’‘不买后悔一年’般的明示:你就算要大全赦我也会答应你的。
赵无垢被他努力推销自己的样子逗笑了,故意逗他,“水官大人解厄前不需要考察一下吗?”
少年正正头上那顶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混元巾,满脸严肃的道,“大哥说了,考校世人,言行举止为表,思虑所及为里,表里合察,方始为全。算上提及‘大全赦’,我刚才已经考校你三轮了。”
赵无垢眉梢微挑,呦,原来你还是故意的啊。
少年眉眼飞扬的晃了晃脑袋,“本官可是很慎重的。”
赵无垢:…………
“可以跟你求解一方水厄吗?”细思过后,赵无垢想起蛮左和蛮右说过的,它们露面会造成水灾,那天淡客揭开过斗篷,既然自己本身没有什么可求的,为了以防万一,不如帮当地的人跟水官求解水灾之厄。
“你确定要帮别人求?”水官黑白分明的眼睛连眨几下,慎重的跟赵无垢确认。似乎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要把这个机会拿来帮别人。
“确定。”赵无垢点点头。
少年神色肃穆用左手持起那片布简,“好。本官应了你所告盟之事。自今日申时起,十二个月内,免去洛行山脉方圆千里之水灾祸厄。”
随后,他郑重的从腰带里翻出枚半指长的玉印,隔空往手中的蓝色布简上盖去,一个淡金色的‘解’字戳记闪现在布简之上。
刹那间,风幡齐动,浮云蔽日,山风呼啦啦的吹拂过少年手中的布条,那个‘解’字腾风而起,眨眼扩大数千倍,如同日冕金轮般的旋转起来。
九轮转毕,金轮散作万道淡金色的霞光,蔚为壮观的穿破半天白云,飞往水席村到京北的那条国道的方向。
“快看,三官大帝接简显灵了!”围观仪式的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声,指向金光的方向。
众人齐齐向那边望去。
此时恰好浮云散去,应着那声呼喊,天地瞬间光明大盛。
有些人带有福缘,看到了浅浅的金光,有些则纯属盲目跟风,以为日光穿透云层便是所谓的显灵,但丝毫不妨碍他们谈论的热情,整个山顶广场瞬间沸腾起来。
而赵无垢、水官和黑白无常,则已经悄悄的沿着山道石阶往山下走去。
赵无垢原本想带着少年去山门外的商业街吃个下午茶的,结果,刚走到三清殿的位置,众人突然闻到丝烟味。
少年吸了吸鼻子,“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赵无垢眉心微皱,不是供奉祭祀的香火味,而是带着碳味的那种焦糊。不会吧,难道是哪里着火了?
白无常指指他们前方不远处的树林,只见地上大片的枯叶间,正窜起丝丝缕缕的青烟。甚至隐隐冒出火光。
糟糕,现在是秋天,树木干燥,山火最容易蔓延成灾。山顶广场有数千人,无论是火势蔓延还是由于逃跑时的恐慌发生踩踏,后果都不堪设想。
实习生的脸色迅速紧张起来。
黑白都不会水系的术法,淡客本体是梨树,十有八九也是个怕火的。
“你能引水灭火吗?”赵无垢垂眸看向水官。但是,根据水官解厄这个说法,他非常怀疑,‘水’恐怕是指少年的洞府所在地之类的,而不是他善于操纵水。
果然,少年不好意思的摇摇头,避水决他很擅长,引水就不会了。
旁边的黑无常此时暗自皱起眉头,不仅是火光,似乎还有丝奇怪的灵气。这些火,来自地下?
赵无垢看看脚下,他怎么觉得,脚下的石板也开始发烫了?
正在此时,半空飞快的掠过来只白鹤,它口中叼着个赵无垢无比熟悉的方形纸袋。白鹤落在地上,化作须发皆白的观主,它背上的宋盏也举步站到地上。
“你们怎么在此处?”见到赵无垢等人,观主颇有些惊讶。
白无常扯出抹痞笑,耳边的长条形耳坠迎风晃动,“路过。”
黑无常面色严肃,并不答话。
认出眼前的两尊大神,观主连忙施礼,“不知二位阴差大人路过七星观,失礼失礼。”
少年往赵无垢身后缩了缩,观主却目光如炬,“这位不知是何方道友,为何假扮做观内道童?”
少年眼神微闪,末了不情不愿的将腰间的玉印掏出来,往观主面前送了送,然后又飞快的收回腰带内。
观主面色有些愕然,不会吧?水……水官?他们七星观碰到水官大人巡游人间了?
“主任,你们怎么也过来了?我们刚才,发现这边好像要着火了。”赵无垢面色坦然的拾起地上的纸袋,这才是他今天来的主要任务。
“我们正是为此事赶来的,方才,阵法动荡,可能是青鴍要破阵而出。”观主焦急的握住自己的手掌,神情有些焦急。
阵法?青鴍?在场的几位,除了宋盏,全都奇怪的看向观主。
“七星山底下,布着个七星大阵,阵内困着只上古异兽,名叫青鴍(音同文)。传说中,它一旦与黄鷔(音同翱)会和,天下便会倾覆灭国。千多年前,它曾破阵逃出去,四百年前,有个厉害的许姓道士将它抓回重新困在此处。百来年前,它再次越阵而出,大杀百妖,后来被白泽大人用半局残棋堵了回去。”
“残棋?”
“此妖灵力已达黄级巅峰,性情暴虐,最喜欢吞食有灵气的人或者妖怪。不过,它也非常聪明,为了逃避天道责罚,每次吞食人或者妖之前都会跟对方打赌,对方输的代价就是被它吃掉。当年白泽大人给他出了半局残棋,言明它如果三十年内解出,便可吃掉白泽大人,超过百年,则必须去治安管理局做无偿劳力。没想到,九十年了,它居然此刻破阵,难道那半局残棋已经被它解出来了?”观主看着四周的涌起的青烟,颇有些为难。
黑无常环顾四周,烟火间夹杂着奇怪的灵气,如果是青鴍破阵时,灵气与大阵对冲而起的烈焰透地而出,倒是极有可能。
“眼下这个状况,恐怕势必要下去看看才行。”宋盏推了下自己的单片眼镜,如果不解决下面的那位,过不了多久,恐怕整个七星山都要烧起来了。山顶现在参观仪式的人那么多,会出大乱子的。
众人略略商议了下,留下淡客和宋盏在树林内结阵,防止火势范围扩大蔓延,其余的人则跟随观主去地下大阵。
鹤妖刚打开地下大阵的通道入口,一股热浪便朝众人扑面而来。
白无常立刻抽出口袋里的黑色丝帕递给赵无垢。
赵无垢:???
“天蛛丝的,防水火。把你烧坏了,君上得扣我八百年的薪水。”白无常把那块丝帕硬塞在赵无垢手上,示意他系在脸上。
那块丝帕烟雾般轻软,上面用金线绣了两排小字,‘厉鬼勾魂,无常索命’,笔锋行云流水,绣工出神入化。明显比实习生买的手套要高出好几个档次。
难怪部长大人说黑白无常经常去鬼市,赵无垢摇摇头,这块手帕的料子,恐怕是摊主压箱底的。
赵无垢吸了吸鼻子,这个地下大阵应该有许多通风口,通道内并没有什么污浊难闻的气味。他们沿着折回的通道往前走了大约五六分钟,四周的青砖也开始隐隐透出灼人的热气。
“哼,舍得来了?”通道深处突然传来声怒斥,回声四起,嗡嗡作响。
“青前辈,小的来迟了,还请前辈宽恕。”观主化做人形不过百年,在青鴍面前远远不够看,在它强大的威压下甚为恭敬。
“呦,你还给我带了‘补品’过来?”那声音颇有些喜悦,顿了顿,忽然转为暴躁,“还有两个是什么东西?”
“补品?那也看你敢不敢吃!”白无常不屑的回话。
“我待会儿第一个吃你!”青鴍放下狠话后,立刻发出声尖锐的长啸,那声音敲在四壁,回响阵阵,敲得人耳膜发麻。
赵无垢连忙伸手,帮少年和自己各护住只耳朵。
又转了两个弯,一个宽阔的方形大厅才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整个大厅的四壁、天花和地板,都由青砖砌成。那些砖块,不但比外面通道用的常见砖块大了两倍有余,而且每块砖面露出来的部分,都阴刻有半指深的符箓图案。
此时此刻,整个大厅几乎都被熊熊烈火包围,天花板上有些青砖,已经被烧成半青半红的颜色。那些着火的枯叶,恐怕就在这片被烧红的砖石之上。
烈焰中,青色的鸟影在大厅中间的那块区域闪电般的徘徊往复,速度快到只能看见它的残影。
“怎么,白泽那个混蛋不敢来,派你们几个过来送死?”见他们走进来,鸟影落在大厅正中,主人似的偏过脑袋打量着众人,口气无比猖狂,半点没有被困住的萎靡感。
赵无垢抬眼望去,只见一只似凤非凤的大鸟,头顶三根彩色冠羽飘扬向上,闪着宝石般的光泽,颈腹淡黄,翅膀和尾巴为青绿两色,翅缘跃动出漂亮的淡绿色的火光。只是它翅羽较长,尾羽较短,与传说中的凤凰完全相反。
它的左爪上,扣着条黑色的缀满符文的锁链。
“白泽大人有事,派小的来问青鴍前辈,那半局残棋是否解出来了?”观主跟赵无垢和黑白无常对视过后,躬身道。
“哼,不用绕圈子了,告诉你,那半局棋已经被我破了。算你们几个倒霉,今天全部要给老子当牙祭。”青鸟眯起眼睛,骄傲的抖了抖翅膀。
观主的脸皮抽了抽。
“你,首先由你开始好了,”青鸟猛的用翅膀指向赵无垢,这个闻起来最好吃,它狡诈的眯了眯眼睛,“半息时间之内,我们互相问对方个问题,如果你答不出,我就把你吃掉,如果我答不出,就放了你。”
赵无垢淡淡一笑,“这个赌约有些不公平吧,不如这样,如果你答不出,就继续在这里待到答得出为止,如果我答不出,就让你吃掉这里的全部。”
青鴍偏过那颗带着彩羽的脑袋,思考了一小会,骄傲的点点头,“好,看在你是人类的份上,让着你点。”
“我问你,明天七星山是什么天气?”青鴍毫不间歇的迅速抛出问题。
赵无垢眨眨眼睛,有些没想到青鴍居然不定规矩,先下手为强的直接问出了问题。
“哈哈哈,三息之内,你若是答不出便输了。”青鴍开心的抖着翅膀,脚上的锁链哗啦啦作响。想骗它,没那么容易,打从最开始,它就没打算给对方问出问题的机会。就算是最厉害的道士,也不可能在三息间掐算出明天的天气。而它自己,刚才已经早就悄悄的提前算好了。
“中到大雨。”青鴍夸张的笑声中,赵无垢镇定自若的开口。
大厅内的笑声戛然而止,青鴍的翅膀僵在半空,慢慢收拢回来,吃惊的看着赵无垢,“你怎么知道的?”
实习生摊开手,“不好意思,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不用回答。”
青鴍:………………
“现在,轮到我了,”赵无垢弯弯绯红色的嘴唇,露出抹淡笑,“假设你的视觉天生异常,会把青色的羽毛看成绿色的,绿色的羽毛看成青色的,但你自己并不知道。别人看到你的尾羽是青色的,把它叫做青色,你看起来是绿色的,但以为那就是青色,所以也跟着别人同样的把自己的尾羽称为‘青色’。简而言之,你眼里的‘青色’,在别人眼里是‘绿色’,但你称呼它的名称同样是‘青色’,要怎么才能证明你眼里的‘青色’和我眼里的‘青色’是相同的?或者说,证明你其实没有视觉异常的这个问题?”
大厅内半人多高的火焰骤然矮了一截,青鴍收拢翅膀,陷入沉思。
别说青鴍,观主、水官以及黑白无常也是四脸懵。
“不用着急,你有的是时间想。”赵无垢不紧不慢的道。
半个小时过后,青砖大厅内只剩斑斑点点的火苗,摇摇欲灭。青鴍垂着脑袋,依旧在沉思。
一个小时后,大厅内已经见不到半点火焰,赵无垢动动站得有些发麻的腿脚,看看旁边累得脸色发白的观主,他试探着跟青鴍提议,“不然,前辈你先想着,我们上去歇歇。等您想出来,随时可以叫我们。”
青鴍在大厅内绕着圈踱步,拽得脚上的锁链哗啦啦作响,它一会儿仰头,一会儿低头,兀自投入的思考着,仿佛完全没听见赵无垢的话。
赵无垢挑起眉峰,挥了挥手,跟黑白无常、观主以及水官悄没声息的退了出去。
“大人仓促之间居然能想到如此复杂的题目,着实让我等佩服。”出了地道,鹤妖观主长出口气,向赵无垢拱手道。
水官也佩服的看向赵无垢。
“不是我想的,这叫‘色盲悖论’,是目前人类热议的十大悖论之一。”赵无垢笑着摇摇头,“其实这更像是哲学上的命题,每个人的主观认知,并不相通。”
“没事想这些问题干嘛,人类好无聊。”白无常撇嘴道。
赵无垢似笑非笑的看着‘种族攻击’白无常,“没记错的话,你以前也是人类吧?”
白无常:………………
众人上去之后,地面的火也在宋盏的组织下扑灭大半,赵无垢他们便一起帮忙,将最后那些火苗消灭干净。
赵无垢这才松了口气,拖着两条灌了铅似的腿,直接坐在了一块石头上。站在树上的白无常坏笑着抓拍了张照片,转发给赵无垢自己和阎君。
“当心君上罚你。”黑无常无奈的提醒他。
“我这是跟君上报平安,他家判官,完好无损。”白无常振振有词,随后又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勾魂勾了几百年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要为救人奔忙!今晚说什么也得让判官大人请我吃顿好的。”
看着他‘满腹委屈’的样子,黑无常不禁微哂,又飞快的恢复成严肃脸。
“哎,你刚才是不是在嘲笑我?”眼尖的白无常晃着手指质问。
黑无常:………………
笑是笑了,但不是嘲笑好不好。
树下的赵无垢打开手机看到照片也愣住了,这张在锅底蹭过似的脸是谁的?
众人正在歇息,两个西装男急匆匆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完了,我大哥和二哥来了。”少年对着赵无垢吐吐舌头,然后站起身满脸笑意的迎着两个青年跑过去,“大哥,二哥。”
那两个青年远远的跟赵无垢和黑白无常颔首为礼,随即伸手戳少年的额头,显然是在数落他。
细看之下,三人面目竟然有七分肖似。
少年临走前,回过头遗憾的跟赵无垢挥挥手,悄悄用口型说道,“下次再找你玩吧。”
“据说他们三个是亲兄弟。”白无常见赵无垢看着那三人的背影,便解释道。
“三官会常常来人界么?”赵无垢把手帕还给白无常。
“当然。三官主要负责考校世人善恶德行,代天道巡查解厄。算是比较常来人界的。”白无常叠好赵无垢还回来的那方黑色的天蛛丝方帕,塞回自己的西装口袋。这一代的三官巡游起来倒是方便,毕竟他们刚刚上任十年,认得他们真身的不多。
赵无垢:………………
原来三官是负责绩效考核的?
“大人,你刚才居然会跟那只青皮鸟赌那么大,不怕问住吗?”白无常好奇的问。
赵无垢狡黠的一笑,“我只答应它全部,没说全部的什么。”
白无常愣了下,而后露出丝‘大人你太坏了’的痞笑,继而又热络的搂住赵无垢的肩膀,“大人,顺便打听下,你不会偷偷的在学道术吧?”
赵无垢有些莫名其妙,“什么道术?”
“那刚才在底下的七星大阵里,你怎么掐算的天气?还又准又快!”
赵无垢拍拍白无常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现代的人界有种信息,叫天气预报。”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1、水官的身份和职能有多种说法,因为本文的大世界观里,水神是冯沅,所以三官的部分有自行私设。与传说中的资料会有部分出入。
2、青鴍,出自《山海经·大荒西经》,“行玄丹之山。有五色之鸟,人面有发。爰有青鴍、黄鷔、青鸟、黄鸟,其所集者其国亡。”
3、色盲悖论:赵无垢的问题来自色盲悖论。假设你会把绿色看成蓝色,把蓝色看成绿色。可是,你本人并不知道你是一个色盲,别人看到的是蓝色的天空,你看到的是绿色的天空,但是因为平时的叫法都一样,都叫做“蓝色”,所以在你的认知之中,绿色的模样就叫做“蓝色”,蓝色是“绿色”。我要怎么才能让你知道你和别人并不一样?我又怎么证明我自己并不是上述问题的主人公?换句话说,你自己其实并不知道和别人有什么不同,或者说,所有的人,也许都是“色盲”,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和别人并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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