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沈炼辰起床后,跟着姐夫一起到军情处。
余乐行召集组员才将人盯人的具体任务布置下去,队伍还没有出发,周畅办公室的电话就炸雷似的响起。
几秒钟后他的声音从二楼最东边那扇对开木窗中传出,整个军情处的人都听到了周畅的咆哮声。
他在吼:“怎么可能?你们一定是搞错了,绝对不可能!”
周畅是个做事稳准狠的人。
军情处的这些部下们还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每个人都纳闷不已。
紧接着周畅澎的声挂了电话,喝道:“进来。”
乔文远闻声忙跑进办公室问:“站长,怎么了?”
周畅没心情和他解释,挥手示意:“把余乐行沈炼辰都叫来。”
“是。”
乔文远转身去叫人的时候,听到周畅在背后嘀咕:“妈的巴子的,什么破事都往老子头上推,简直岂有此理。”
他在心里冷笑了声,下去点名叫出余乐行沈炼辰就往回走。
余响行大惑不解的问:“乔副官,发生什么事了?”
“我哪儿知道,你也听到站长才在电话里和人家吵完的。”乔文远无奈的说着,还一摊手。
一副我想帮你都帮不上,自求多福的表情。
余乐行只能硬着头皮上楼,同时在心里七上八下的想,难道是沈炼辰昨天又干了什么事吗?
他既担心就忍不住回头看小舅子,沈炼辰被搞得莫名其妙的,说:“组长,我怎么了?”
“你最好没干什么。”余乐行没好气的道。
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觉得不踏实。
结果才进周畅的办公室,他就听到了声惊雷。
“昨天晚上苏友荣死了!”周畅现在已恢复了平静,他端坐在办公室后,唯有那双眼鹰似的盯着进来的三人。
周畅接着说:“上海县的警察查获消息,就在苏友荣死亡那段时间内,有人曾目睹沈炼辰在他家附近出没过。”
“…。”余乐行闻言惊骇的转头,沈炼辰也很震惊,道:“站长,我都不知道苏友荣家在哪里。”
“这句话有人信吗?你在路上和几个混混打架的时候,护送苏友荣回家的党务调查科的孙发奎郭家雄也都看到过你。”
余乐行不由焦急的问沈炼辰:“你晚上不是在家的吗,你跑出去干什么的?”
沈炼辰却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严肃的对周畅道:“回站长,昨晚六点二十一分,我在余乐行组长家接乔文远副官打来的电话,他命令我帮他前往龙华路情报三站,找杨站长传递四个数字。”
“这个电话乔副官可以作证,并且可以通过电话局交换机查询到相关信息。”
他陈述时语气不缓不急,做派坦荡自然,加上有乔文远在边上点头作证。
周畅的态度便缓和了些,问:“你和混混打架又是怎么回事。”
“您提到这件事我也很纳闷。”沈炼辰道:“我在路上正常行走,对方自己在厮打我还避让开,但对方随即向我扑来。他们找茬的理由是,我和挨打的那厮是一伙的。但这个理由其实很牵强。”
“你既然怀疑为什么不拿住他们?”周畅厉声问,做情报工作的最讨厌事后诸葛亮。
余乐行顿时又气又急,他担心周畅抓住这个毛病又给沈炼辰小鞋穿,就忍不住插嘴道:“站长,他初来乍到,根本就没这方面的经验,我看这件事是有人要陷害他。”
乔文远立刻怒了:“余组长,你的意思是我要陷害沈炼辰?”
余乐行更怒:“那么多人闲着你偏偏要他去送情报,你闲的?”
“都闭嘴。”周畅狠狠一拍桌子,吼道:“沈炼辰,你继续把情况说明。”
“是。”
沈炼辰大声道:“在下当时觉得他们动机不纯,但只以为是些街头青皮要找茬,于是在下将他们痛殴一顿便继续去送情报了。送完情报我还回处里的档案室做了份回执备案。这件事档案室的陈叔清楚。当时时间是八点十二分。”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党务调查科现在就咬着你,你说怎么办吧?”
周畅这句话有点没品,沈炼辰却一笑:“站长,清者自清。”
周畅瞬间气炸,喝道:“放屁。”
他指着沈炼辰:“苏友荣先是被你抓,才放掉就给杀了。偏偏你还路过他们家附近,既有动机又有人证,这官司打去南京你也说不清楚,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这话有点不对味了,沈炼辰当即反问道:“敢问站长,在下有什么动机,有什么必要,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了他苏友荣!”
乔文远喝道:“沈炼辰,注意你的态度。”
余乐行立刻和他吵:“你得了吧,乔文远,你为什么安排沈炼辰去,你是什么动机?还特么特地打个电话去我家,我告诉你,这件事你自己去和党务调查科解释去。”
他咬着乔文远,拖他下水的目的就是为保沈炼辰。
因为乔文远不能脱身周畅就必须发力。
为了小舅子,一贯性格温吞水响做事先求稳的余乐行也是拼了。
要说周畅再强势,也没有当姐夫面,让他直接牺牲小舅子这一说。
就在乔文远和余乐行再次扛上时,周畅忽然捂住头直喊疼。
他是有点偏头痛的,发作起来要人命。
看到站长脸都白了,乔文远忙去端茶递水,余乐行也先收了声。
半响后,周畅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相信沈炼辰是不会干这种糊涂事的,何况他初来乍到从哪儿能摸到苏友荣的家啊。哼,外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那厮基本都不回那个地方。”
“站长英明。”余乐行忙跟上敲钉,先把领导的口风锁死。
周畅继续道:“但不管怎么说,这时间也太巧了,乔文远。”
“卑职在。”
“既是你安排的这件事,你就要扛起来。现在你就去警察局会晤党务调查科的人,把沈炼辰为什么在那边的情况说清楚。”
“这…”
“嗯?”周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乔文远只能道:“是。”
“至于沈炼辰,你这段时间要注意点安全。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党务调查科的人或者别有用心的人无论怎么挑衅,你都要先给我忍着。”
“是。”
“余乐行,只要沈炼辰真没干这件事。我一天在这个位置,就容不得任何人给他栽赃陷害!这是我对你的保证,行了吧!”
他都这么说了,余乐行只好道:“感谢站长。”
“多事之秋啊。这个冬天不好过哟。”周畅仰望着天花板叹道,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乔文远上前接过随即立正,道:“处座。是,处座。”
周畅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劈手拿过电话:“处座。”
安静的室内,能清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一个低沉的,带着江浙口音的男中音在说:“此事必有蹊跷,你现在调查的如何了?”
“回处座,卑职确定沈炼辰当时是接送情报路过该处附近的。但那只是巧合,因为沈炼辰绝无杀人的动机理由。”
“这种话我们信,徐恩曾信吗?周畅。”
“卑职在。”
“保护好沈炼辰,另外即刻发动全部力量侦查此事。但凡参与其中的任何人都必须要仔细详查。我给你十天时间,如果此事不能水落石出,那我就拿你的官帽给徐恩曾认罪去。”
电话那头的人就是戴雨民吧。
军统的缔造者和灵魂果然犀利。
周畅既是保定系扎在军情处的大将,平时在站内压着余乐行这些人。
那么戴雨民现在就能抓着机会强硬的塞给他一份军令状,周畅能破案还好,不能破案那就等着认栽吧!
再仔细想一想,徐恩曾是cc系的。
戴雨民要巩固权势,独立对抗保定系显然吃力,既然这样他还不如把徐恩曾也拉下水。
到时候他把周畅往徐恩曾面前一丢,徐恩曾不接就寒了部下的心,接的话戴雨民来一句这是你徐科长要的交代。
保定系不带徐恩曾一起恨才怪!
洞悉历史的沈炼辰于电光火石间就得出了以上结论。
余乐行要是知道他想的这些,能把眼珠子惊掉。
周畅显然欲哭无泪,喊冤道:“处座,卑职…”
“堂堂军情处甲等站上校站长,连盆脏水都洗不掉吗?”
戴雨民直接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蛮不讲理着,周畅无可奈何只能说:“是。”
放下电话他就把火先撒乔文远身上:“你怎么还在这里?”
等乔文远抱头鼠窜后,周畅问沈炼辰:“你还有什么没有说的吗?”
沈炼辰道:“没有,在下已经全部如实讲述。”
“这些王八蛋,没一个消停的。搞不好是地下党借刀杀人也不一定。”周畅背着手在室内转了半圈后,瞪着余乐行:“秘密安排你小舅子先躲避一段时间。这件事就你自己知道,也不要告诉我,免得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又多心到我头上。”
余乐行很尴尬,领导你说这么穿以后我们还怎么处。
沈炼辰倒是暗赞周畅的处理,他此刻不先团结内部,只会掣肘自己。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