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啸林是个无赖出身的臭流氓,在外边黑吃黑多少年了,今儿还真是第一次吃这种瘪,偏偏这厮还真看不出沈炼辰是故意的。
他只能暗怪俞叶封,曹尼玛乱讲话干什么,现在黄了吧!
而今晚看来注定是热闹的一晚。
沈炼辰和两个苦主正在尬聊,外边有车来,打开门下来的居然是张仁奎的门生,如今也算恒社中人,苏州人家饭店的老板林阿九。
沈炼辰对张啸林带着倨傲,对张仁奎的人却很客气。
按着辈分来说,林阿九是张啸林的叔辈,因此这厮赶紧也站了起来,还喊了声九哥。
“见过韩公子,听闻韩公子要回京,我家老头子便安排我来…”
“九哥客气了。”沈炼辰笑眯眯的接过信封,随手放在桌上,还压在了张啸林给的信封上,同时很小人的想这下张啸林就不好意思和我拿回去了吧。
张啸林要是知道这个大骗子现在居然在想这些,真能砍他。
紧接着又有车来,是顾竹轩的侄儿顾家堂,这厮是个斗鸡眼,看着自己的鼻尖傻笑着掏荷包,说这是他和叔叔的一些心意。
再后来马祥生居然也来了。
见这来来往往的车沈炼辰忽然明白了,杜月笙为何今晚没有安排什么生活,他估计是预料到了这一幕,才特地给自己留出的时间。
当一个人做事时不露声色,你回想时他已经帮你算好一切。
当事者都会有些惊惧对方的心思之精。
沈炼辰也不例外。
等他们走后沈炼辰将信封在桌上一字排开后哑然失笑,因为他发现除了黄金荣的,沪上江湖人物的人情包居然已经全了。
但从数额就能看出他们的区别。
抛开张仁奎这种前辈不管,当代里的依旧是杜月笙的最重,而他又是真正明白沈炼辰身份也就那么回事的人,那么他这个礼便纯粹是冲看好沈炼辰来的。
其次是马祥生顾家堂的,反而是今晚准备利用沈炼辰的张啸林还有俞叶封的最轻。
这两货并一起,才给了杜月笙的三分之一。
此刻向北峰因为最近太累,已经休息。
但钱利民和阿青杨博宇杨新武都在。
他们现在已经算是沈炼辰的心腹,几个人站边上看他发笑,阿青就问他怎么了。
沈炼辰指着支票道:“谁给的少谁就死的早。”
所有人…
“真的,必须得死的早。”沈炼辰一本正经的说着,顺便拿起除了杜月笙之外的其他信封摔给阿青,吩咐他明天早起去取了,然后和所有弟兄分掉。
阿青一数,这些包加起来,足有五万五之多。
而他的工资才不过一个月五十,阿青的手都发抖了,说:“少爷,这怎么分啊。”
“特么的,官大的多拿点,下面弟兄平均点,这个都不懂?你们和向北峰,分一万。五个分站领导各一千,其他所有内勤外勤的弟兄平均分剩下的。等会你就打电话给各站,通知他们明天大早来领福利,就这样。”
一掷万金的沈炼辰说完就甩手去后面找个地方睡觉去了。
留下的几个货面面相觑后,钱利民冒出句大实话,这厮说:“怪不得昨天那娘们说一见沈郎误终生。别说她了,就我们几个跟着少爷以后,这特么以后谁还勾的走啊。”
几人随即哈哈大笑。
而自古钱财动人心。
这次和党务的争斗里,在总站里当官的肯定都会被升职,下面那些弟兄也不是没点想法,结果沈炼辰就洒下了大把的银子来。
大家算了算,一个人最少也能多拿三个月的好处。
既有好处,又有钱利民等有意无意的灌输,这些弟兄,比如那些分站长,虽然有许多人是比沈炼辰早进军情的,此刻也不由对他生出了真正的服从之心。
打个比方,放在之前沈炼辰一声令下他们也会上。
但那是工作。
现在若有人来惹沈炼辰,他不需说话,下面的弟兄就会主动的将对方撕成狗。
不要小看被动和主动的区别。
这就是军心士气和如臂使指的基础。
但凡暴力机构下面的人对上官有了这样的心思,整体形成了这种氛围,再经历刻苦的训练,他们便会成为钢铁之师,不败强军。
次日上午,才七点,军情处上海站便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片。
按着名册计算,内务外勤各种职能合计二百三十一人。
实到二百二十八人,还有两货昨天不知死哪里浪了,谁也没找到他们。
当做事细致的阿青将钞票真正发到他们手中后,沈炼辰看着那一张张笑脸,一举手示意,刚刚还喧哗的众人便立刻安静下来等候他的训话。
“经历风波后,还能站在这里的诸位,都是我军情的骨干精英和忠贞之士。能和你们共事是本人荣幸!而本人从来赏罚分明,弟兄们既有付出,就不能不赏!”
“但接下来的日子依旧艰难,我们的国家民族正在内忧外患之中,作为党国钉在十里洋场上的尖刀,我希望你们能团结向前,勇猛精进,再接再厉,再创新功!”
“好了,就这么点事,老子没话了,大家拿了钱该干嘛干嘛去吧!解散!”
但等丁默屯给杨新武押出来时,军情上下还都围着沈炼辰。
因为弟兄们都已经知道,这钱其实是沪上的大亨们送给沈炼辰私人的,他却拿出来和弟兄们分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且人们敬畏强者。
要说这些家伙也不是啥好东西,扛着军情的牌子在沪上也常常有胡作非为之举。换做个废物自掏腰包,他们拿了钱还要骂娘。
但沈炼辰的恩赐就是恩赐。
谁能不感激涕零?
丁默屯坐在车内,阴沉着脸看被数百号弟兄围着的沈炼辰,心想周畅这等老资格当时都没有他的人望,早知道这厮还回上海,我脑残了才来沪上找虐。
好不容易劝退弟兄们继续好好做事后,沈炼辰才得以往南京出发。
一路颠簸并无他话。
但等他们赶到南京时,已是华灯初上时。
戴雨民早在总部等他。
沈炼辰上去时特地扫了眼副官室,没看到毛任峰。
戴雨民正不知道和谁在通话,见他来了,手压着示意他先坐,然后对电话继续道:“好,好的,我知道了。”――
没好处只靠大义,是使唤不动人的,这就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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